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的耳朵一抖,沒有耽擱,迅速往一旁躲去。
下一刻,六安便覺得有什麽東西擦著他的脖頸劃過,帶來一股陰冷的寒意。
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他竟然看不到那東西的行跡。
那暗中攻擊他的東西見一次不成,竟憑空折返,再度向六安襲來。六安捕捉不到那東西的軌跡,隻得憑借自己對危險的感知,以及沈鶴之的提醒閃躲,一時還有些被動。
加上那三人還在操縱“中樞龍珠”攻擊,六安隻得在那看不見的東西和地底石錐的兩頭夾擊之下,小心移動。
六安先前隱藏身形對那幾人下手,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反過來,被無形之物攻擊的變成他了。
“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六安覺得有些頭疼。
他可以肯定那玩意兒是個活物,但究竟是個什麽,他卻不清楚。
這奇怪的東西操縱不了中樞龍珠,但又察覺到他們所在,難道它能夠識破他的偽裝,察覺到他的氣息?
若真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他早就被對方傷到,也不至於還能躲來躲去。
沈鶴之道:“小祖宗,我已能夠捕捉到那東西的軌跡,很快便能解決掉。”
六安道:“那東西古怪,你小心些。”
他很想回首給那玩意兒糊上一口團狐火,只是答應沈鶴之讓他來出手,六安便按捺住了體內蠢蠢欲動的火系靈氣,等沈鶴之來出手。
沈鶴之的靈識攻擊還不算熟練,先前攻擊那亭子裡的四人時,還需要六安靠近過去。如今遇上這個極速運轉的無形之物,沈鶴之對付起來更有些吃力。
好在他天賦不錯,雖然初初還有一些生疏,但很快就熟練起來,終於在那東西再度攻擊六安之時,沈鶴之靈識凝聚成束,向他靈識所捕捉的方向驟然一擊。
吱
一聲浸入靈魂的慘叫響徹院子,那亭中操縱中樞龍珠的三人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攻擊六安的石錐也微微頓了頓,與此同時,一個輕飄飄的小東西也落到了地上。
“蟲子?”
六安看到那突然顯現出身形的東西,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那是一隻口器巨大又鋒利,頭上長了四隻觸手的醜陋蟲子,它整個身體不足米粒大小,渾身是透明的,不怎麽起眼。
如今它被沈鶴之的靈識攻擊抹去了神智,已是死透了。
“這什麽玩意兒…”
在他們原來的修真界中可沒有這種東西,六安別說是見過,聽也是沒聽說過的。
沈鶴之道:“我曾在凌乾仙宗藏書閣中的一本古籍上見過,這是一種名為錐魂蟲的異蟲,它能夠潛入修真者的識海,潛移默化操縱對方。”
“被操縱者仍能保留曾經的實力境界與行事方式,看似還與常人無異,事實上卻已經淪為錐魂蟲的傀儡,只能算作行屍走肉。”
“這種錐魂蟲輕易不會被人察覺,便是察覺的時候也已經晚了。並且,這種錐魂蟲寄宿人體獲得力量之後,還會進一步分化,分化出一隻與本體一模一樣的分體,繼續去寄生下一個宿主。”
“這些分體與本體共生群居,其所分別寄生的人體也會距離在一起行動。”
“目前修真界中,唯一能夠辨別被錐魂蟲寄生的辦法,就是查探有沒有原本素昧平生或是原本生疏甚至敵對之人,突然變得異常親密的修真者團體。”
六安聽得滿頭黑線,這種辨別方法未免也太落後了吧,就算真檢查出來,那也已經是被寄住的晚期,早就沒救了。
“這些錐魂蟲寄住在人體做什麽?吸收靈氣?”
沈鶴之搖搖頭:“這種異蟲除了本身自帶的力量之外,並不能獨立進行修行。它們寄住在人體內,便能夠借人體的天賦進行修行。”
所以就將人修變成了一個修行的容器?
“那些分體的力量,難道可以與本體共享?”
沈鶴之點點頭:“主體與分體可以相互融合在一起。”
“那主體與分體可有什麽區別?”
“並無,任何一個分體都可以作為主體,任何一個主體也可以成為分體。”
那也就是說,不可能通過控制主體來操縱分體了?想要弄死這些蟲子,就要將所有的主體與分體都一起消滅,不然哪怕逃出去一個,都會再度繁衍壯大的。
話說,這個修真界中竟然還有這種古怪的玩意兒,這難道就是擁有充足靈氣的後果?
突然覺得修真界中靈氣充沛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除了人修,那些牛鬼蛇神也能在這個世界存活啊。
一會兒,沈鶴之突然想起了在古籍中所看到的訊息,並且向六安解釋。而那三人,在發現蟲子被看不見的人殺死之後,也有些慌亂。
“它真沒用,竟然這麽快就死了。”
“它死了,是不是就要輪到我們了?這個中樞龍珠一點也不好操縱,我們同伴又死了一個,想要對抗那個人縮頭烏龜就更難了。”
“要不咱們逃吧?”
