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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四十四章
我摘了口罩。她人走了,這份謹慎已無必要。

 臉上如她所說留了壓痕,過幾個小時應該就沒了,可她留下的熱度還在。我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開了電腦想勸自己加會兒班冷靜一下,但竟然坐不住。

 “保鮮膜”裡是一幅布基的卷軸畫。畫軸取出來我就立刻有了猜想,攤開了看,網上一搜,簡陋的包裝,昂貴的畫作,無一不是在回敬我送她的鋼筆。

 這是幅尺寸比較小的畫,風格上有很強的紐約畫派痕跡,但用色非常特別,剛打開時我還以為是高度抽象的金箔畫。這幅畫作很眼熟,之前潘德小姐帶我去的那家畫廊中有類似的,我一查就發現是同一位畫家的作品。

 像夕陽淬煉了灑在畫布上,四處是燒紅了的火。

 這是謎面還是謎底?我的包裝用了那張作業紙,而她,又想借此暗示我什麽呢?

 畫與起居室極其相稱,讓我後怕。之前如果是當著她的面打開了,我應該很難控制住自己。她篤定我會收下,是相信鋼筆的確出自我手嗎?是詐我嗎?或者單純是她的伴手禮?

 我一陣悸動,竟說不清潘德小姐在我生命中是來得早了,還是到得遲了。

 但現在不是對的時機。

 這場硬仗太關鍵了,局勢又極複雜。凱文和老大,大老板都不能信,只要我走得穩、壓得準,前途不可限量。此前的每次升職還能說是走運,如今來的卻是難得的機遇。我的崗位極富挑戰性,我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假如這個節骨眼上因為利益衝突申請避嫌,別說我了,估計喬瑟琳都能直接把我埋土裡,當場挫骨揚灰。

 我不能。

 周一下午,是我們例行向大老板匯報的時間。早晨我就發了消息,希望單獨再聊一會兒。新加坡的控制情況初見成效,“斷路器”舉措將會延長四周一直到六月初,大老板今天非常忙,晚上還要和HR開會,我於是長話短說。

 “我相信最新通過的框架,就是BCG用於公司拆分的骨架。”先前因為在談日常工作,我是用英語,這會兒還沒改過來,“但他們的工作進展可能很難稱得上順利,起到限制作用的因素太多了。另外我還建議我們提出要求,讓他們把交付物拆得更細,在工作量上給他們製造障礙。”

 大老板點著頭:“可以。”他又換了普通話,“休息好了嗎?”

 “已經好全了,勞您掛心,工作上肯定不成問題。”我打著包票,大老板笑了笑,又點點頭。我再談到工作,也是普通話了,與你的頂頭上司亦步亦趨從來不是什麽壞事:“對了,我這裡有一個需求,實現難度應該不大,您看能不能考慮讓做技術的同事盡快做出來?我想在內網的文件查看記錄後台做一個端口,現在咱們只能看到文件的查閱和下載次數,我希望能夠實現調閱查看人員名單的這樣一個功能。”

 “可以,我授權給你,你直接和他們談就行。”大老板想也沒想就開口,“這種小事不用請示我,先前說了,特事特辦。”

 這還是小事啊?我五味雜陳,說:“感謝您的信任。”

 “怎麽,桑妮亞管你要東西了?”

 “只能說有這個跡象。”我撒了個小謊,“有備無患嘛。”

 大老板點點頭,全無追問的意思。身價不同,格局自然也不同,不管他是真信假信,這麽看重我,還是讓我有那麽點得意的。我挑了好幾份數據,從三四年前一直到臨近部門拆分那一個月的,分別看了,又下載下來存到電腦裡。這個東西燙手,有高招的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哪怕要給他們,我都得先做處理。

 接著我又找了喬瑟琳名單上的老葉,由他推舉了位負責內網維護的同事給我。不先打招呼,那邊的經理肯定會先派個小朋友過來跟我談,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願在流程上有什麽疏忽。

 除了跟大老板講明的那個需求以外,我還額外要求了一份備份。改公共空間的數據動靜太大,但做個假的公共空間再行改動,還是沒問題的。這一番準備為的倒不是撇清我自己——

 潘德小姐的候選人肯定不止我。雖然我答應了她,甚至可能是答應得最快的,難保她沒有備選。

 我能信任的人很少。喬瑟琳給的名單有多短呢?創始人派系幾無幸免,COO和老大就不說了,畢竟位置敏感;但支援部門也屍骨無存,HR的頭頭竟然都不在名單上,真遇到事,我能找的只有慧琳。

