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嘉榮說。
在祝家發生了什麽,這時候竟問不出來了。
這麽溫暖靜謐的一個地界,那些烏糟事,當真不適合提。
周嘉榮:“於生一會兒送飯過來,想吃什麽?”
那個油乎乎的塑料袋,能算飯麽。
這一點上祝余並不跟周嘉榮客氣,也不問大佬為什麽做客不走,還當主人似的要吃晚飯。
他都懂。
感覺自己像一隻貓,吸就吸吧。
晚飯後,周嘉榮的手機響起來。
工作上的事,他站起來,但這裡不是公司也不是潤園,幾步路就能撞到牆。
祝余壓低聲:“周叔叔,您在這打電話。”
他拎著放在玄關的書包去臥室,關上門回避。
電話裡,下屬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老板?”
如果有外人在,有些事就不好說出口。
周嘉榮看了一眼關上的臥室門:“家裡的小孩……你繼續。”
下屬將手機拿遠一些,確定號碼是頂頭上司的,可這聲音,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沒以前那麽讓人皮都緊著的冷。
周嘉榮:“說話。”
下屬回魂:“大少買通人在項目上做手腳的證據都留好了……”
門板膈應不好,祝余能聽到大佬的說話聲。
很少的字,簡潔有力,大多數時候都是“可以”、“再等等”、“錯就是錯,讓他三天內走人”……
還挺凶。
等了十分鍾,電話還沒打完,祝余拿出作業。
書房是小臥室改建的,其實掛羊頭賣狗肉,用來看電影,重生的又一好處,這個世界經典的電影電視劇像一座巨大的寶礦,想一想都能讓人興奮不已。
倒是臥室有書桌,才是真正用功的地方。
等考試完了,祝余早盤算好,要獎勵自己熬夜看電影。
周嘉榮打完電話,推開臥室門。
沒打擾,又悄悄關上了。
客廳裡,飯菜的香氣還沒有散盡,被溫度烘乾水珠的芒果在窗台上格外明豔,一切像一個密匝匝的網,將人勾的心智綿軟。
困意襲來,周嘉榮闔眼,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糟糕!
祝余寫作業到一半,忽然想起來還有客人在。
也是最近學瘋了,縱然他曾經也算個學霸,但放下六七年的東西拿起來可不容易,竟將大佬忘記了。
床頭上的鬧鍾都走了快三圈。
悄無聲息的,是走了嗎?
開了門,看到不大的沙發上委委屈屈仰面閉目,像是從城堡被騙到窩棚囚禁的大佬,祝余相當的心虛。
“周叔叔”
睡著了?好像睡的還挺沉。
周嘉榮被樓下喝醉小青年的怒吼驚醒:“都看不起老子……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
低頭,身上蓋著鵝黃色的小毛毯。
茶幾對面,少年坐在矮塑料凳上看書,發頂烏黑耳朵玉白,乖巧的過分。
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一看,23:15分。
這麽晚了麽,感覺自從帶小孩兒回潤園的那一晚,還從未睡的這麽沉過。
祝余抬頭:“周叔叔,你醒了?”
少見的不好意思,周嘉榮:“抱歉,我……”
祝余:“我懂,成年人的世界總是充滿了壓力,工作很累吧,餓不餓,吃點東西?”
說著話,他還伸手將鵝黃小毛毯又往上抻了抻,全堆周嘉榮腿上,免得掉地上。
老房子,邊邊角角都有些漏風,坐在客廳會凍腿,小毛毯是他特意買的,洗完還沒用過,看上去很不錯嘛。
周嘉榮:“不餓。”
祝余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想吃夜宵。”
不知是因為看書耗能太大還是年輕,他晚上十二點前還要再吃一頓,一般都是泡麵加雞蛋。
周嘉榮拿起手機:“想吃什麽?”
祝余:“泡麵。”
周嘉榮不讚同的皺眉,然後在祝余興高采烈的“就喜歡這一口。”中退讓。
從客廳能完整的看到廚房,包括那少年站在電磁爐前,細腰長腿肩胛微凸,真是瘦了好一圈。
這時候其實應該走了,周嘉榮想。
他不喜歡在外面留宿,包括周家老宅,但夜色呼嘯隱約可聞,窗玻璃水汽氤氳,好像下了結界,更顯這一方天地溫暖熨帖,讓人邁不動腿。
深夜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等小孩兒吃完的吧。
廚房,
等水燒開的間歇,祝余切了根火腿腸,又洗了一小把青菜,心裡美滋滋。
每天晚上就盼著這一頓,雖然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有書讀、有房住、有東西吃,還沒有負累,怎麽想怎麽爽。
不過今天大佬在,新更的動漫就不好立即看了。
才從櫥櫃裡拿出雞蛋,肩膀上微沉,搭上了一隻手。
祝余回頭:“周叔叔?”
廚房的燈沒有客廳的亮,更顯的周嘉榮五官輪廓深邃,有一種修齊肅寒的姿態,又是慣常的西裝革履,嚴整好看的不像真人。
再然後,好看的不像真人的男人,扯下掛鉤上的圍裙系上,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嗓音質冷眸底卻溫和:“出去等著。”
祝余:“……”
反駁是反駁不了的,他最後伸腦袋:“加兩個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