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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64章 秋分一候
古人雲‘小別勝新婚’,事實證明,此乃真香之言。

 高悅被周斐琦抱進了主寢,放到床上後,兩個人就沒顧上說一句正經話了……

 直到一個時辰後,高悅氣喘籲籲地哼了一聲,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拉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個春卷兒,周斐琦才發現,之前一下沒忍住,把高悅脖子以下弄得又不能看了。

 他昂面躺著緩了一會兒,才叫人抬熱水進來,親自伺候高悅洗漱。

 剛剛的事情,余波悠長,高悅靠在木桶邊緣,閉著眼睛,感受著周斐琦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鬢間,此時真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周斐琦一邊撩水,嘴唇還輕輕吻弄著高悅的耳垂,眼眸中視線膠濃,粘在高悅的身上,寸寸移行,此時隻覺得這個人真是怎麽看也看不夠!單單看著,都能輕易將他內心的情感加熱,隻如煮沸的水般,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真得是太愛他了!

 余波漸漸平,高悅睜開眼,抬起斑駁的手臂,勾住周斐琦的脖子,將他拉近——四目相對,沸水咕嘟,兩人的眼底皆是騰騰升起的愛戀——

 他抵上他的額頭,悄聲說:“我今天打人了。”

 “我聽說了。”

 邊說邊又去尋他的唇,貼上,輕磨著,隻想與他氣息交纏,不論別事。

 高悅又起一手,雙臂攬緊他的頸,與他錯首相親,一時,急促的呼吸愈響,空氣仿佛都粘稠起來。

 片刻後,高悅靠在周斐琦肩頭,說:“你是擔心我才過來的麽?”他說完就上抬眼皮看過去,又說:“今天,我有種欺負了女孩子的錯覺。這個感覺有點兒遭……”

 周斐琦心想,那是你還不知‘皇室之女不等閑’!因此,他難得嚴肅,雙手扶著高悅的肩膀將他扶正——姿勢的改變帶動浴桶裡的水波,發出嘩啦一聲輕響。

 他道:“你要記得后宮之中無男女,皇室之中無等閑。我會努力讓你無論身在何處都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你不要多想,我會擔心。”

 高悅聞言,又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周斐琦五指張開壓在他的後腦上,加深了這個吻,好一會兒之後,鼻唇蹭在高悅的耳側,說道:“其實你今天可以再狠心一點兒,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隻想照章辦事,夾私害人的那種事,我總覺得冥冥中自有輪回管制,不想因小失大。”

 周斐琦說:“我懂,與陰鬥相比,你更擅陽謀。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多余的不要想。你記得,你還有我,就足夠了。”

 “嗯。”

 熱水升騰,白霧繚繞。景陽宮的大殿裡正是春宵意濃時。

 當晚,高悅累得睡熟後,帝王側臥龍塌,輕撫著他的發,親吻了他的額,再翻身下床後,眼眸中已寒氣四射。他披袍束帶,進了書房,先後叫來暗日和梁霄,如此這般吩咐一通,當晚景陽宮四周的守備便增加了一倍,而高悅再出門時,總能看到十丈之外有巡邏的侍衛,不免很是疑惑。

 高家表嬸喝了赫連野三副湯藥後果然恢復了精神,這幾天她也沒再外出,就待在景陽宮裡,用那間小廚房給高悅變著花樣燉湯補氣。

 不過,自從那天聽說高悅杖責了二公主後,每日來景陽宮‘晨昏定省’的嬪妃到是多了,表嬸便覺得高悅的威嚴算是立起來了,心下自然為他高興。

 表嬸不再外出,高悅就又一頭扎進了書房,開始完善他的人才選拔題庫。他這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真是一點兒不知道前朝的幾個老家夥為他入駐戶部已經在禦書房連‘戰’了三天。

