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熙。”一吻罷, 他又忐忑不安地向素和熙確認道,“子熙……子熙當真為我成了斷袖?”
素和熙鄭重其事地道:“我成了斷袖,皆是你的緣故, 你須得負起責任來, 莫要再離開我了。”
裴玉質怯生生地問道:“子熙以後如若見到容貌秀美, 富有才情的女子當如何?”
素和熙含笑道:“你不是自詡容貌秀美,皮毛豐盈, 飽讀詩書, 教我不若考慮考慮你麽?而今我已有了你, 縱然這天下滿是容貌秀美, 富有才情的女子又與我何乾?”
裴玉質眉開眼笑地道:“當真?”
“自然當真。”素和熙正色道,“我定不會負了你, 我若是負了你, 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素和熙此言教裴玉質想起自己曾夢見過素和熙被肢解的慘狀, 血流成河, 目不忍睹。
他闔了闔雙目, 隨即捂住了素和熙的唇瓣道:“即便你負了我,我都舍不得你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素和熙撥開裴玉質的手道:“我素來重諾,適才所言並非床笫之上的情話, 我的確是這般認為的。”
素來重諾……
但你在上個世界分明答應過我要與我白首偕老,你卻害得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於我懷中……
你根本就是言而無信之人。
裴玉質霎時間雙目生霧, 抬手抱住了素和熙的肩胛骨。
素和熙緊張地道:“莫哭,我定不會負你。”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裴玉質吸了吸鼻子,承諾道,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子熙,我知曉你在上個世界全無過錯,你是為了我才選擇自戕的。
但你卻不知你遠比孩子、皇位重要得多。
他松開素和熙的肩胛骨,轉而覆上了素和熙的小腹,了然地道:“你昨日故意不帶我一道出攤,是為了買通那大漢吧?”
這小腹上尚且紅著,那大漢確如其所表現的一般,甚是用力地打了素和熙一拳,是怕被自己看穿吧?
素和熙頷首道:“我猜測你便是玉質,試探了你好幾回,你俱未露出破綻來,我不死心,便想再試探一番。”
“對不住,我該當早些向你坦白才是,你便無需受那一拳了。”裴玉質細細摩挲著傷處,想必明日這傷處便會變作淤青了。
素和熙滿不在乎地道:“區區一拳,我受得了。”
“傻子。”裴玉質笑罵了一句,繼而含著哭腔道,“對不住,我總是害你受罪。”
素和熙親吻著裴玉質的眼簾道:“你並未害我受罪。”
我害得你身死了兩回。
裴玉質收起思緒,低聲道:“子熙,再進些。”
素和熙並不依言而行,而是認真地端詳著那處,又抬目問道:“當真不疼?”
“一點都不疼。”裴玉質眼波如水,“我想要全部的子熙。”
素和熙且行且退,良久,忽而聽得裴玉質喟歎一聲:“子熙,上一回不作數,現下我終於完完全全地屬於子熙了。”
他迷惑不解地問道:“為何上一回不作數?”
裴玉質理所當然地道:“上一回我強迫了子熙,自然不作數。”
素和熙搖首道:“算不得強迫,所以該當作數,你莫要再認為自己強迫了我。”
裴玉質抿唇一笑:“好吧,便如子熙所言。”
素和熙撩開裴玉質汗濕的鬢發,柔聲問道:“這幾日,你去了何處?”
“這幾日,我大多在洞穴中養傷。”裴玉質答罷,才問道,“那日,我離開後,又折返回來尋子熙,子熙卻不在家中,子熙去了何處?”
