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個天將明的早晨,第一縷晨光剛剛投下,正落在那枚灰紅色的巨蛋上。
或許是主寵之間有所感應,在院中坐了一夜,體悟星辰之道的沈鶴之突然便睜開了眼睛,將視線轉移到那枚巨蛋上。隨後,細小的一聲“卡”響起,一塊指甲大小的碎蛋殼忽的從巨蛋上飛了出去,輕聲落在了地上。
趴在院子裡打盹的橙色大狐狸抖了抖耳朵,微微一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便睜開了。
大狐狸回過頭,將下巴放在自己毛茸茸的七條大尾巴上,盯著那個終於有了動靜的巨蛋。
感應到兩人的視線,或許是被看得有些害羞,就這麽從裡而外打開了一個細小的蛋殼之後,裡面的炎風鶴竟然不願動了,就這麽安靜了好半晌。
大狐狸與沈鶴之並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麽等著晨光漸漸升溫,將那枚大巨蛋烤到發燙,這時候,裡面的炎風鶴才終於積蓄了足夠的力量,開始新一輪破殼。
“篤篤篤”的聲音極有規律的從裡面傳出,沿著最開始敲開的那塊蛋殼,一個略顯尖長的紅色鳥喙漸漸將巨蛋敲開了一條直直的縫隙。
敲開了一邊後,那火紅的喙又反回最開始的小口處,在巨蛋的另一邊也同樣啄出了一條縫隙,便將整個巨蛋給啄成了兩半。
“哢”
蛋殼從中間打開,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從裡面拱了出來。
一雙相對腦袋而言,頗為細長的眼睛一眯一眯的四處打量,落在沈鶴之與六安身上的時候,便露出了高興的神色。
它忽然掙扎起來,將那巨大的蛋殼徹底掙開,一個渾身濕漉漉,身上灰不拉幾又紅不拉幾的羽毛一縷一縷的粘在一起的雛鳥就拱了出來。
兩隻紅中帶著一抹金線的鳥爪還團在身下,一時站不起來,雛鳥竟還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罷。
大狐狸抬起頭,在那隻雛鳥期待的左右歪頭中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嫌棄的撇撇嘴:“怎麽變醜了?”
雛鳥聽了很是不服氣,它引頸清叫一聲,張開雙臂狠狠撲棱了兩下,便有一股大風平底而起,瞬間席卷了整個院子,將院中的花草吹得沙沙作響,東倒西歪。
大狐狸眯了眯眼睛,七條尾巴略動了動,便將所有的風流都擋在了外面,身上的毛發沒有吹亂一絲。
而沈鶴之,那異風不過剛剛吹到他身邊,便忽地停了下來,隻輕輕撩動了一絲衣擺。
雛鳥還在揮舞雙翅,在越漸中天的烈陽照射之中,雛鳥身上的毛發漸漸幹了,迎風而長,很快便根根分明,覆蓋了雛鳥的皮肉。
新生的羽毛相較以往更亮眼了些,一身灰色的羽毛變成了偏白的淺灰,邊沿的紅羽卻更為豔麗奪目。每一片羽毛的邊沿都沾著金光,抖動間,好像灑落了層層金粉,看起來極為華麗高貴。
雛鳥的額頭上,三枚頂端帶著一絲紅的淺灰色冠羽顫顫巍巍的立了起來,在異風中搖擺。雛鳥雙臂伸展,兩隻赤紅的爪子一用力,便借力站了起來,在風中搖搖擺擺的走了兩步。
它站起來之後,兩人才看到它身後竟還帶著兩條長長的尾羽。尾羽的頂端一層灰色一層紅色的羽紋重重暈開,像一雙巨大的眼睛。
雛鳥很是得意於自己的外形,大張著翅膀在院子裡跑了好幾圈,那兩條尾羽便跟在它身後,在風中飛舞,煞是好看。
大狐狸看了幾眼,狀似不感興趣的閉上了眼睛,卻在那隻雛鳥得意忘形的跑到它身邊時,耳朵一抖,大爪子一閃,便將那兩條尾巴拍在了地上。
雛鳥被按住了尾巴,向前奔跑的力量將它扯得超痛,雛鳥嗷了一聲,六安卻又輕飄飄的將爪子一放,雛鳥便頭朝地,整個撲到了地上,巨大的身軀將整個院子都震得抖了一抖。
沈鶴之輕笑出聲。
這隻傻鶴重新破殼,只怕也忘了當初還是小狐狸的小祖宗是如何修理它的了,竟敢在小祖宗面前嘚瑟。
雛鳥被摔得滿眼冒金星,這一摔,也將它曾經被小狐狸修理的記憶給摔了出來。那清晰的一幕幕畫面在腦海裡閃過,它才發現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麽。
作死哦,它幹嘛去招惹老大呢?真是敲個殼把自己都敲傻了。
雛鳥趴在地上,下巴放在院子的青石上,一動也不想動了。它現在隻想把自己埋進土裡,不想出來了。
老大我錯了,不要懲罰我!
大狐狸七條大尾巴像朵花兒似的甩了甩,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慢慢走到那隻趴在地上不想起來的雛鳥身旁,大狐狸的爪子薅了薅雛鳥身後的兩根尾羽,他爪子尖兒冒出了個火星,在雛鳥的尾羽上烤了烤。
雛鳥將兩隻翅膀捂住腦袋,老大留情啊!它不想當烤鳥啊!