 而戰局也從原來的一對五,發展成了三對五,要問為什麽,當然是新加入戶部李尚書陣營的兩位國公家裡也都有心懷抱負的哥兒了。他們其中一位家裡有個得知自己是哥兒後就一把火把書房都燒了的烈性哥兒,這位當年因這個壯舉,嚇得整個平京的媒婆三年生生沒人敢登門,他就是安國公魚思鍾的大兒子魚箋石。或許是家學淵源,他父親安國公掌英華殿,是以史、書、典、籍、翰林等皆在其轄,這位嫡子魚箋石自幼便熟讀經史典籍,沉迷經緯之論,對男歡女愛一概不敢興趣,大概是天妒奇才,偏偏他就成了個哥兒,這一下,管你有多大本事,照樣逃不過被壓的命運。

 另外一位撫國公陸澤川家的次子情況與魚箋石相似,只是命運對他的捉弄更甚於魚。這陸家次子名叫陸淼,乃是三年前的進士第七,卻偏偏在放榜後的第二天來了情潮,得到又失去,其中之憾可想而知。只不過,他念及老父親為禦史之帥,不忍他因自己任性被人詬病,嘔血嫁了,至今還在夫家鬱鬱寡歡,時日一長,倒成了父親的一塊心病。

 這些情況,平京貴胄圈裡人盡皆知。李尚書以己度人,私下去拜訪過兩位國公,坦言自己這次如此拚命實乃是為兒拚一片光明前程,兩位老國公一聽這話,當即感同身受,自然也就站到了他這邊。

 如此一來,雖然紙面上看依舊是五部那邊佔人數之優,可是量級上看,還是兩位國公更有分量。

 因此禦書房這場拉鋸戰終於在吵了六天之後,塵埃落定,且在爭吵過程之中,各方為己需求,連選拔人才的提案都吵出了一個完整版,最終的結果就是——

 戶部爭取到了高畢焰,同時大臣們集體建議皇帝此次選人要開放婚配條件,已婚者也允許參試。他們還跟皇帝苦口婆心地說明,什麽已婚的哥兒有家室,若是條件允許,這家室也可成外援雲雲……

 周斐琦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因為有了家室的哥兒,更有生活經驗,為人處世也會更圓滑,可以令高悅省不少心。這件事定下之後,周斐琦憋了三天終於再次來到景陽宮。

 當然他這次來的主要原因也不光是為了和高悅商討入戶部的事,更關鍵的一點是明日便是秋分,晨起開始便是嬪妃們的晉封大典。這一晚他想和高悅一起過,想提前看看他試穿四君畢焰禮服的樣子,那套衣服因是要給高悅穿,他還特別交代禮部在原有的規製上改了幾處,加了些修飾。

 這段日子周斐琦和高悅都忙,那禮服做好後,他匆匆看了一眼,桔紅的底色,金絲繡紋,兩肩彩羽翻翹,正是畢方展翅,烈焰灼陽之勢,配上四君的金色高冠,穿高悅身上,定然豔驚四座。

 申時試裝,周斐琦幾乎是踩著點兒駕臨景陽宮。

 他來的時候,高悅果然正被一群人圍著伺候梳頭,上裝。眾人見皇帝親臨,忙行禮請安,周斐琦卻讓他們仔細伺候高畢焰,他自己則是坐在了一旁安靜喝茶,只是那雙眼,一刻也沒從高悅身上移開就是了。

 宮人們見此,多有驚奇,但更多得還是望著高悅偷笑。不少老宮人甚至感慨,皇帝陛下和畢焰君的感情好似也如世間普通夫妻那般恩愛綿長。

 這套四君禮服,高悅其實不是第一次試,之前也有試過兩次不過是肥瘦待改,他當時隻覺得這衣服顏色鮮亮,遠看如火,近看精細,跟他印象中那種黑白灰的莊重禮服大相徑庭,後來悄悄套了小福子的話,才知道,大周后宮的四君,禮服顏色各不相同,比如原來的林敬之,晉封青叔君的時候,那套禮服是青紅的顏色,還有南朱君和玄鵬君,禮服的眼神分別是朱紅和玄紅,而畢焰君作為四君之首,禮服的主色為桔紅,再往上還有宣明君和重睛君,顏色會越來越接近正紅色。

