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先別動手。”
沈鶴之聽罷反應很快,直接使用風遁之術,與六安化作一縷微風,輕飄飄的躲開了那記攻擊。
兩人也順勢隱藏起來。
待躲開那記攻擊之後,兩人回頭看那攻擊二人的東西,發現是一頭長著數條手臂和兩個頭顱,渾身血紅的怪物。
“這是人魔混血的失敗品?”
怪物非常高大,有三個人那麽高,手指頭上長著又尖又利的黑色指甲,在森冷陰暗的環境中反射著冷冽寒光。
“魔修竟然將那些怪胎培養長大了,甚至還投放到這裡與那些魔修廝殺…還真是物盡其用。”
先前他們在的投影看到的血海,是培養成品人魔混血的地方,那些失敗品都被丟進了符池裡作為符陣的能量,六安還以為那些失敗品都是棄子,沒想到魔修還是將其精心培養了出來。
若是作為戰鬥力也罷了,放在這裡同魔修廝殺是圖什麽呢?
沈鶴之道,“擂台之上不計較生死,在狩獵場中更是鼓勵這些魔修互相爭奪,還有智慧低下的失敗品,聖池大會似乎有意在刺激魔修相互廝殺。”
六安若有所思。
“鶴兒的意思是,推動聖池大會的人希望這些魔修自相殘殺?”若是如此,為何又要規定擂台之下不能動手?難道是為了掩蓋目的?
好像上趕著清理魔修似的…
六安可不覺得那些墮為魔修的萬鈞門人還能一顆紅心向仙道,默默為仙修掃除魔修的障礙。
從萬鈞門的試煉塔中留下的黧淵魔族傳承文字就可以看出,萬鈞門的人顯然沒有這麽大公無私。
雖說那傳承文字乃是一面之詞不能盡信,但那吞吃魔族的魔王心臟,甚至那地下洞窟中殘留的育子袋都是那段傳承文字的佐證。
萬鈞門的人不可能還站在仙修這邊,他們讓魔修自相殘殺,必然是另有目的。
六安突然想到了那傳承文字中提到的偷天轉生陣,還有那魔窟之中的符池,對沈鶴之傳音道,“鶴兒,你說這聖池大會,與偷天轉生陣是不是一個道理?”
六安的話仿佛將一層厚厚的迷霧剝開,沈鶴之立刻就領悟了六安的意思,“這些魔修,就像那些自相殘殺的怪胎一樣,同樣也是‘養料’?”
是了,就像魔王的心臟吞吃魔族恢復力量一樣,魔修想要提升力量,魔陣需要補充力量,還有什麽比這些凝聚魔氣為修行的魔修本身更補?
若將這座聖城看做一個巨大的符池,在裡面廝殺浴血的魔修就像符池裡本能廝殺的怪胎一樣,那麽這聖池大會的種種就說得通了。那些魔石、功法也不過是誘惑這些魔修心甘情願流血的誘餌罷了。
而這樣的聖池大會,也是大浪淘沙的篩選,若是能從這樣的拚殺中都能存活下來,甚至爬到千名百名以內,也算是魔修之中的高端人才了,給些獎勵不虧,收歸己用更是大賺。
至於他們先前從頂層往下看時,為何看到的都是相對平和的景象,那恐怕是為了麻痹這些魔修的障眼法。
若入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血腥殘酷的場面,哪怕是手段殘酷的魔修,趨利避害都是人之本能,只要不是蠢人,心裡就會存有警惕。
修真界中的能人異士多得很,若是有人留心了,懷疑了,說不定就會被人發現破綻,到時候也是麻煩事一樁。
聖城底部擂台下禁止打鬥的規定,或許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又或者還有別的什麽顧慮…
六安道:“若如我的猜測一般,這狩獵場必然會留下符陣和幻術的痕跡。”
沈鶴之點點頭,“我們先在這一層看看。”
方才六安二人用風遁術隱藏身形,遠遠的拉開了距離,攻擊他們的怪物失敗品尖利的爪子便揮了個空。
它疑惑的看著如今空無一人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不理解自己的獵物為何突然就消失了。
怪物突然變得暴躁,喉嚨裡發出古怪的聲音,它六隻爪子在周遭瘋狂亂揮一氣,恨不得將那消失的人直接抓回來,當然只是抓了幾團空氣。
只不過,那怪物爪子揮過的地方,竟然隱隱有嗞嗞聲響起,甚至還有空間被撕裂的痕跡,可以想象那爪子落在人身上會是什麽結果。
那怪物衝著空氣發泄了一通,而後又突然伸長脖子做出了一個嗅探的動作,似乎吻到了什麽味道,身形一閃便往某個方向跑去,眨眼就消失了蹤跡。
“跟上去。”
不清楚狩獵場的情況,六安二人沒有貿然動用神識,但那怪物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味道,跑動起來也難逃風的感知,要追上去並不難,六安二人化作一縷極不起眼的風遠遠綴在那怪物身後。
怪物果然是發現了人的痕跡,兩人趕上來,便見那怪物與一個元嬰後期的魔修交起手來。
怪物的實力無限接近於分神期,且一身銅皮鐵骨,肉身實力遠超尋常人修,那魔修不過與怪物短短幾個交手,身上便落下了不輕的傷勢。
可怕的是,那怪物的爪子上恐怕帶有劇毒,每在那魔修身上劃下一道口子,便是好大一塊血肉變黑腐爛。
那魔修眼看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仍舊不敵,心裡便打起了退堂鼓,他手中多出了一個雕刻有古怪紋飾的圓球,拚著被那怪物撓了一抓,很快抓住時機捏碎了那顆珠子。
魔修的身形立刻變得模糊,立刻就消失在那怪物面前。
獵物一次二次的從它眼皮子底下逃跑,靈智不高的魔修被徹底激怒。
它怒嚎一聲,便見那怪物渾身力量亂了一瞬,而後所有的力量一陣湧動,便完全集中在了它的一隻手上。
一排排肉鼓包從手臂上鑽出,那隻可怕的手掌往那魔修消失的地方緩緩一探,竟生生劃開空間,一抓一收,便從一片黑暗縫隙中將那逃走的魔修給揪了出來!
