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 男,二十五歲,無業遊民, 去年年初在一家娛樂場所掃黃抓到過他,是周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周氏,原名裴翠集團,就是那個三兩年前鼎鼎大名的珠寶集團,不過兩年, 曾今的大集團已經變成了空殼,飛速地衰落,被淘汰。
原本案子的進展, 涉及到的人、物,都不能被泄露的,段榕也沒有正式跟上面說要協查辦這個案子,規矩許付都懂, 但他心還是偏著自家段二哥,何況這個涉嫌殺人的周桓,跟俞卷有關系。
他在手機上打著字, 斟酌道:
-二哥, 禮州還有第二個周氏集團嗎?
段榕無聲罵了一句, 有個屁,這個周桓就是俞卷的表哥。
如假包換。
隔了一千多公裡, 這個段榕本不想碰的案子牽扯到俞卷了。
當天下午,段榕跟俞卷簡單收拾了一下,坐上前往禮州的飛機。俞卷有點恍惚,他好像很久沒回去過了,段榕給他戴上溫暖的眼罩, 沉聲,“靠二哥懷裡睡會兒。”
俞卷挪了一下屁股,靠過去,很輕聲,“二哥,我們這次過去,拿了我父母的婚紗照就走吧。”
小魚兒都沒用回去這兩個字,而是過去,好像那是很陌生的地方,他也不願意在那裡多待。
段榕摸了摸俞卷的頭髮,“聽你的。”
俞卷十七歲時為了盡快從吃人的舅舅一家手裡裡逃出去,跟舅舅簽了很多合同,今天的周氏從法律上來講已經跟俞卷沒有一點關系了。
周桓如今卷入了案子,俞卷過來配合做一個簡單的筆錄,最重要的是拿回屬於父母的東西。
希望舅媽沒有燒掉。
下了機,許付已經在等著接他們了,一個春節不見,許付似乎貴氣了很多,段榕嘖了聲,隨手呼了下他後腦杓,“你穿這身衣服能去現場?”
許付哎呀,笑眯眯的,“禮州太時髦了,我穿的稍微土點都感覺像原始人,上車吧。”
“周桓還被關著?”
許付點了下頭,“他說那個男生叫黎深,說了這個別的就不說了,周……”許付看了眼後視鏡裡的俞卷,見他沒什麽變化,才道:“周太太現在都在警局。”
“目前周桓嫌疑最大,黎深身上除了黎深自己的指紋,就是周桓的了,有幾枚指紋還是在脖頸上,雖然黎深並不是被掐死的。”
但足以說明周桓在黎生死前跟黎生有過親密接觸,黎生的身份背景,可能遇害地點,周桓應該都知道一點,但他不肯說。
段榕問:“黎生怎麽死的?”
公路上車多,前面紅綠燈又堵住了,許付停了車,“死於頸骨斷裂。”脖子斷了。
“這三個人的社會關系已經在查了,很快就能拿到。”
段榕敲了敲大腿,“周桓的社會關系呢,他的狐朋狗友,讓他們看黎深的臉,其中肯定有認識黎深的。”
許付點頭,“我出來接你們的時候高刑警也帶著人出去了。”
周桓的社會關系很好查,畢竟是活人,而且周桓的反應就已經告訴他們了,黎深是他們圈子裡某個人手裡的玩物,周桓不是真的富二代,他在那個圈子裡可能地位很低,他不敢說,怕得罪上不能得罪的人。
一切要回到局裡再討論了,許付的消息也不是很及時,離開這四十多分鍾,局內可能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兩人不再聊案子,段榕看向垂著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的俞卷,伸手握住他的手,“二哥沒來過這裡,寶貝兒帶著二哥?”
一個能生背下地圖的猛男在線求帶,許付覺得自己從此刻開始發亮,他還有預感,他將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持續發光發亮……為綠色環保做貢獻。
俞卷知道段榕是在調節他的心情,趁著許付不注意,他拉著段榕的手輕輕蹭了蹭臉,眼睛彎起,有點害羞,也很主動。
段榕被這一下撩的,他壓根不管許付,撈過來就親了一口。
許付:“……”
俞卷羞的躲了起來。
他只是想告訴二哥他沒事啊!
許付咳了咳,打破車裡的氣氛,“還沒問二哥跟俞卷,春節過的怎麽樣啊?”
段榕:“少打聽你師娘的事。”
俞卷勉強頂著大紅臉回話,“過得挺好的,你呢?”
