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肴在蔣崇這裡又住了兩天。
蔣崇對他真的挺好的,還專門買好吃的蛋糕和車厘子給他吃,但他始終記著自己要攢錢的想法,因此過了兩天,又跟蔣崇說要走。
這天蔣崇在家裡,溫肴就收拾好了東西,吃午飯的時候跟他提了:
“蔣總,我覺得我不能老是在這裡打擾你,我,我還是想回去找工作。”
蔣崇吃飯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挑眉:“怎麽,我對你不夠好?你怎麽老是想著要走?”
“沒,沒有……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溫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覺得心裡不踏實……我和你非親非故的,老是在這裡吃你的用你的,不太好意思。”
“怎麽就不好意思呢?”蔣崇說,“那你的意思,你還是比較喜歡拍戲是吧?”
“也不是……”溫肴沮喪地低下頭去,“我……我之前女裝照泄露,估計是不能再去拍戲了,所以我在網上找了好幾份服務員的工作,反正只要能工作攢錢就好。”
“那你去當我助理好了。”蔣崇說。
“啊?”溫肴怔了,貓兒眼睜得圓圓的,“我去當你助理?!那裴助理怎麽辦?”
蔣崇聞言笑了:“我又不止裴越一個助理。”
更何況,也不過掛個名頭,不過讓他跟在自己身邊罷了。
“可是……可是……”溫肴總覺得哪裡不對——蔣崇為什麽非要自己留下來啊?難道他真的對自己有意思?還是有什麽陰謀?
想到這裡,他抬眸看向蔣崇,見他臉上帶著一點笑,溫柔地看著自己。
他的心又開始動搖了,蔣崇好像真的喜歡他。
“蔣總,我……”
溫肴還沒說完,蔣崇的手機響了,蔣崇跟他說“我接個電話”,就接起了電話:
“喂?……什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看。”
蔣崇的臉色在剛剛那一瞬間變得很難看,溫肴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關心道:
“怎麽了嗎?”
蔣崇拿著手機起身,一邊去客廳拿自己的外套,一邊說:
“雨曼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急救,我過去看看。”
說完就出去了。
溫肴連“哦”都沒來得及跟他說。
他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像出門時被寒風兜頭撲來。
白雨曼出了事,蔣崇飯都沒吃完,想也不想就走了,這讓他好像忽然想明白了剛剛糾結的事——
蔣崇之所以對他這麽好,要他留在他身邊,很有可能就是想把他當初白雨曼的替身。
可是,他上輩子當夠了替身,這輩子不想再當了。
白雨曼也好,蔣崇也好,霍竣成也好,他們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把他當玩物,就好像一隻寵物狗——
不,也許養一隻寵物狗,他們在棄養的時候還會擔心狗能不能活下去,會不會傷心。
可拋棄自己,侮辱自己的時候,他們卻從不會考慮這些。
他已經受夠了這些。
他把飯吃完,回房收拾了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他本來也沒帶什麽來,這裡的衣服褲子都是蔣崇讓裴越給他買的。
他就把這些疊好放整齊,然後下樓跟做飯給他吃的阿姨說了一聲,就離開了蔣崇家。
剛剛他已經想過了,沒有身份證,電話卡也沒法補,就沒法登錄微信和支付寶給房東轉帳,所以最要緊的還是要拿回身份證,所以他剛剛想到了找開鎖師傅開鎖,至於開鎖的錢,他家裡抽屜有現金,只是買手機的錢還得另想辦法。
他走在蔣崇家別墅區的路上,一邊出去,一邊絞盡腦汁思考,最後還是想到了劉願——他之前一直想不起來劉願家住哪,這兩天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他家小區的名字,昨天用iPad查了一下,本市真的有這個名字的小區。
只是不知道劉願在不在家,如果在家,肯定會願意借他的。
只是估計離這邊很遠,他得走著去。
不過,就算走,也比在蔣崇家被人當玩物要好,他有腿有嘴,總不至於連同一個市的都走不到。
只要一個人下定決心,就沒什麽做不到的。
他先問了別墅區的保安,往市中心怎麽去,然後一邊走一邊問,他也不知道問了多少人,走了多少路,可是他心中有這樣一口氣在,當真就被他找到了劉願所在的小區。
彼時已經是傍晚五點了。
天氣特別冷,溫肴頂著凍得通紅的臉,跟保安大叔套了好久的近乎,才讓保安大叔放他進去。
劉願不在家,可幸運的是,劉願的女朋友在家。
“姐姐,嗚嗚嗚,你在家裡太好了,你簡直就是女菩薩!”溫肴熱淚盈眶,簡直比見到了親人還高興。
劉願的女朋友自然認識他,驚奇地說:
“肴肴你怎麽才來?你去哪裡了?願哥聯系不上你,都快報警了!”
溫肴就把自己這些天的遭遇跟她說了,只是忽略了白雨曼不給錢的事,隻說手機被偷,公寓進不去。
“姐姐你能不能借我八百塊錢?我得先去找開鎖師傅開鎖,然後才能拿身份證去補辦電話卡和買手機。”
劉願的女朋友非常爽快地借了一千塊現金給他。
這麽多天以來,溫肴還是第一次借到這麽多錢,他感動得不行,差點給劉願女朋友跪下來磕頭。
對方還讓他留下來吃晚飯等劉願回來,可是溫肴已經等不及了。
“姐姐我走啦!我先去找人開鎖,明天補辦完電話卡買了手機就給圓圓打電話!”
溫肴打了個的,回到自己小區門口,這會兒他可聰明了,直接讓保安師傅幫忙叫得開鎖師傅,開鎖師傅也同意先開鎖再看身份證和別的證件。
他就這麽順利回了家。
送走開鎖師傅,他給自己煮了一包泡麵,坐在餐桌前,看著熟悉的一切,吃著吃著泡麵,又掉下了熱熱鹹鹹的眼淚。
他漂泊了二十年,一直都沒有家,差點連遮風擋雨的“狗窩”都失去了。
是的,也許他不配有人喜歡,也不配發大財,可是他可以自己給自己一個家,不是嗎?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心裡是多麽踏實呀!
孤零零一個人就一個人吧,貧窮的活著,總比在人家身邊當一隻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