六安當然不會將炎風鶴給烤了,他只是看了看炎風鶴尾羽上被火星給烤出的一絲紅焰,便將手中火星熄了。
大狐狸又慢走了幾步,轉了一圈,化作人形。
沈鶴之也站在他的身邊,望著這隻肚皮圓滾滾,加上雙翅的身形卻幾乎佔據了小半個院子的大雛鳥,神色有些疑惑:“它這,究竟是覺醒了什麽血脈?”
六安點了點下巴,仔細打量這隻奇奇怪怪的雛鳥:“看它的樣子,似乎是異變成功了。”
炎風鶴身上的傳承血脈應該是火屬,若是進化成功,應該是以火屬性為主的妖獸。而眼下卻仍是以風系為主,看來他們之前的外力刺激果然是生效了。
六安道:“它這個樣子,看起來倒像是一種傳說中的神鳥…”
沈鶴之專注的看著六安,靜靜等他給出答案。
“神鳥大風。”
沈鶴之略想了想,道:“便是那展翼便會招來大風,振翼便會化作颶風,四處破壞,形成大風之災,性情極為凶戾的神鳥大風?”
六安點點頭,“嗯。”
“鳳生九雛,最小的一個,便為大風神鳥。它曾為火屬,想來身具一絲火鳳血脈,只是我們刺激它血脈異變,卻異化為大風神鳥,只是轉變得不太徹底,是為風火雙屬性。”
沈鶴之看了看趴在地上慫成一灘,一點神鳥樣子都沒有的雛鳥,不禁搖搖頭,真是一點身為神鳥的自覺也沒有。
雛鳥隻敢在心裡叫委屈,它這不是在血脈覺醒之前,被老大欺負得太慘,心裡有陰影了麽?哪怕如今血脈覺醒,實力也不及老大許多,哪裡敢反抗老大啊!
這院子裡的兩個,一個實力遠超它,一個是它主人,它還能怎麽辦?能去哪裡耍橫啊?
而且,它這個主人修行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它在進化之前,明明才金丹初期的實力,怎麽如今就變成金丹後期了?
它明明都覺醒神鳥血脈了!怎麽還趕不上這兩個?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它還是乖乖躺在地上緩緩吧,它才剛剛破殼呢,沒力氣了,哎。
六安看它這樣子,輕哼一聲:“趴在地上做什麽,還不起來?”
炎風鶴——大風鳥一聽,也不見累了,趕緊一揮翅膀,從地上跳了起來,又將院子裡的東西揮得東倒西歪。
盡管大風鳥身上的羽毛已經豐滿,但它脖子還未伸長,肚子也圓鼓鼓的一團,仍是雛鳥的模樣,看起來著實有些拿不出手。
“這個樣子,還怎麽當做坐騎?”
坐在這肥肚鳥背上在天上飛,叫人看見了,豈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他家大崽子好歹也是堂堂凌乾仙宗的少宗,坐騎不拉風怎麽行?六安對這種形式主義還是很在乎的!
當初他身為鎮派老祖的時候,雖說大多時候是宅在宗門,但也不是沒有離宗的時候。那時候,他的排場可不是一點半點的華麗浩大的。
他家大崽子所說不至於到這個地步,但也不能受人嘲笑吧?
被六安西嫌棄的神色看著,大風鳥十分委屈,它這不是才剛破殼嗎?就算是神鳥,也得給它一點時間成長吧?總不能剛從蛋殼裡出來,就吹氣一樣一下子變成成鳥的樣子吧?
而且,它現在這個樣子雖然是不太…威武,但好歹它也是神鳥了,有它當坐騎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又怎麽會嘲笑呢?
大風鳥生著悶氣,那圓鼓鼓的肚子也越發的大又圓了。
過了一會兒,它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蛋殼,突然雙眼一亮,它揮揮翅膀,幾下奔到自己的蛋殼身邊。
六安抄手站在一旁,看著那隻突破到金丹期,已經開啟了靈智的傻鳥低頭將其中一塊蛋殼頂起來,又被蛋殼擋了視線,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將蛋殼丟到自己面前。
傻鳥撅著屁股將腦袋退出來,伸著一隻翅膀指了指蛋殼,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做了一個穿衣服的動作。
六安挑挑眉:“你想讓我給你做一件鎧甲,讓你看起來威風一點?”
短脖子的大風雛鳥點點頭,期盼的看著他。
怪不得這傻鳥不肯將蛋殼徹底敲破,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它知道自己會煉器,所以想給自己討個寶具呢?
果然是開了智,這聰明勁可一點不像當初那個傻鳥。
沈鶴之抬手摸了摸這個蛋殼,硬,還有些光滑,有一股風火的妖氣還殘留在上面,摸起來竟還是滾燙的。
這個蛋殼,也可以作為材料煉製寶具?
六安對傻鳥道:“要我煉製也可以,不過,我隻給你煉製這一半,另一半你得給我,作為報酬。”
大風鳥皺了皺眉,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乾哪?”
六安擺擺手道:“不乾拉到,你自己煉吧。”
大風鳥的嘴叼著六安的衣擺搖了搖,六安嫌棄的將它撇到一邊:“撒嬌也沒用,你這麽醜。”
沈鶴之見此笑了笑,雖然不知小祖宗要那蛋殼來做什麽,但還是幫著,對大風鳥道:“我雖不懂煉器,但想來要用蛋殼煉製成寶具,總要添加許多輔助材料才是。”
“你僅用一個蛋殼便想要小祖宗將之變成寶具,卻不付報酬麽?”
大風鳥想了想,神色糾結的點了點頭,將蛋殼向六安推了推,討好的蹭蹭。
六安看了沈鶴之一眼,翹了翹嘴角:“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幫你煉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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