“沒想到,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的人,走的還挺快。”
程浩站在宋喻眠對面,隔著一棵樹乾,與他共同扯著一條藤蔓。
很顯然,在這樣一片充斥著各式各樣藤蔓,竹子的樹林中,他們兩個並不是因為有緣才會這樣做。
最讓他們二人同時握住這節藤蔓的原因,就只有位於中間的這個白蟻窩。
而如今宋喻眠雖然稍顯疲憊,卻也仍然還維持在不需要憑借意志力強撐的那條線上。
可程浩看起來,卻完全就與昨天變了一個模樣,很明顯的就能看得出來,經過了這一整天高溫與叢林的的洗禮,他的體能與腦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如若不然,他比宋喻眠早出發了那麽久,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還能在這裡與他再遇見。
只不過看這個樣子,他似乎是還未發覺這一點,說話一如既往的缺乏禮貌不說,如今天都馬上要黑了,可他看起來也依然絲毫不像是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叢林中的天黑的極快,如果他真的還要繼續往前走的話,這一晚上,只怕他就只能睡在地下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就真是一個再悲傷不過的事情了。
“天不亮就起床還走的這麽慢,你就沒想過,是你腿太短的問題嗎?”
宋喻眠並沒有因為他過的淒慘,就強忍住內心之中關於吐槽他的強烈欲望。
而腿短這一點,他也不是到了今天才剛剛發現。
第一天見到他的時候就瞧見了。
明明身高上和他差不多,長得也還算是帥氣硬朗,可就是在這個腿的長度上,不用細看就能發現,比起宋喻眠來說,他明顯要短上那麽一大截。
這也是程浩身上,除了那個萬年老二之外,最能戳到他的痛點。
腿短。
……
其實如果只是和一般人比較的話,程浩的腿雖然比較短,但也遠遠沒有短到那麽誇張的程度。
之所以如今能夠形成這種相差將近20多厘米的反差,也有宋喻眠身為明星在身材比例上過於出眾的原因。
但不管怎麽樣,這個臉打的都足夠的爽就是了,程浩被他噎的就此再也說不出來話,只是抽出匕首,挖走了一半的白蟻窩帶著就走了。
而直播間裡的觀眾,包括屏幕外的秦灼,也都因為他這一句話,幾乎就快要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腿短,宋哥牛逼,我之前就想吐槽這一點了。】【笑死,哈哈哈哈哈哈,程浩剛才還在那兒逼逼賴賴,現在聽見這一句腿短,臉都綠了。】彈幕裡一片哈哈哈整整齊齊的刷過,而正坐在自己琴房裡看著直播的秦灼,看見這一幕則也破天荒的在這個早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生機的房間裡笑出了聲來。
猶如一絲清甜的甘泉,流進了龜裂土地一般的幸福感。
真的好多年都沒有體會過了。
尤其還是在這一間原本的存在,就代表了對他無盡傷害的房間裡。
都是他們家小水仙花的魔力。
秦灼難得真心的展露著笑顏的路過那架傷痕累累的鋼琴,站到了陽台前,迎著太陽輕撫了一下,沐浴在陽光之下的水仙花瓣。
就連聲音都比以往輕快了許多。
“真不愧是你……”
水仙花又有一個別稱叫做凌波仙子,實在是一個很貼切的名字,適合它的同時,也很適合他的宋哥。
秦灼微笑著站在陽光裡,在借由此處發散著想法的同時,內心當中,竟也突如其來的冒出一段旋律。
就是他正在準備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二協奏曲中的一段樂章。
在越過前面那些猶如他自身般壓抑的音符過後,所迎來的那一段宏大而又倔強的詩情畫意。
如同使人置身於陽光普照的廣袤大地,也和他宋喻眠在他最心底的模樣一樣,神聖,柔和,使人稍微想一想都覺得熱淚盈眶。
秦灼幾乎是立刻就從窗前走到了鋼琴旁邊,可結果才剛沉浸其中的彈出了幾個音,琴房的門就再一次被秦允執粗暴的打開,剛一進門就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在了宋喻眠的鋼琴上。
使得他正在彈的那個音,變聲走調,還發出了猶如鋼琴本身的痛呼一般,沉悶的一聲。
那是他親生父母留給他的施坦威,算是他在他們死後去到孤兒院時所繼承下來的遺產。
後來隨著他被領養,這些遺產也就跟著他到了秦家來,一開始的時候,是擺在一樓客廳方便被秦太太時時刻刻以鋼琴世家的名義拿出來顯擺。
後來因為秦允執的嫉妒心理,在半夜偷偷摸下樓去,用小刀劃得到處都是傷疤,這才又被搬到樓上這間琴房裡來了。
那個時候,秦灼才剛住進秦家一個月,秦太太因為這件事被氣的跳腳,可最後卻也只是嘴上罵一罵,而後就轉過頭來,對他嘟囔著小孩子不懂事,你弟弟他被寵壞了,沒有你聽話這些話罷了。
劃花了一台施坦威,可他們再生氣,卻也都沒碰上秦允執一個手指頭。
可以理解,誰的孩子誰疼,鋼琴再貴又不是他們自己花錢買的,孩子再討厭,卻也是他們親生的。
而他早早的就失去了會疼他的人了,在他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因此而被診斷出精神疾病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了。
不過好在,他好像也跟母親一樣得病了,他並不能像是孤兒院裡其他的孩子那樣,那麽切身是體會到那些悲傷的情感。
這挺好的,起碼不會像媽媽還在的時候那麽痛了。
……
“快點,媽叫你下樓吃飯,成天就知道彈這一首曲子,吵得不行。”
