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熙端望了裴玉質許久, 鼻尖盡是蘭香。
他告訴自己不能太過自私,裴玉質乃是健全的地坤,有權與健全的天乾享受信香交融的滋味, 而非屈就於他這個殘缺的天乾,與此同時, 裴玉質亦有權選擇是否生育,而非因他之故, 被迫選擇終生無嗣, 且裴玉質已是一國之君, 待裴玉質年邁或是賓天, 須得有子嗣繼承皇位。
但他還想再自私些時候, 再獨佔裴玉質些時候。
他以指尖摩挲著裴玉質濕漉漉的腺體,聲若蚊呐地道:“玉質,對不住。”
睡夢中的裴玉質自然不會回答他,睡夢中的裴玉質只會喚“師兄”。
幸而,眼下的裴玉質並未喚“師兄”。
他垂下首去, 於裴玉質額上印下一吻, 方才揚聲命人送熱水來。
少時,熱水便送來了, 他堪堪下得床榻,未及踏出一步,竟發現自己的右手被裴玉質扣住了。
“玉質。”他輕拍著裴玉質的手背道,“玉質松開。”
裴玉質睡眼惺忪,搖首道:“不松開,師兄別走。”
素和熙又被裴玉質當作師兄了,起初,他會因此而感到憤怒, 但現下他隻覺得無奈。
他應當生得與裴玉質的師兄有幾分相似吧,是以,裴玉質才會對他投懷送抱,還總是將他錯認成師兄。
“孤並非你的師兄,松開吧。”他頓覺渾身無力。
裴玉質氣呼呼地道:“不松開,不許師兄教旁的師兄弟功夫。”
卻原來裴玉質曾拜師學武,裴玉質的師兄並非做學問上的師兄,而是武學上的師兄,但裴玉質為何一點內息也無?
是裴玉質曾遭逢意外,內息盡毀?亦或是裴玉質吃不得苦,練了沒幾日,便放棄了?
素和熙思忖間,被裴玉質抱住了腰身,正欲出言,卻見裴玉質又睡了過去。
他費了一番功夫,方才成功地撥開了裴玉質的手。
而後,他去外間將熱水端了進來,放置於床榻前的矮幾上,將錦帕浸透,又絞乾後,仔細地為裴玉質擦身。
裴玉質身為地坤,皮肉細膩,他分明並未用力,裴玉質身上卻留下了數不清的痕跡,糜豔得教他熱血沸騰。
面對裴玉質,他變得愈來愈難控制住自己了,索性便不控制了吧,左右他與裴玉質之間,余下的辰光不多了。
故而,他順從自己的心意,壓下了身去。
裴玉質任憑素和熙擺弄著,含含糊糊地喚道:“師兄,師兄,師兄……”
素和熙配合地道:“對,我是你的師兄。”
——孤是你師兄的替代品。
裴玉質與素和熙十指相扣,又以額頭磨蹭著素和熙的鎖骨道:“師兄安然無恙便好。”
直到雲收雨歇,裴玉質都未能徹底地醒過來。
素和熙瞧著裴玉質身上新添的痕跡,直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他譴責著自己,片刻後,才喚人再送一盆子熱水來。
裴玉質身上髒得不堪入目,好一會兒,他方將裴玉質擦拭乾淨,並換上了乾淨的褻衣、褻褲。
接著,他將自己處理妥當,便上了床榻去,進而將裴玉質擁入了懷中。
次日,裴玉質一身酸軟,卻因須得上早朝而不得不起身了。
他下了床榻,洗漱罷,正要更衣,巡睃著自己的身體,頓時心如擂鼓,昨日,他向素和熙求/歡了,並非為雨露期所迫,而是出於自願。
他確已對與素和熙雲雨一事食髓知味了。
素和熙亦下了床榻,柔聲道:“由孤服侍玉質吧。”
服侍……
裴玉質拒絕道:“不可,待朕下早朝,再讓子熙服侍可好?”
素和熙促狹地道:“臣妾是指服侍陛下穿朝服,陛下以為臣妾要服侍陛下做什麽?”
“朕……”裴玉質笨嘴拙舌,想不出合情合理的謊言來。
“陛下既然想要臣妾服侍陛下,臣妾怎敢不從?”素和熙單膝跪地,剝下了裴玉質的褻褲。
裴玉質雙足無力,右手覆於素和熙頭頂,欲要將素和熙推開,最終卻揪住了素和熙的發絲。
素和熙這發絲泛著些微涼意,他這右手卻燙得過分。
良久,素和熙站起身來,咬著裴玉質的耳垂道:“陛下今日的滋味較昨日淡了許多。”
裴玉質面色漲紅,吐息急促:“濃些的都已在昨日被子熙吃盡了,今日自然會淡些。”
素和熙取了錦帕來,一面為裴玉質擦拭,一面道:“是臣妾昨日貪得無厭了。”
裴玉質撥弄著素和熙的發絲,坦誠地道:“子熙算不得貪得無厭,貪得無厭之人是朕才是。”
他從不逃避自我,能坦然地接受自己對於素和熙的欲/念。
“臣妾甚是榮幸。”素和熙服侍裴玉質穿上了褻褲,又服侍裴玉質穿上了中衣、中褲以及朝服。
裴玉質生著一副好模樣,朝服上身後,添了些沉穩的氣質,教人直想匍匐於其足下,隻為得到一絲眼尾余光。
穿罷朝服,素和熙又為裴玉質戴上了冕旒。
裴玉質撩開冕旒前的珠串,啄吻了一下素和熙的唇瓣,便去上早朝了。
素和熙撫摸著自己的唇瓣,百味陳雜,裴玉質是純粹地想吻他,還是透過他親吻師兄?