“那日,我循著血跡追了出去,後來血跡斷了,我不知該去何處尋你,便去了我們初遇的破廟,我想或許能在破廟尋到你,然而,我卻未能如願。那之後,我每日都會四處去尋你,每隔三日還會去破廟過夜。”素和熙歎息著道,“你離開那日,我若是並未出門尋你,便能見到你了,我與你錯過了,致使你捅了自己數刀,還剝下了左手的皮毛。”
裴玉質摩挲著自己凸起的肚子,回憶道:“我鑄下大錯,滿心悔恨,我認為你定想出出氣,便捅了自己數刀,我又認為自己浪費了你的宣紙,且吃住了這許多的日子,理當補償你的損失,便剝下了左手的皮毛。”
裴玉質留下的血書表明了其目的,但由裴玉質親口說來,所感知到的心疼足有看血書的數十倍,教他渾身發疼,一字一字仿若化作了利刃,直要將他千刀萬剮了。
但裴玉質的語調卻極是平淡,還說什麽浪費了自己的宣紙。
他注視著裴玉質道:“玉質,你待自己太過殘忍了。至於宣紙,沒什麽了不得的。”
“我並不認為我待自己太過殘忍了,本就是我做錯了。至於宣紙,子熙舍不得用宣紙,我卻浪費了宣紙,委實不應該。”裴玉質清楚地記得自己險些被強/暴之時的感受,故而,他甚至認為自己死不足惜,“我當時並不知曉你已心悅於我,我卻不顧你的意願,只顧私欲……”
素和熙打斷道:“玉質,不許詆毀自己,我亦有過錯,我愚鈍至極,自卑至極,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還想將你推給阿玥。”
裴玉質將自己的十指嵌入了素和熙的指縫當中,緊緊一扣:“子熙並不愚鈍,子熙亦不再自卑了,今日子熙的表現我全數看在眼裡,子熙已敢與人對視了,已不在意被人注意到右足了,我很是歡喜。子熙,不準將我推給阿玥,不準將我推給任何人,我心悅於子熙,非子熙不可,我亦為子熙斷了袖,子熙須得對我負責。”
“玉質。”素和熙喚了一聲,甜蜜地道,“你當真為我斷了袖?”
“嗯,我當真為你斷了袖。”裴玉質本想對素和熙坦言在素和熙之前,他不通情愛,壓根不曾想過要與人調風弄月,但轉念一想,他初見眼前的素和熙,便對其百般勾引,實在說不通,遂忖度著措辭道,“我一見子熙,便對子熙情根深種,那時方知自己竟是斷袖。”
素和熙好奇地問道:“玉質可曾對女子動過情?”
裴玉質否認道:“不曾。”
素和熙又驚又喜地道:“所以玉質是我一人的?玉質的初吻,初/夜皆是我一人的?”
自己的初吻、初/夜的確皆是素和熙一人的,不過並非這個世界的素和熙。
“確如子熙所言,子熙須得好好待我。”裴玉質松開了素和熙的右手,並將其放於那物之上。
素和熙會意,手指稍動。
他原以為裴玉質一開始便那般主動,定然已在這滾滾紅塵當中沉浮過好幾遭了,聽得這一席話,登時怔了怔,他其實並不介意裴玉質曾與他人有過肌膚之親,畢竟在裴玉質漫長的生命裡,他出現得晚了些,隻消裴玉質從今往後獨屬於他便足矣。
裴玉質的氣息急促了許多,一雙手攀住了素和熙的雙肩。
“我亦是玉質一人的。”素和熙又奇怪地道,“既是如此,玉質為何對斷袖之事這般熟悉?”
裴玉質撒謊道:“因為我偷偷看了不少龍陽豔情話本。”
“玉質將龍陽豔情話本藏於何處了?我亦想一觀。”素和熙曾在去書肆買書之際,掃到過類似於龍陽話本的標題,當時的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斷袖,自是掃過一眼,便買了自己想買的書離開了,至於豔不豔情便不清楚了。
裴玉質哪裡有什麽龍陽豔情話本,又撒謊道:“我扔掉了。”
“勿要被孩童撿到才好。”素和熙提議道,“我們明日便去買龍陽豔情話本可好?我想多了解些斷袖之事,方能令玉質幸福。”
“不必了,只要有子熙在我左右,我已足夠幸福了。”裴玉質咬住了素和熙的耳垂,催促道,“重些。”
素和熙聞言,手指微微用力了些。
裴玉質將下頜抵於素和熙肩窩上,吐息不定地道:“子熙,我心悅於你。”
“玉質,我亦心悅於你。”許久,素和熙發覺自己的手指濕透了,垂首一瞧。
裴玉質神魂盡失,一尋回意識,居然瞧見素和熙正舔/舐著手指。
“子熙,你為何要這般做?”上個世界的子熙格外喜歡這般做,可這個世界的子熙不同。
他與前者做了數月的夫夫,前者才這般做,而他與後者今日方才心意相通。
素和熙反問道:“我為何不可這般做?”
裴玉質發問道:“子熙不覺得惡心麽?”
“我並不覺得惡心,因為是玉質之物。”素和熙將自己的手指舔/舐乾淨,又問裴玉質,“玉質,我接下來該如何做?”
裴玉質大膽地道:“給我。”
“如玉質所願。”與此同時,素和熙於裴玉質面上落下無數的親吻。
面對失而復得的裴玉質,他委實不知該如何做方能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裴玉質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陡然間,落下了淚來。
素和熙一頓,趕忙道歉道:“玉質,疼麽?莫哭,對不住。”
“不疼,給我。”裴玉質軟聲道,“不疼,我沒有哭,我只不過是太歡喜了而已。”
素和熙這才松了口氣,繼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