 而后宮中,歷來有資格穿正紅色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后。

 帝後大婚,才會出現雙紅並立的盛景。

 四君相當於妃位,正二品,往上還有貴妃(宣明君)從一品、皇貴妃(重睛君)正一品,皇后(鳳凰君)自然就是超一品。

 四君之下的品階禮服其顏色按品階高低亮度遞減,女妃這邊的官服則是服飾上的亮色繡紋遞減。不同品階皆有不同的規製,常服則又是另一種論法。

 高悅本來坐在銅鏡前,放任宮人伺候梳妝,這事自從他穿過來日日如此,本是早已習慣的事,偏生今日周斐琦坐在他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高悅幾乎是眼睜睜在銅鏡中,看見周斐琦眼裡的熱度節節攀升,他竟然瞬間覺得梳妝這個事吧怎麽都不自在了。

 高悅倒是想說周斐琦兩句讓他注意影響,可周圍這麽多人,他礙於皇帝的身份自然還是要給他留幾分面子,於是隻好自己忍著那不自在,可是有些事往往越是刻意壓製越壓製不住,一個頭梳到最後,高悅甚至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唉,男朋友太愛你,有時候也一種煩惱啊!

 這套禮服,前後改了好幾次,如今再穿到高悅身上,不要說皇帝了,就算是伺候的宮人也覺得這衣服穿在高畢焰身上,真如仙君下凡一般,令人不可逼視——因為,你看第一眼會恍惚,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心口怦然,然後眼就不聽使喚了,它會不顧你的指揮,隻將視線粘在那人身上,跟著他轉,跟著他走……

 ——就像是被吸了魂兒一般!

 自從高悅穿戴整齊後,大殿裡就極靜。

 高悅頭戴的那頂高冠有些沉,他不太舒服地轉了轉脖子,道:“這頂冠若是能輕些就好了,還有”他又抬手抻了抻腰帶,“這個有些緊,我有點兒喘不上氣兒——”來字還沒說出來,就聽皇帝在一旁開口道:“你們先都下去!”

 宮人們如夢初醒般連忙躬身退下,退到大殿之外,不少人還在恍惚,剛剛那一刻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看到了神仙?!這樣的美貌還是在高畢焰沒有上妝的純素顏時,若是明日再給他畫上畢焰妝,那不知會是何等風光……

 周斐琦終於在椅子裡站了起來,他走到高悅面前,手撫上腰帶,想將手指塞進腰帶裡實際測量一下到底是松是緊,然而,那腰帶似乎真得是做緊了,周斐琦才捏著邊緣抻了一下,高悅竟然臉色一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聲輕呼:“別動!”

 見他這樣周斐琦連忙扶住,並立刻給他解開了。那腰帶被抽出來扔到一旁,繁瑣的袍服層層散開,高悅卻緊緊抓著周斐琦的胳膊,喘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腰來,手下意識摸到自己的腹部,心想,難道是這幾天練習梁式秘傳小藍本腹肌蘇醒了,腰粗了點?

 可他摸著,這手感,好像只是輪廓比之前清晰了一點呀,估計是吃得太好,長胖了點。

 周斐琦見高悅這個動作,眼中突然精光一閃,忙問:“是哪裡不舒服?”

 “好像是有點兒岔氣兒。”高悅看向周斐琦,不滿道:“你剛才是幹嘛?我都說勒得慌了,你還抻它?!”

 “我錯了,我幫你量!”

 “誒?”

 周斐琦說著就為高悅拉緊了敞開的衣襟,將他攬到懷裡抱著,拇、中二指邁步一樣在他的腰上一下一下的滑動,他的眼中溫色濃鬱,望著高悅如一池搖動的溫泉,嫋嫋升起的霧氣仿佛都能瞬間熨平人的心。

 高悅被他這樣看著,臉不自覺有些紅,他垂下眸子,嘴角含笑,卻不知他這個模樣落在周斐琦眼裡簡直可愛到爆炸,因此周皇帝就忍不住一心二用邊給他丈量腰圍,邊一會兒親親他的額頭,一會兒親親他的眼睛,親得高悅這兒癢那兒也癢,咯咯笑了好幾聲……