那魔修原以為傳送離開後便萬無一失,沒想到竟就這般被那怪物直接抓了出來,意料之外的發展讓那魔修臉上滿是驚恐,就這般一耽擱,魔修徹底無法逃脫那怪物的手掌心,被怪物的六隻手撕成了粉碎。
怪物一手抓出了魔修的心臟,魔修的元嬰從丹田中逃出,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卻被那怪物一腳踩中,碾碎了乾淨。
魔修與怪物之間的爭鬥,六安兩人從頭看到尾,也沒有半點同情某一方的意思。等那怪物殺死了魔修之後,兩人才集中注意力,死死盯著那魔修死去的地方。
漫天的血雨之中,周遭的環境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到在那魔修的元嬰被怪物碾碎之後,那一刹那的能量衝擊之下,六安卻清晰的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血色花紋。
那血色花紋很淡,非常淡,隱藏在深色的土地和魔修的血肉之下,若不是六安刻意尋找,視線專注,哪怕他身為合元期狐妖的眼力都未必能發現。
而那花紋消失之後,魔修的元嬰,以及血肉之中的力量便抽得乾乾淨淨。表面看起來卻似乎沒什麽變化,實則已經變成了空殼。
“看到了?”
“看到了。”
“果然如此,這狩獵場裡果真有收集能量的符文。”
“可還記得那符文的模樣?”
沈鶴之道,“已記下了。”
“好,一會兒回去問問老狐狸。”
說到聖九玦,六安就頓了頓,那老狐狸雖說神識強大,還是轉世重修,也吸收了魔王心臟的力量,到底現在也才元嬰中期的實力。
不說那些散仙境的魔修了,聖城裡一塊石頭壓下去,隨隨便便都能砸到三五個分神期合元,它那點實力還真不夠看,在這聖城裡獨自行走一點都不安全。
隻願老狐狸不要浪過頭,變成死狐狸了。
六安收回發散的思緒,“繼續跟著這頭魔修,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符文,或者找到更多線索。”
他們不僅是來調查聖池大會的,還要想辦法確定偷天祭地換魔大陣的核心,以及鏡花世界看到的那片血海的下落。
那座聖池的輪廓,與鏡花水月世界中的血海幾乎對稱,仿佛鏡面翻轉之後的模樣。六安懷疑那血海可能位於聖池的背面,又或者這座聖池並不是真的,也是類似鏡花世界一樣的投影。
六安倒是有心去聖池裡探探,可惜那座聖池不容靠近,只有水晶柱和獵殺榜前一百的魔修才有偶然的機會能夠得到進入聖池的機會。
至於偷偷潛入…聖池這般毫不設防的擺在魔修面前,六安可不信沒人直接闖過,可方才看那些魔修一個個連靠近聖池邊緣都不敢,就知道聖池背後的力量不低,那些魔修已然是被殺雞儆猴過了。
潛入聖池風險太大,六安寧願迂回一些的戰術。
六安二人跟著那怪物跑,看著一個又一個魔修在那怪物手底下丟了性命,又一次又一次被神秘符文抽走渾身力量。
也見過怪物不敵修真者,被修真者殺死後,被符文以同樣的方式抽走力量,最後半點血肉也沒剩下。
那抽取力量的符文真是來著不拒,什麽都吃。
兩人圍觀這些魔修與怪物廝殺,或者怪物與怪物,魔修與魔修之間互相廝殺,收獲不少。每次出現的吸收符文也各不相同,湊在一塊兒似乎能拚出個完整的圖案。
而在六安二人於狩獵場中尋找線索的時候,六安所掛心的聖九玦卻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聖九玦在踏入這座聖城後,就已經察覺到魔族留下的痕跡,進入聖城底部後,也同樣發現了那些痕跡。
與六安幾人分開之後,聖九玦就隱去了身形,循著那些痕跡追去,竟不知不覺就到了另一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