本來還想叫許付哥,但是現在他是師娘……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叫了,都怪二哥。
段榕被小魚兒嗔了眼,不僅沒認識到錯誤,還有點渾身得勁,捏著俞卷的下巴,晃了晃,“寶貝兒再撩我一下。”
俞卷拉下段榕的大手,“不要亂來。”聲音顫顫的,聽起來不好意思極了。
“我過得,”許付強行插嘴,“我過得也挺好的,自己打打遊戲什麽的。”
段榕正經嗯了聲,勾起唇,“嗯,年紀大了,還是得找個媳婦兒才行。”
許付垂死掙扎,“我還年輕。”而且他也不搞基。
段榕揉著俞卷的手指輕哼,“你師娘比你還年輕。”
許付打轉方向盤,停到停車位裡,“都是師父厲害。”
段榕給俞卷解開安全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好像是在B市開始,哪怕俞卷坐在車後座,段榕都會親手給他系上安全帶,說安全。
俞卷沒有從自己那邊下車,他一點點挪著從段榕那邊下車了,兩人之間也沒多親密,但莫名的,他們像有小秘密一般,很隱蔽地在一些細節上黏黏糊糊,很相愛。
段榕拉住俞卷的手,關上門,笑,“多跟著學點。”
許付笑著跟了上去。
警局大廳裡一個從背面看衣著得體的女人正在不耐煩地對值班警務人員發泄情緒,“都說了我兒子沒殺人,你們也沒有證據,快點放人,他在這裡呆一秒鍾,都是對他人生的汙點,我不允許我的兒子有這樣的經歷!”
那是周桓的媽媽,俞卷舅媽,羅素麗。羅素麗聽到後面的聲響,還以為是她老公趕過來了,扭過臉,看見為首的是不認識的,欣喜的目光收了回去,接著她看到了俞卷。
俞卷正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這個長輩,還要不要叫人,畢竟她是俞卷媽媽親弟弟的妻子,哪怕有很多事情在裡面,他作為晚輩……
羅素麗像沒看見俞卷,轉過頭繼續大罵他們警察抓人沒道理。
俞卷無意識抿住的唇松開,下一秒,段榕包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來自段榕的強大、安心氣息包裹著俞卷,讓俞卷沉悶的心情又揚起來了。
段榕說:“眼睛往哪兒看呢,看你老公一個人就行。”
俞卷心臟跳動快起來,小小的,嗯了一聲,應了這句話。
他如今不是一個人了,他有二哥。
許付帶著段榕跟俞卷上二樓,推開辦公室的門,高警官也是剛回來,正在一邊喝水一邊說話,“問出來了,這個黎深,是陸之林的人,但是黎深的死跟陸之林沒有關系,我們要抓他回來,還得有證據才行。”
段榕走進來,辦公室裡的人停止了說話,刑偵副支隊從茶水間裡冒出頭,認出了段榕,眉飛色舞地率先打招呼,“二哥!”
這禮州永康區分局,跟B市鹹丹分局裝潢都不下上下了,不愧是富得流油的禮州。
副支隊太高興了忘記自己手裡還拿著咖啡杯,滾水灑到了手上,嗷的一聲豬叫,“疼死我了!陽陽寶貝,你快出來!我手燙到了。”
裡間的辦公室裡走出他們年輕的支隊長,身形筆直,頭髮剪的很短,五官有點秀氣的漂亮,但是個頭足足高了副支隊半頭。
“誰讓你光顧著看段榕的,該。”支隊長白霜輕飄飄看了眼副支隊的手,高冷地說道,然後轉向段榕三人,一點頭,“歡迎。”
段榕也沒多客套,“白支隊。”他跟禮州的公安機關都不太熟。
白霜把三份案情進展和死者資料社會關系都遞給了段榕,“老高剛才說的那個陸之林,段先生認識嗎?”
除了第一句,既不叫段二哥也不叫段榕了,這位年輕的支隊長很走高冷疏離風格。
段榕先打開死者資料,“沒聽過他的名字,不過知道陸承。”
副支隊湊過來,讚歎,“二哥,你怎麽知道陸之林跟陸承有關系啊?”
聽著這句式這語氣,感覺像是第二個許付。
白霜面色淡淡地捏起趙雲歲地領子,“我先問了陸之林,自然裡面就有了意思,段先生不是你,稍微猜一下就能猜出陸承了,只是段先生還不知道陸之林跟陸承的關系,是嗎?”
段榕快速看完了兩個大學生的資料,打開第三份,很長者氣度的沒有跟白霜計較他突如其來的敵意,“父子。”
白霜:“……是的。”
陸之林大眾不認識很正常,因為他只是個富二代,紈絝,但他爸不一樣,他爸是國家第二富,禮州首富。
雖然兩年時間並不長,但也足夠某些行業迅速成長,一躍進入龍門了,俞卷的舅舅也挺厲害,兩年把前禮州首富弄成了一個空殼公司。
這就是差距。
陸承還有個大兒子,叫陸之越,也是個人物,都比陸之林出名,正面形象。
高刑警喝完了茶,說道:“我問的是一個經常跟陸之林一行人出去喝酒的小富二代。”想起那個小富二代的態度,高刑警的眉毛皺起來,恨不得夾死一隻蒼蠅。
小富二代看了眼照片就笑嘻嘻地說:“是啊,是我們圈裡的玩物,他死了?那真可惜。”
“警官,別嚇唬人啊,你以為我們傻呢,我們也就玩玩,怎麽會弄出人命,我們也很珍惜自己的錢的好不好?”
“至於他,跟我們沒關系,又不是我們弄死的,你有什麽證據?真煩人,問起來沒完沒了,不想回答了,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