 說起來那腰帶前幾天才剛改過,如今竟然就短了四分之一手指肚的寬度,周斐琦立刻喚來宮人,讓人拿去修改。之後,他趁高悅更換衣衫時,又吩咐胡公公去請子弦道長來。

 子弦如今就在太醫所,來得倒是快。上次他被高悅說動把那枚蛇膽還給了鹹鉤氏,這兩日的心情就如痛失摯友般多少有些心緒不寧。一日裡,不知他要惋惜多少回,狀況類似相思病,又如著了魔,總之,看起來不大有精神就是了。

 他見過了皇帝和高悅,高悅一見他那個喪樣子,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好笑道:“子弦道長,你怎麽這麽沒精神?莫非你還想著那枚蛇膽?”

 子弦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道:“師尊說過,藥中聖品可遇不可求,或許是我的機緣未到吧。”

 高悅笑了笑,看向周斐琦。

 皇帝陛下略思索,道:“藥中聖品是什麽,朕倒是頭回聽說,不過,前年朕北疆訓獵偶然得了一顆絕壁雪蓮,如今就收在內庫裡,道長若是需要,便拿去製丹吧。”

 子弦道長的眼立刻就從黯淡無光變成了精光四射,他那麽憨直的人聽說皇帝要把這朵絕壁蓮賜給他,竟然緊張得搓了下手,還不確定地又問了句:“陛下真得要賜給貧道嗎?”

 周斐琦笑著點頭,“天子無戲言。”

 得,一朵在周斐琦和高悅看來就是路邊隨便采回來的野花,成功治好了子弦道長的‘相思病’,只見,子弦道長直接撩了袍子給皇帝陛下恭恭敬敬行了大禮,“謝陛下隆恩。”感動得都快哭了似得。

 周斐琦忙道:“道長快平身,朕叫你來,是剛才畢焰君偶有氣息不順,你來給他看看。”

 滿血復活的子弦道長一聽,立刻進入工作狀態,細細給高悅號起脈來。這一號,竟然直接號了一刻鍾,就是將近半個小時啊。

 而後,皇帝和高悅就聽見他說:“脈象雖不顯,卻隱隱有滑珠之象。”

 周斐琦一愣,雙眼微睜。

 高悅卻沒聽明白,還在追問:“什麽意思啊?”

 子弦道:“似是喜脈,卻不明顯。”

 高悅:……

 一道閃電直擊天靈!!!

 我知道我從穿進這本書的第一天就知道,這本書裡的所有哥兒都有可能懷孕,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大獎會來得這麽突然這麽快!!!

 “那,那可能,”高悅嘴角自抽,心理在炸聞此訊時都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突然有些抗拒,“我就是這些天又耗費了心神,那個累出的假——”他突然看到周斐琦臉上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收聲,勉強笑了下,站起身道:“我,我去書房,還有些事。”

 皇帝沒有阻攔,子弦道長有些疑惑。

 他以為憑借高畢焰和皇帝陛下恩愛的程度,一旦知道自己身懷有孕必然是驚喜萬分,只怕會和陛下更加如膠似漆,實在想不到,高悅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就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可是,嫁了人的哥兒懷孕生子,那不是最正常的事情麽?

 反而是皇帝陛下在聽了高畢焰那番話後,從初時的擔憂,到慢慢平靜,此時他望著高悅略顯慌亂的背影,眼中已只剩滿腔柔情。

 唉,陛下是真得寵啊!——子弦感慨。

 周斐琦又道:“道長這些日子要多看顧著他些,那脈象若是穩了,定要第一時間告知朕,萬萬不可延誤。”

 子弦道長應下。

 皇帝又問了些,此間需要注意什麽,子弦詳細說了,等兩人聊完時,高悅已在書房裡發呆發得如老僧入定。他都沒有注意到書房門口夕陽余暉中是什麽時候多了一道頎長身影,自然也不知道那身影的主人在那裡靜靜站了多久,直到那道影子緩緩移到他身後,那影子的主人彎下腰輕輕將他圈進臂彎,一聲溫柔至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就聽他說:“別怕,悅悅。”

