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看書,那就隻好睡覺,因為沒有其他娛樂活動,雖然來這裡還不到十天,但謝景行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
原主的床是那種一米八的床,平時一個人睡還算寬敞,此時睡兩個人大男人卻顯得有些擁擠。沈戰平時坐在輪椅上不顯,謝景行這才發現他身高恐怕接近一米九,也不知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他是怎麽長這麽高的。原主的個子在一米七五左右,在村子裡也不算矮,但前世有一米八四的謝景行卻不滿意,幸好這具身體才十八歲,好好補補應該還可以長個兒。
謝景行看了眼沈戰的大長腿,又想到他之前看到沈戰的腹肌和那個傲人的地方,這個時候謝景行也不覺得羞窘,隻覺得這人各方面都太讓人羨慕嫉妒了,他轉過身子背對著沈戰閉上了眼睛睡覺,眼不見為淨。
謝景行很快就睡著了,沈戰等了一會,聽他呼吸平穩,確認他真的睡熟了,才撐著手臂翻身,見少年背對這他,他也不敢去動少年,就怕弄醒他,隻好貪婪的看著少年的後腦杓,鼻尖聞著少年身上的皂香味,沈戰不由伸出手,猶豫了幾次想把少年抱進懷裡,最後只是克制的握著少年的手,然後閉上眼睛滿足的睡去。
謝景行早上醒來的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他睡眼惺忪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廚房,看到燒火的沈戰,才想起從昨天開始這人要暫住在他家。
少年眼神懵懂,表情呆滯,頭髮微微翹起,顯得十分呆萌,他歪著頭看著沈戰,聲音還帶著剛起床的沙啞道:“早上好。”說完還打了一個哈欠。
這樣的少年看得沈戰心都要化了,他舉起手想揉揉少年的頭髮,發現自己坐在輪椅上不方便,隻好遺憾的放下手道:“早上好。”
沈戰將裝好水的杯子和擠好牙膏的牙刷放進謝景行手裡,柔聲道:“快去刷牙。”謝景行迷迷糊糊的刷完牙,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東西就被拿走了。
沈戰打了一盆熱水,將少年的洗臉巾放進水裡浸濕,然後拿起來擰乾遞給少年,然後舉起手動作輕柔的給少年擦臉。
當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謝景行才有些清醒過來,他接過沈戰手裡的毛巾,大力的臉上抹了一把,才算徹底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早上剛醒來的時候有些懶散,想到剛剛沈戰吃力的舉著手為他擦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沈戰笑了笑。
見他洗完,沈戰拿過毛巾洗淨擰乾晾好,一系列動作做得自然無比,仿佛他們從來都是這樣,謝景行大清早腦筋遲鈍,竟也沒有覺得不對。
沈戰指了指鍋裡:“早飯已經做好了,拿出來就可以吃了。”原主八歲就自己生活,為了方便做飯,他家的灶台磊得不高,後來即使他長大了也沒改,如今沈戰坐在輪椅上也夠得著。
謝景行哪好再讓沈戰動手,連忙將鍋裡的餅子夾進盤子裡,見裡面還有兩個雞蛋,也一並夾出來。
兩人坐在飯桌上,一人拿著一個餅吃,餅是用玉米面和高粱面混在一起做了,口感有些粗糙,謝景行咽得有些艱難。
沈戰見狀,將兩個雞蛋放在他面前,道:“吃不下就別勉強,吃雞蛋吧,你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這個比較有營養。高粱面確實有些喇喉嚨,下次我做得時候不加高粱面了。”
沈戰昨天就發現了,少年在吃食上似乎格外講究,味道差的,粗糙的都不喜歡,雖然也會強迫自己咽下去,但那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吃著這些東西是怎麽過來的。這麽一想,沈戰心裡打算下次去縣城換點白面和大米,這些少年應該吃得慣。
此時沈戰心裡只有心疼,卻沒想過這些東西放在別家也是極好了,軍營的夥食算是不錯的,他吃的也不過是這些。
謝景行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吃慣了現代的精細的食物,這些東西他確實吃不慣,但他也知道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絕不算差。
謝景行夾了一個雞蛋到沈戰碗裡:“你也吃,你是病人,比我需要補身體。”
沈戰看著碗裡的雞蛋,他也沒有拒絕,總覺得這個雞蛋比他以前吃過的所有雞蛋都要美味。爺奶過世後,就再沒有人對他這麽好過。
“對了,昨天我忘了問你,你把錢都給了你爹娘,他治腿還有錢嗎。”謝景行雖然覺得沈戰作為書中的隱形大佬不會沒有準備,但還是有些擔憂。
“有的,我在部隊時沒有花錢的地方,每個月也除了寄給王桂花的十塊塊錢,剩下的我都存起來了,再加上我出任務的獎金,治腿絕對夠。”沈戰解釋道。
“那就好。”
玉米面和高粱面做的餅特別扎實,謝景行吃了一個雞蛋和一個餅就飽了,沈戰一共做了六個,見謝景行是真的吃飽了,就將剩下的餅全都解決了。他吃東西的時候不粗魯,動作卻很快,三兩下就解決了,看得謝景行目瞪口呆。
沈戰見他驚訝的樣子,解釋道:“我在部隊已經習慣了。”
吃過飯後,沈戰就給謝景行理發,怕碎發掉進脖子了讓少年不舒服,沈戰用自己的衣服給他圍了一圈,才開始動手。
謝景行見他挺有經驗的樣子,放下心來,閉上眼睛任由沈戰發揮。
沈戰見少年乖巧的閉上眼,一手輕柔的撩起他的發絲,一手拿著剪刀利落的剪下去。
“好了。”沒一會兒沈戰剪好了,說道。
謝景行聞言睜開眼睛,他摸了摸短了不少的頭髮,覺得清爽了不少,因為家裡沒有鏡子,他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樣,隻好問沈戰:“怎麽樣?”