 她管財務、庶務和員工培訓,卡不到人員調動的脖子,能提供的支援有限。

 此外就只有技術部門的兩個早已財務自由的元老,今天幫我忙的老葉,還有負責網絡安全的梁衡,我們一般叫梁首席:他是公司初創時期,大老板親自奔赴杭州挖回來的。這個牆角撬得相當失敗,梁首席天天在“南洋捕魚技術交流”討論組摸魚。

 當然這事沒人敢告發他。

 接下來是最難的部分……

 周四,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出席了白天大會的潘德小姐,又和我在Skype見面了。

 “晚上好。”我說,“有什麽我能幫到你的嗎?”

 “晚上好。”潘德小姐沒接話,反而是靜靜地待了片刻,帶著些溫度說,“我想,今天的網絡狀況應該還不錯?”

 這人真是……

 我知道她在暗示那晚的調情。她顯然不相信當時的網絡異常只是巧合,偏偏又不來向我證實,簡單的旁敲側擊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原本想裝作聽不懂,又覺得不能事事順她心意。對付壞心眼的人,光靠躲是不行的。我抗住壓力,微笑著說:“當然。我事前已經做過了確認。”

 潘德小姐聽了話,沒太多表情。她只是微微點頭,仿佛剛才選了個無關緊要的寒暄話題,而現在已將其拋諸腦後:“先前你說,你對面試的態度很開放。介意我們今晚隨便聊聊嗎?”

 “歡迎。”我整了整衣領。

 “之前你有談到過兩個部門的不同風格。你對當時的部門拆分決定持支持態度,這麽理解正確嗎?”

 “我會說那是當時效率最高的辦法。現在看來,這個方案並不完美,持續地給我們帶來一些陣痛和內部摩擦——但無論如何都比什麽都不做要強。”談到業務我還是很自信的,只需要稍加留意,別被她帶到坑裡去。

 她不置可否:“怎麽講呢?”

 “當時我們能得到的資源太少了。”這種資源劃分上各部門的先來後到,以及由此而來的辦公室鬥爭,潘德小姐應該比我見得還要多,我的話也就沒有說得太明白,說多了容易落人口實。

 我接著補充:“從內部管理上來說,拆分為兩個部門使我們分別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在對接第三方以及處理外部事務方面,這種劃分也讓工作清爽了很多,對於互聯網公司而言這樣的‘清爽’還是很有必要的。”

 潘德小姐點點頭,態度好似不經意:“這就是你反對公司拆分重組的原因嗎?覺得再合並到一起並不利於工作展開?”

 “確實,我不能說我讚同這個方案。”我幾乎是下意識就接了話,眼睛眨也不眨,掩蓋我的震驚。

 怎麽回事,她懷疑我還是只是詐我?

 不對不對,在公司,我的中立態度是很明顯的。我當然不至於大張旗鼓地支持BCG的工作,即便與她私下接觸,到了“是”或“否”這種關鍵問題上,也總是打馬虎眼。她不應該因此就疑心於我,興許只是試探。

 但即便是試探,因為出自潘德小姐,我也不敢小覷。

 我把話題帶回到實際業務上:“站在不同的時間節點看同一個問題,能得到的觀測結果往往是不同的。現在蟹殼的發展十分順利,跨區域的合作逐漸變多,我們與歐洲部門才產生了大量的溝通成本,這些顯然是亟待優化的……”

 此前BCG的工作重心就在跨部門溝通的優化方案上,我刻意對溝通成本的嚴重程度進行了一些誇大,但點到即止。潘德小姐不像是能簡單被兩個馬屁糊弄過去的人,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如何警惕,她多少也要放松幾成。

 “但這些問題出現的時間其實並不長。”我說,“去年第三季度以後,我們才更頻繁地面臨這個挑戰。當初的拆分也經歷了漫長的討論,不能說最近一年出現了新的問題,簡單地經過幾個會議,我們就去假想部門合並這個方案能將新問題連同舊問題一起帶走。

 “所以我確實有一些顧慮。另一方面,擁抱變化還是很重要的。”

 “看來從不同的時間節點去了解問題的側面,果然很有必要……”潘德小姐開口,用了我的原話,“我們又回到原點了。”

 話畢,她透過攝像頭望著我。

 我心下了然。

 她要那份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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