 高悅想笑的,努力了半天也隻將五官擠得變形,他靠近了周斐琦懷裡。好一會兒才道:“我真的,只是還沒有真正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其實我也沒有。”周斐琦轉而蹲到了高悅的椅子之前,拉著他的手,望著他的眼,“這個問題,咱們很久之前就談論過,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敢奢求這些,對我來說,有你在我身邊,就萬分知足。”

 “嗯,”高悅的手又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而後他向前探身抱住周斐琦的脖子,把臉埋到他的肩頭,“我就是覺得這個生理構造真得有些怪,我剛才差點性別錯亂你知道嗎?”

 “我懂,”周斐琦感同身受,他真得能明白高悅,“如果是真的,答應我不要怕,我們一起慢慢適應,我會一直陪著你。”

 高悅悶哼了一聲,放任自己在周斐琦的肩頭靠了好久,才松開他,然後看著周斐琦的眼睛說:“我不想被區別對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瓷器管!”

 “嗯。”周斐琦點頭。

 高悅又說:“我想做的事不會停。”

 “好。”周斐琦又點頭。

 “還有,”高悅這次的神情有些嚴肅,說:“如果是真的,我可能會大肚子,到時候你不許嘲笑我,也不許欺負我!你依然要順著我,千依百順的那種!你還要比現在更愛我,你能做到嗎?”

 周斐琦眼眶微微紅了,他說:“我早就愛你愛得中了毒,這毒只會隨著歲月越來越重,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起,這世上就從來沒有解藥了!”

 高悅又湊過去,吻住了周斐琦的嘴唇。

 夕陽漸沉,日光悄悄撤出華室,掩去地上被拉長的糾纏雙影,留下滿室余溫。

 ……

 秋分,宵中之日,稻達齊穗,雷始收聲。

 辰時正刻,一年一度的大周后宮,晉封典啟。

 這晉封大典雖說是一年一度,可嘉懿帝登基以來,嬪妃位份穩定,基本都是進宮時在什麽位置現在還是什麽位置,自上一次大選至今這三年,他隻納了一個新人,便是兩年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高良人,那次的典禮因只有良人位,人數也少,典禮還是等到林敬之晉封了青叔君,之後一起辦的。

 如今兩年以過,后宮風雲變幻,當年的青叔君已隕落,如今整個平京但凡愛八卦的名媛貴胄誰不是在討論畢焰君呢?人人都說,這畢焰君不就是當年的高良人嗎?不知這兩年用了什麽手段,簡直把陛下的魂都給勾去了,聽說他寵冠后宮,陛下將三千佳麗旁置不顧,如今隻獨寵他一人呢!

 這次晉封典禮搞得如此隆重,聽說也是陛下為了他特地囑咐得禮部,真是好想典禮快些開始,也好借此機會一度其人風采。

 因此,辰時不到,平京城的許多百姓便聚在了皇宮鍾鼓樓前的廣場上,就為了能借機好好看看這位傳奇人物到底是哪裡出眾?!

 大周的嬪妃晉封典禮,皇后之下都是在鍾鼓樓舉行,鼓聲響徹天地,有昭告天下之意,受封的嬪妃行祭天禮,後,百官和觀禮的百姓於城牆和廣場兩處跪地參拜,禮成後回宮,出北門,沿玄武大街奔皇家宗廟,再行祭祀。這一路上,嬪妃著盛裝立於車輦之上,沿路撒銅錢寓意普天同慶。

 有錢可搶,可想而知,今天的玄武大街會是怎樣一番人山人海了。

 旭日東升,典司官手持聖旨,跑上城樓,唰一聲拉開金色的聖旨,高聲喧唱,嬪妃們此時早已在台階下列隊站好,入宮隨禮的親屬此時可在嬪妃之側單列一隊。

 高悅這次站在隊首,那一身金冠彩羽的畢焰裝本就光彩奪目,根不用提今日臉上還畫了和那七彩羽毛類似的眼影,這個眼影的效果將高悅原本就出眾的五官優勢又擴大的數倍。他眼睛本就明亮有神,加上這眼影的效果,遠遠看去好似真的畢方仙君下凡塵,鮮明奪目,又神聖莊重。不要說普通人了,就連常與高悅見面的后宮各路嬪妃見了這樣的高悅,也忍不住心口狂跳,既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又嫉妒得簡直要發狂!