秦允執對於這架鋼琴的怨念仿佛從小到大都從未消散,直到現在,這家悲催的施坦威仍舊會因為他一些粗魯的動作,時時刻刻增添一些新的傷痕。
而將這鋼琴換成秦灼,則也是一樣。
“真有毛病,我說你是不是跟你媽一樣,這兒有點什麽問題啊,之前連仙人掌都不買,活得那麽蒼白一個人,現在莫名其妙他媽擺盆水仙,沒事還對它說話,還真不愧是你。”
“哈哈,真不愧是你秦灼,一自殺的瘋子生下來的人。”
秦允執拿著手中啃了半個的蘋果,吊兒郎當的走進窗台上那一盆照耀在陽光之下的水仙花。
可結果,還沒等走到陽光之下,就被身後怒而奮起的秦灼直接捏著脖子,極其大力的按到了牆上。
發出了劇烈的“咚”的一聲,強烈的疼痛直讓秦允執都有些被撞懵了。
畢竟秦灼這人雖然瘋,但同時卻也很能忍,在家裡的時候不論他怎麽欺負他,都能一笑而過的默默咽下,轉頭再在別的地方給他陰回來。
綠茶的一批。
就算是心情再差,他也頂多是罵他兩句而已,像這樣直接在家裡就動手的情況,還真是不太多見。
還有上一次,看著他的眼神那麽危險。
仿佛就是從這一次被他強行送去參加那個求生節目開始,秦灼這整個人身上,開始有了微弱的轉變。
看上來,那盆水仙對他意義非凡啊。
秦允執被他按在牆上,即便是身體不能動,可眼神卻依舊死死的盯著陽台上的那盆水仙,直到秦灼強行拽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視線轉向了完全相反的另一邊。
“少他媽來看我的花,我這屋有監控你知道的,如果讓我發現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進來,哪怕只是站在門口欣賞他。”
“我都會直接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秦灼說著話的時候,十分罕見的並沒有露出他那人畜無害的微笑,而是面色冰冷,甚至從他的語氣中,還能很明顯的聽出一種已經自我壓製過的咬牙切齒。
“你不是想問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嗎?我有啊,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批,你他媽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吧,反正話我是這麽說了,你自己猜一猜我能不能這麽乾得出來。”
秦灼說到這裡的時候,激動的情緒明顯已經被他自己克制緩和,甚至這最後一句邊說他還能邊笑出聲來。
讓如今被他按在牆上的秦允執聽起來,雖然不服氣卻也著實毛骨悚然。
不過好在,他還有他媽在。秦太太在樓下準備著餐具,突然聽到樓上有一聲響動,就趕忙跑上來喊了起來。
“允執!什麽聲音允執!你是不是又踢你哥哥的鋼琴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哥哥接下來的比賽關乎到我們一家人的榮譽很重要,你不要總是這樣打擾他,更何況那一架鋼琴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多少錢又怎麽樣,我現在自己的公司也開起來了,又不是買不起。”
“買得起也不能這樣敗家,真的是,踢壞了你再買,買完了你再踢,那我看你都不是開公司,你就是挖金礦的了你。快下去!”
“小灼啊,對不起哈,你弟弟他還小不懂事,你當哥哥的就多讓著點他吧,媽替你罵他,替他給你賠不是了。”
這麽多年,不知道重複上演了多少次的劇情,聽了多少遍的話。
原本在這個時候,秦灼都會秉著將利益最大化,給自己少惹麻煩的原則,裝出一副乖孩子的樣子,笑著著跟秦太太說沒事。
可這一次,站在琴房陰晴交界線上的他,卻靜靜站著,沒能說出任何的話,只是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後,默默的轉過頭,又看了一眼陽台上那一盆開在耀眼陽光裡的水仙花。
“我好像稍稍可以感受到一絲絲難過了,等你你從比賽回來之後……可以稍稍分出一點點的時間,用來疼疼我嗎?”
宋喻眠和程浩在各自分了一半白蟻窩後,就又各自分開了。
而這東西在拿到手之後,他們二人也分別給觀眾展現出了不同的用法,程浩急需補充能量,所以選擇了將這些白蟻吃掉。
而宋喻眠則將其放在火上,用來驅趕這叢林過於煩人的那堆蚊蟲。
兩個人分別安營扎寨,雖然一個做了吊床身體離地,一個沒空建造太豪華的庇護所,所以隻草草的清理了落葉,鋪上了幾層的葉子,和差不多能夠遮些雨的棚子。
但在所有人的視角中看起來,這樣的景象依然可以算是非常平靜。
出了睿競那三個早有預謀的人。
第二天一早,張昱年跟一個水平還算湊合的隊友早早的就到了一條小溪旁邊洗臉。
此時此刻,他們的行進距離和單獨行動的宋喻眠他們幾乎都差不多。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正潺潺流動著的溪水上。
張昱年看著水中樹葉飄搖浮動的兩隻落葉,大手一揮,全都將他們網至手中。
嘴角勾起,輕輕的笑了笑。
如果那兩個廢物沒在這雨林裡出什麽意外的話,那麽現在計劃應該已經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0400:07:41~2021-03-0500:08: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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