“再這樣下去,我們也得死。”
“以後還有機會,只要有中樞龍珠在。”
“你還想著中樞龍珠,有人在暗中覬覦,我們真能帶走嗎?你太天真了。”
三“人”就是否要帶上“中樞龍珠”逃走這個問題激烈的討論了一番,六安與沈鶴之卻不打算放過它們。
“看起來,這種錐魂蟲本身還挺脆弱的?”明明是寄生靈識的靈寵,竟然被沈鶴之的靈識攻擊而死,這還真有些諷刺之感。
沈鶴之道:“錐魂蟲本身力量不強,靈識也不算強大,不過佔個出其不意罷了。若靈識足夠堅固且有所防備,它便不能得逞了。”
六安點點頭,琥珀色的眸子瞄準了那三個“修真者”,蟲子就是蟲子,哪怕穿著一層人皮,那智商也就這麽點。
沈鶴之方才也練過手了,六安就不再客氣,在那三人還沒有討論出個什麽結果的時候,張口就是一道豔紅的狐火向那白色亭子糊了去。
“啊…”
三人發出一陣不似人聲的慘叫,下一個,就沒有征兆的往後倒了下去,還未徹底倒地之時,三具身體便徹底沒有了氣息。
六安雙目一暗,並沒有因此而停下。
他刷刷揮了幾爪,三道抓痕劃破空間,便是六道細微的聲響落地,過後,又是一串“嗒、嗒”清脆的珠響——那是失去人掌控後,從那三人手中滑落的那顆漂亮珠子落地的聲音。
沒人操縱,那滿院子肆虐的石錐終於消停了。
石錐突兀的在院子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那被石錐戳得破破爛爛的小院,竟然也在石錐消失之後恢復了原樣,包括那片漂亮的琉璃假山,好像先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大風鳥見此,焦急的打開自己的儲物戒指查看,原本那放置著一堆彩色琉璃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見此,它心情立刻就垮了下來。
搞了半天,竟然是白忙活一場了。
六安跳到白色亭子裡,長尾甩動,輕盈的走到那顆珠子面前。琥珀色的眸子湊近了那顆珠子看,一雙清透的眼眸也印上了一彎錦繡的光華。
他眨眨眼,抬起大爪子衝那珠子輕輕掏了掏,珠子咕嚕咕嚕滾動起來,噠噠噠的順著亭子的階梯滾落到院子中央,慢慢穩住不動了。
小狐狸跟在大狐狸的身邊,一本正經的研究著那顆彩色珠子:“小祖宗,這顆珠子,究竟是什麽東西?”
沈鶴之隱約知道一些中樞的概念,但這樣一顆小小的珠子能夠操縱這樣一座巨大的海底花園,沈鶴之顯然有些不信。
六安也不信:“我曾懷疑這珠子是能夠操縱這個小院子的局部中樞,現在卻又覺得,沒準只是個會讓人產生幻覺的玩意兒。”
看看明明經歷了方才這麽大的陣仗,如今卻恢復了先前模樣的院子吧,這一切,除了幻象,六安也不覺得有什麽其他的答案能夠解釋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隻傻鳥背著他幹了什麽,看它在院子恢復原樣之後急切的神色忽然化作頹然,六安便猜到他經歷的了。
若這院子是破碎之後重新修複,那存放在傻鳥戒指裡的石頭應該不會憑空消失才對。
既然傻鳥的石頭不見了,也就證明,他們方才看到的,恐怕都是幻象。因為傻鳥收進戒指裡的碎石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在整個幻象解除之後,那些碎石的幻象自然也就沒了。
沈鶴之伸出小爪子在那珠子上按了按,淵瞳發動,在漂亮珠子上一掃而過,隨後他道:“小祖宗,這珠子上的感覺和這座院子頗為相似。”
六安還記得沈鶴之說過,這座院子幾乎是由無數“弱點”所組成的黑洞,也就是說,這顆珠子也是組成黑洞的其中一個“弱點”了?
他想了想,又走到先前他感覺到不對的地方查看,沒耽擱,他反手就是一爪子下去,輕易便將那塊地方挖出了一個小坑。再挖了幾爪子之後,竟然看到了一片渾圓的石板。
石板上花紋繁複,不知是什麽神秘的紋飾,一看便有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六安的爪子按在那圓形的石板上,胡亂的在上面畫了幾下,隨機“哢”的一聲,仿佛觸碰到某處機關,那圓形石板竟然從中間裂開了幾瓣,露出下方的一個小格子。
六安伸出爪子掏了掏,沒多久就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顆珠子,和那四人手裡的一模一樣。
“這還是量產的玩意兒?”
所以說,將這種珠子埋在院子裡,那海底花園的主人到底想做什麽?耍人好玩嗎?還有,那四個蟲子又是怎麽知道那下面有“中樞龍珠”的?
六安回頭,目光落在那四人的儲物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