 高悅本是看著高家表嬸,眼角余光不經意往後掃了一眼,忽然發現親屬一列,少了兩人,齊鞘沒叫齊家人進宮這個他知道,可怎麽又少了一人呢?

 這一留心高悅便發現,那又少得那人竟然是百羽鳴喧那位姐妹。那人他有印象,高冷得臉上似乎就沒怎麽笑過,不知她是出了什麽事情,竟然缺席了今日的大典,想來,以百羽鳴喧慣常的脾氣,遇到這事肯定十分不痛快吧?這麽一想,高悅便又去看百羽鳴喧,有些意外地發現,百羽鳴喧似乎還挺鎮定,至少表面上看他沉穩得很——臉上沒什麽表情,直到發現高悅看過來,才勉強扯出個笑來。

 高悅衝他點頭回禮,視線收回,掃到了喬環,發現他立刻低下了頭,好似不敢直視自己似得。

 不知為何,高悅心裡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這時,典司官已唱到了他的名字,他收斂心神,款款抬步踏上石階,走上了城樓。

 金色的陽光中,觀禮的百姓隻覺得一個金光燦燦的身影如緩緩上升的烈陽升上了城樓,那人儀態端方,一身桔紅金絲繡紋的盛裝,豔烈之間,彩羽紛揚,美得好似不是人間物,莊嚴神聖間隱隱透著一股仙氣!

 高悅的出現,引起廣場上一陣騷動,無數百姓為了能看清楚些都擠著往前湧,好在城牆外今日守備森嚴,激動的百姓被侍衛們攔了下來。

 百姓之中,靠近中後的位置,趙大牛望著城樓之上耀眼異常的人,隻覺眼前一陣恍惚,他不由扭頭問他爹:“您看這位畢焰君眼熟嗎?”

 趙老爹回過神兒來說:“怎麽個眼熟?你爹又沒進過皇宮,眼熟得除了咱們家莊稼,就剩黃土地了!”

 趙大牛:“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過了會兒又道:“爹,咱們回吧,這熱鬧也不知啥時候散,出來時我娘還囑咐不讓咱湊這熱鬧,再回晚了,就耽誤耕田了。”

 “害,這不是正好路過麽,走走走,趕緊回去。”趙老爹拉著兒子往出走,還囑咐,“回去別跟你娘說,啊?!”

 “哦。”擠出人群前,趙大牛又回頭看了眼城樓,只見那桔紅色的貴人身後又多了數名嬪妃,此時列成幾隊,正在執香祭拜。他心想,這麽矜貴的人,吃飽了撐的才會跑到我們村來買田地,肯定是我想多了。

 鍾鼓樓典禮之後,高悅便率領這次受封的嬪妃再度回到皇宮,這一步是參拜皇帝和太后,後位受封才有資格入金鑾殿,除此之外,妃子晉封多在月華殿舉行。

 高悅帶著嬪妃拾階而上,周斐琦於高台上望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原本蕭肅的臉上慢慢浮現了笑容。

 今天的悅悅,真的好美!

 拜禮過後,皇帝和太后例行賞賜,禮部更換代表嬪妃新身份的玉牒。

 高悅的賞賜是皇帝親手交到他手上,兩人離近了後,他聽到周斐琦小聲說:“我會在宮裡等你,暗日會護著你,別擔心。”

 高悅便笑了笑,心想,自己其實到不怎麽擔心,恐怕不能跟自己出去遊街的皇帝陛下才比較擔心吧?

