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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零六章
舞蹈教室在地鐵站附近一間商場的B棟,地段很好。潘德小姐按了七樓,我往電梯間內部掛的指示牌瞄了一眼,發覺七樓只有一家企業名字與跳舞扯得上關系,叫作“P&S拉丁工坊”——雖然如果不帶著這個預設,我可能會覺得那是家什麽手工皮具體驗店之類的。

 電梯一到,先入眼簾的就是玻璃門外寬闊簡明的前台,白色牆壁上有類似於鎏銀工藝的金屬字體:

 “彼得和桑妮亞拉丁舞工坊”

 “起始於2013年”

 我側過頭:“所以你就是這個‘桑妮亞’了?你是老板?”

 “不不,我隻投資了很小的一部分。”她擺擺手,“而且我們只是今年才搬過來,這裡租金很貴的。”

 我眼睛飄向一邊:“是喔。”

 她停住腳步:“你想通過那個眼神暗示什麽?”

 我笑著搖搖頭:“以後再講吧。待會兒我怎麽介紹自己,說是你的朋友嗎?”

 “嗯……”她拖長了聲音,推開門,才轉過來道,“老實說,你不一定需要自我介紹。”

 我愣了一下。她的舞伴都是那種音樂一放起來,眼中就別無他物的舞癡嗎?

 前台的接待人員坐在可旋轉的吧台椅上轉圈圈,片刻後才注意到進了人,很親切地與我們打招呼。她的目光穿過潘德小姐落在我身上,眼中迅速綻放出看到八卦的光彩。

 我沒來由心裡發毛。BCG那幫人別的不說,基本的專業性還是有保證的,怎麽到了這邊,潘德小姐挑員工的眼光就這麽,嗯,別具一格?

 也許是那個彼得選的人?我腦子裡過了一下“彼得”這個名字,以前她應該和我提過一次,是不是她的舞伴什麽的?

 這裡挑高很高,不比一般寫字樓,人走進來,好像世界一下子就變寬了。我們到了一間透明的教室前,潘德小姐指了指走廊盡頭:“洗手間在那邊。入口那兒有一扇寫著‘僅限員工’的門,冰箱裡的吃的和飲料,除了貼了人名的,你都可以拿。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還是說:“沒有了。你去換衣服嗎?”

 “是的。”她走了兩步又倒回來,“我可能真的會忘記你在這兒,姚,照顧好自己,好嗎?”

 我呆呆地點點頭。

 所以這裡真的是什麽舞癡聚集地一樣的地方?

 玻璃教室中有一個白人男性正在作指導,他帶了兩個學員,都非常年輕,看上去可能剛上高中。新加坡的白人還是很少見的,而且幾乎都來自英語國家,我多看了他兩眼。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彼得嗎?

 深色頭髮,面相英武,體格瘦削,感覺更像是斯拉夫人——噢。“彼得”是個俄語名字?

 潘德小姐很快就回來了。她的頭髮全扎了起來,與我想象的不同,她隻穿了健身褲與一件過於長的寬松T恤衫,而並非那種人們提到拉丁舞者會聯想到的裝束。只是一雙深色的高跟鞋格外奪目,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因過高的挑高來回反射,像宣告君臨。

 我收回前言。T恤衫也可以很有氣勢。

 她走過來,望著我,似乎有些害羞。潘德小姐又再次確認了我沒有什麽感到疑惑的地方,補充說:“你如果感到悶的話也可以中途離開,但確保下午五點之前趕回來,可以嗎?我們會一起吃個晚飯,只是幾個朋友和我們倆。”

 “好。”

 “好的。”她看看我,慢慢做了個深呼吸,在門上敲了敲,推門而入。

 彼得見有人進來,隨即停下指導,與兩個學員說了點兒什麽。這間教室很大,至少有一百平,他站在中央,衝潘德小姐揚揚下巴就算打招呼,雙眼一直盯著我,嘰裡呱啦說了一長串。

 被人這樣盯著,我回過神來了。

 這不是潘德小姐那個“男朋友”嘛。

 潘德小姐把包放在椅子上,也嘰裡呱啦說了點兒什麽,反正我都聽不懂。但他們倆都重複了同一個詞,怎麽聽怎麽像英語裡的“哭包(Crybaby)”。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我衝他笑了笑。

 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般,冷著臉,一下子將目光挪開來。

 潘德小姐及時阻止了我們相互釋放惡意,像拎著小學生一樣把彼得拽過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李姚。”

 “我知道她是誰。”他向我伸出手,神情很嚴肅,仿佛在移交爆/炸物,“彼得。彼得·伊萬諾夫斯基。很高興見到你。”

 “彼此彼此。我是李姚,你可以叫我姚。”我握了握他的手。他至於討厭我討厭得這麽明顯嗎?