沈戰在謝景行看過來時,立即垂下眼瞼,掩飾自己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情誼,聲音低啞:“好看。”
沈戰也是第一次看到少年的全貌,因為常年不下地,少年的膚色很白,五官雖說不上精致,但也說得上清秀,還帶著些稚氣,但最出彩也最讓沈戰失神的是那雙眼睛,純澈又淡漠,還帶著一絲驕矜,再加上少年行止間不自主流露出的優雅貴氣,像是童話故事中城堡裡嬌養出來的小王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謝景行滿意了,嘴角微勾,眼中也盛滿了笑意。早上溫和的陽光灑進院子黎,也照進他的眼底,襯得那雙眼睛越加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沈戰見狀也不由的勾起嘴角,被謝景行看個正著。沈戰的容貌俊美,刀削斧鑿的五官帶著軍人的堅毅,這種相貌即使是放在二十二世紀也不比那些頂流的明星遜色,他平時不笑,總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如今一笑起來,好看到讓人驚豔。
“你平時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真好看。”謝景行讚賞道。
見少年眼中的欣賞,沈戰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只需要待在少年身邊,不需要做什麽,他就能笑口常開。
陽光不錯,謝景行搬了一把椅子到院子裡,然後拿起書往椅子上依靠,別提多愜意,沈戰見狀也拿出一本書,在他的旁邊靜靜的看了起來。
日光如許,歲月靜好。
兩人這邊溫馨美好,沈家人和夏安安卻糟透了心。
不同於兩人的悠閑,沈家和夏安安都是要上工的,他們一到地裡,就發現村民們對他們的態度十分怪異,平時喜歡和王桂花聊聊八卦的那些大嬸兒今天都離得遠遠的,老爺們兒那邊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沈大牛和沈建國。知青那邊,以前對夏安安有些意思的男知青都沒有再上去獻殷勤,女知青也不搭理她。
經過一夜的發酵,整個村子裡的人包括知青都知道沈家為了沈建國的聘禮逼沈戰拿出治腿的八百塊錢,最後還嫌棄沈戰是個殘廢和他斷絕了關系,把他趕出來沈家,再加上謝景行後面說得話,逼迫保家衛國的英雄,性質又嚴重一層。
沈家老兩口以前都是村裡人羨慕的對象,大兒子從軍,每個月寄錢回來,小兒子乾活每天都拿滿工分,兩個兒子都這麽出息,誰不羨慕。沈建國長得好,又是高中生,有文化,下地還能拿滿工分,村裡不少姑娘都暗地裡喜歡他。夏安安長得漂亮,又是城裡人,有文化,村裡的小夥子和男知青上趕著獻殷勤的不少。
都是被人追捧慣了的,何時受過這樣的冷遇,幾人心裡都十分不是滋味。
沈建國昨晚回家才知道他爹娘和大哥斷絕了關系,他當時心裡十分複雜,有些內疚,又有些隱秘的高興。
在沈建國心中,沈戰這個大哥一直很優秀,爺奶在的時候大哥讀書成績總是第一,而他不管怎麽努力也趕不上。後來爺奶不在了,娘不讓大哥讀書了,那時候他心裡是有些欣喜的,因為再也不用擔心自己考得不好被人說比不上大哥了。大哥不讀書回家下地乾活,十四歲就能乾得和大人一樣多,天天拿滿工分,村裡人都說大哥即使不讀書也有出息,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大哥差,高中畢業後他回家下地,也天天拿滿工分,而這個時候大哥早就去當兵了,當兵多光榮呀,每個月還寄錢回來,大哥即使不在也依然是村裡人誇獎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