 這一日玄武大街萬民翹首,主要是大周嘉懿朝以來,還從沒有這麽聲勢浩大的晉封典,加之這次撒銅錢的妃子裡除了風頭正盛的畢焰君,還有四番新晉的美人,這種眾美齊聚的機會可不多見,人人難免心中好奇,自然是要來一睹風采了。

 玄武大街作為北城中軸乾道,向東西兩側呈魚骨式與多條街道交匯,今日觀禮的人盛況空前,因此不止是主街人滿為患,就連那些東西延伸的大街小巷裡也都擠滿了人。

 高悅因品級不同單獨一輛車在最前。他之後,是兩位良人的車架,再之後是三位尚人和容媛車架,三輛車輦不疾不徐,前方侍衛開道,後方太監相隨,四周禦林護駕,可謂是排場十足,很符合后宮寵妃該有的待遇!

 這還不算周斐琦暗中調來的兩隊暗衛,這次高悅出宮,他不能陪在身邊,加之昨日子弦診出的脈象,那份揪心也就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銅錢撒過之處,百姓笑鬧瘋搶,更有許多人驚豔於畢焰君風采,竟是在他撒錢時大聲呼喊:“畢焰君,這邊這邊!我還沒有搶到你撒的錢啊!”自然是引起周圍一片哄堂大笑!

 高悅聞此言論,也覺莞爾,這一笑可不得了,人群中竟然有人尖叫出聲,自然也免不了一些人激動得亂吹口哨。當然,口哨可以吹,就被禦林軍抓到的後果比較嚴重而已。

 妃子撒錢,那是恩典,得了便宜還以口哨戲弄,那就是觸犯刑律,自有人出面整治。

 人聲嘈雜,情形鼎沸。

 趕往皇家宗祠的車隊行至半路,高悅回首撈錢時,正好經過一處交叉口,他便隨意地看了一眼,而後就發現那條岔路裡,聚集的人群後方好似發生了什麽意外,顯得異常混亂。

 他抓了一把銅錢,對隨車的一個侍衛道:“你通知禦林軍,讓他們派人去看看那邊是怎麽了?”

 那侍衛領命跳下車輦,找到禦林軍將領,說了幾句話,再回來時,對高悅道:“回畢焰君,禦林已派人去探看,不時回稟。”

 “好,繼續前行,不要誤了吉時。”

 撒錢車隊並沒有因這個小騷動而停下,可也沒有行出多遠,玄武大街的前方遠處,又發生了一起類似的騷動。這次高悅由遠及近,看得越來越清,是有些人在地上翻滾,不知是被推倒了還是發生了搡攘事件。

 這次沒用高悅提醒,本就在負責維持大街秩序的京城駐軍便調了一隊人立刻過去將倒在地上的人飛快拉走,人群中卻已經開始有人在議論了,只是嗡嗡嗡的聲浪中,高悅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好在又前行了一段路後,那個打探岔路情形的禦林軍給了回話,侍衛得了消息,立刻回稟高悅,道:“剛那路口裡,是有百姓突然渾身發癢,因此倒地不起,引起了騷亂。”

 “發癢?”高悅詫異,不過這個時節還沒過秋,正是秋後的蚊子最凶猛的時候,想來是小蟲作怪,便隻囑咐了句:“百姓乃大周根基,若有異況,需盡力護著。”

 “是。卑職遵旨。”

 車隊繼續向前,眼看前面就是皇家宗祠,高悅站在車上甚至已經看到了皇家宗祠那塊金色的匾額,然而,一切的變故也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萬人眼前,當大周畢焰君的車架抵達宗祠門前的那一刻,原本金光燦燦的匾額上突然蒙上了一層紅光,那紅光如神撫之力般自匾額的一端蔓延到了另一端,速度緩慢,像是故意要讓所有人看清似得,一點一點將匾額上的金色大字吞噬一盡,百姓見此無不大聲驚呼,甚至有人嚇得立刻下跪,高聲大喊:“紅光遮金匾,此乃大凶之兆!”

 一時間,群情湧動,眼看著騷亂將起,忽聽一人,高聲喝道:“都不要慌!全部退後二十仗!禦林軍護住百姓!侍衛去豎□□,查探清楚,看是什麽?!”

 眾人聞聲望去,這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那位畢焰君。

 此時,他已下了車,在所有人都後退的時刻,毅然決然向那面所謂‘大凶之兆’的匾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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