 “這是彼得,我的舞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潘德小姐略顯尷尬地站在一邊,“呃,他是俄羅斯人,平常不愛笑。只是一種文化差異……並不是因為討厭誰。”

 俄羅斯人不愛笑嗎?我又瞄了瞄彼得。他看著我,倒沒有躲閃,隻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哇喔,有克格勃那味兒了。

 “但你們剛才叫我‘哭包’了對吧?”我指了指我自己。

 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彼得剛要張口,我感覺他那個“是的”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這時潘德小姐啪地打在他胳膊上,他整個人都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

 那兩個高中生學員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即雙雙捂住嘴,躲去了角落。

 彼得說:“你聽錯了。那是俄語的‘華裔女孩兒’。”

 “那不應該是‘“契丹”什麽什麽’的嗎?”我努力把“契丹”兩個漢字以一種我所以為的俄語發音講出來。

 “好吧。”彼得趕在潘德小姐有機會插話前就道,“那是我們很久以前給你起的昵稱,當時不知道你的名字。對不起。以後我會叫你‘姚’。”

 “好——的。”至少他道歉時的眼神還算真誠。我拖長了聲音,猛地轉向潘德小姐:“桑妮亞?”

 被叫住名字的人極其自然地笑起來,露出八顆牙齒,很商務,很虛偽。潘德小姐笑著說:“我們改天再聊這個話題怎麽樣?你不是想看我跳舞嗎?”

 我動了動眉毛,望著她,沒說話。

 彼得忽然笑了笑。他是那種很東方的笑容,甚至帶著點兒羞澀,與剛才建立的印象截然不同。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很不錯。歡迎你來這兒玩,姚,吃的在員工休息室。”

 “噢。”我沒想到他會忽然示好,點點頭,道,“謝謝。”

 我在潘德小姐放東西的那把椅子旁坐下。彼得招呼著學員,然後和潘德小姐一起對著鏡子做轉體動作。這時音響打開了,前奏很熟悉,幾秒種後我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這不是《Stairway To Heaven》嗎?老白最愛的飛艇樂隊的歌。

 拉丁還能跳這個?

 四個舞者只是跟著稍顯悲傷的前奏左右搖晃身體。分明什麽也沒有做,潘德小姐的神情卻與剛才全然不同。她的眼中有著難以言喻的專注,對著鏡子緊盯鏡中的自己,偶爾會用手壓壓肩膀,似乎在校正身體的平衡。

 彼得和她狀態差不多,只是動作更大些,偶爾能見到由左到右腰部的律動。他的兩個學員則基本像在蹦迪——我真想不到別的形容,整個場面說不出的詭異,這首歌非常慢,很難想象有人能在清醒狀態下跟著這種節奏蹦起來。

 有人進了教室。我轉過去一看,是那個前台。她見我望過去,很自然就笑起來,好像我們相識已久。但基本上只有外國人才會這麽笑,那種極開朗的帶有海浪和陽光氣息的笑容——我很肯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她。

 前台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就在我旁邊坐下。這時我已經意識到她可能不是什麽接待人員了,只聽她說:“這是桑妮亞的歌單。她的熱身曲目總是很固定,差不多一年才會更換一次。有趣吧?我幾乎每周都換。”

 “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舞蹈。但曲子確實很特別,齊柏林飛艇的歌節奏都不快,我沒想過有人能用他們的歌跳舞。”我跟著她起的話題聊,微微偏過頭,“熱身曲是有編排動作的嗎?”

 “噢,不不,只是字面意思上讓身體熱起來。”她擺擺手,“怎麽動都可以,主要是為了促進生成足夠的滑膜液,預防受傷——滑膜液就是關節處的潤滑液,它們平常住在滑膜組織裡——你吃豬蹄嗎?豬蹄關節附近的白白的東西裡也包含它在內,滑膜組織是結締組織的一種。”

 我完全是呆愣住,啞然失笑:“你好風趣!”

 “謝謝!”她又是笑,“噢,要換曲子了。下一首你猜猜?提示,是皇后樂隊的,嗯……應該算桑妮亞的‘個人金曲’前十名?”

 這怎麽猜?我根本不知道潘德小姐平時聽些什麽歌,此刻還驚訝於她流行音樂審美的老土——老派——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卻見潘德小姐已不再止於方才那種簡單的搖晃,而是踮著腳蹦起來:有點兒像在LiveHouse聽到樂隊演奏自己最喜歡的歌、但還是要試著保持冷靜的哥特迷那樣。

 我看了看她的高跟鞋。

 好厲害,是我肯定得摔了。

 潘德小姐只是自然地隨音樂而動,整個人看上去很享受,與方才時刻自我校準的專注又有些微的區別。我只是感覺她漸漸地離我遠了,卻離音樂更近,好像通過在傳輸中不斷損耗的介質,她就能輕易地跨越時空,與節奏共舞。

 “《The Show Must Go On》。有點兒意外。”我不自覺道,“我還以為她不聽這麽商業的歌。”

 “友情提示,”她顯得很神秘,“不要當著她的面說。”

 我笑起來,伸出手:“謝謝你。我是姚——”

 “我知道。李姚。我聽說你的大名很久了,很高興終於能見到你。”她握住我的手,“我是可欣,翁可欣。桑妮亞是我的指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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