他不再多想,繼續思索要如何從父皇手中奪回雲麓大權。
他並非迷戀權勢之人,於他而言,民生更為緊要。
但父皇對他不起,逼他和親,他絕不可能輕易地放過父皇。
不過他若要這麽做,便必須與裴玉質告別了。
兩國都城相距千裡,他一旦回到雲都,將失去做師兄替代品的資格。
那廂,裴玉質對於政事幾乎是一竅不通,幸虧有系統001幫忙,才不至於貽笑大方。
既然他已登基了,既然他一時半刻離不開這個世界,他只能努力學習,讓自己成為一個好皇帝,免得禍害了江山社稷。
下了早朝後,他徑直回了白玉宮。
素和熙正在翻閱《資治通鑒》,抬起首來,笑道:“要臣妾服侍陛下麽?”
裴玉質肅然道:“縱欲過度於身體無益。”
素和熙一本正經地道:“臣妾是指服侍陛下換下朝服,換上常服。”
“那便勞煩子熙服侍朕吧。”裴玉質松了口氣,倘若素和熙向他求索,他定然拒絕不了。
待素和熙為他換上了常服,他望住了素和熙道:“子熙自小被當作儲君培養,理當懂得治國之道吧?”
素和熙了然地道:“要孤教你麽?”
裴玉質頷了頷首,又道:“再過些時日,朕讓子熙垂簾聽政可好?”
素和熙愕然道:“你不怕孤奪權竊國麽?”
“為何要怕?”裴玉質認真地道,“子熙若想奪權竊國,極是容易,朕阻止不了,亦不會阻止。”
素和熙問道:“孤若想奪權竊國,你為何不會阻止?”
裴玉質答道:“因為孤想讓子熙過得快活些,隻消子熙愛民如子,朕便不會阻止子熙。”
“快活些……”自降生後,素和熙便背負了母后的希望;被封為太子後,他又背負了父皇的希望;出征後,他更是背負了萬千黎民百姓的希望,而今回想起來,他從未自由過一日,自是談不上快活。
裴玉質追問道:“子熙尚未回答朕是否願意教朕治國之道?”
素和熙含笑道:“樂意之至。”
“多謝子熙。”裴玉質牽了素和熙的手,“子熙這便隨朕去勤政殿吧。”
倆人牽著手,招搖過市,無一人意識到這樣的行為不成體統。
到了勤政殿後,裴玉質方才松開了素和熙的手。
他坐於書案前,翻開一本奏折,又問素和熙:“該當如何批閱?”
素和熙將這奏折看了數遍,才道:“這李大人請玉質撥款賑災,卻對於災情含糊其辭,玉質該當命李大人將具體的災情上報,再派遣信得過的官員徹查災情,以免這李大人中飽私囊。春日素來多旱情,必須加以重視。”
裴玉質發問道:“萬一災情嚴重,這一來一去耽擱的時日導致更多無辜百姓喪命該如何是好?”
素和熙回道:“李大人索要的撥款實乃天文數字,玉質可先撥款十分之一,再著另外徹查災情的官員帶上十分之一,理當足以應急了,若是不夠,玉質可授權這官員調遣周圍州縣糧倉、銀庫的權力。”
裴玉質為難地道:“便照子熙所言吧,但朕該命何人可去徹查災情?”
素和熙提議道:“工部侍郎柳大人如何?柳大人與嚴家並無關系,且柳大人一開始便支持玉質登基。”
“便照子熙所言吧。”裴玉質不好意思地道,“子熙會不會覺得朕過於蠢鈍了,什麽都不懂?”
素和熙親了親裴玉質的額角:“孤隻覺得玉質很是可愛。”
接下來的奏折都是由裴玉質先提出自己的見解,才問素和熙,再綜合倆人的見解,做出批複。
奏折並不多,但一直到晚膳時分,方才全數被批閱完畢。
裴玉質按了按太陽穴,又請了翰林院修撰來,撰寫開設恩科的聖旨。
次日,聖旨頒布。
一月後,上回殿試落榜,或是缺席殿試者已陸陸續續地趕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