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動手?”
女子掐滅燃燒著的香煙, 手中隻余下絲絲煙霧上升。
人群中的張翠花,眼饞地看著上升的尼古丁,近乎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小妞,你最好識相點!”鐵塔壯漢伸出自己長著黑毛的手掌, 徑直向女子白嫩的手腕抓去。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 紅裙女子竟然足尖一跳, 身姿輕盈的從他頭頂掠過, 像是一隻飛鳥, 無聲無息的落至他身後。
“你……”壯漢驚愕的睜大眼睛, 驚呼聲還未喊出口,陡然間轉換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我的手——”
他慘叫著跪倒在地,抱著自己的手腕痛得滿地打滾,鮮血灑滿了整個甲板。
他的左手已經不翼而飛,噴灑血漿的手腕切面, 平整的就像是被利刃切下來一樣。
而紅裙女子則是淡漠的看著壯漢, 兩根手指捋過一根纖細的鋼絲,將鋼絲上的血跡抹去, 臉上表情冷冷的。
直到好戲落幕, 人群中才陡然炸開一陣哄笑:“白癡!這是哪裡來的愣頭青,連紅蜘蛛都不認識, 還敢主動上前找死!”
紅蜘蛛,在白塔的石碑上排名前十的小說家, 一襲紅裙和手上的女式煙杆,就是她的標志性著裝。
那個壯漢一定是個剛入門不久的半吊子, 所以才敢去惹排名前十的人物,這次只是丟了一隻手,簡直算他好運!
大部分小說家都在恥笑著壯漢, 但是許多身份僅為“觀眾”的普通遊客,卻根本受不了眼前的血腥一幕,隻想逃離此處。
有人失控的尖叫一聲,轉身向船艙上層逃去。
幾乎是伴隨著這聲尖叫,許多戴著黑色手環的小說家互相對視一眼,幾乎立即發動各自的技能,追了上去。
現場瞬間一片混亂。
戴著黑色手環的人,在不停的追捕劫掠。
戴著白色手環的人,要不然呆愣在原地,要不然慌不擇路的到處逃竄。
沈禹也在被追捕的人群中。
他仰起頭,望著頭頂上一層比一層高的船艙,突然想起之前漢斯船長說過的話。
邀請尊貴的客人們,前往頂層舞廳參加舞會……
他瞬間了悟,箭步躥上通往頂層的舷梯,衝著下方戴著白色手環的人群高聲喝道:“去頂層!按照遊輪的規則,黑色手環的人不能靠近頂層舞廳!”
舞會是為了尊貴乘客們準備的,在船長的眼裡,“下等劣種”自然不能靠近上等人的舞廳。
此聲如同晴空霹靂一般,瞬間震醒了在場的眾人。
反應快的人,已經開始拚命往上爬。
但沈禹的這聲呼喝,瞬間也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這個小白臉哪來的?什麽身份?”
“沒見過!入塔不久的新人吧……”
“他也有白色手環!”
“抓住他!!”
幾個戴著黑色手環的小說家,二話不說,提刀向他從來。
沈禹眼神一沉,左手按在黑皮書上,使用道具
【平平無奇的工兵鏟】。
工兵鏟沉甸甸的手感落在手中,他的心下微微一松。
恰在此時,一人已經奔至他面前,手中的□□狠狠向他頭頂劈來。
沈禹舉起鏟子格擋。
“哢嚓”一聲,這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鏟子,竟然一下截斷了鋒利的□□。
拿著半截□□的小說家一愣,還未來得及反應,沈禹已是一鏟子拍在他的鼻尖上!
他慘叫一聲,捂著折斷的鼻梁骨,指縫間滿是鼻血,跌跌撞撞的滾下舷梯。
沒有絲毫停滯,沈禹行雲流水般發動第二個技能
【女鬼的饋贈】。
血色絲線憑空出現,肆意蔓延,瞬間糾纏住其他追來的人。
他則是抓著舷梯的扶手,猶如一隻靈巧的貓兒,三兩下甩開眾人,攀到了更高處的船艙裡。
三秒鍾過後,被血絲裹纏得快要窒息的小說家們,才滿面通紅的掉落在地上,捂著脖頸劇烈咳嗽著。
“這小子究竟是誰?根本不像是新人!”
“不知道啊!白塔的石碑上根本沒見過他的筆名……”
“現在的新人小說家都是怪物嗎?”
之前一直無人敢惹的紅蜘蛛,此時施施然也走過來,望著沈禹離開的方向,微微挑起嘴角。
“這個新人有點意思!”
然後她鄙夷的目光,又轉向那群面紅耳赤的小說家。
“你們自不量力、且欺軟怕硬的模樣,和你們之前恥笑的跳梁小醜,好像並無什麽區別。”她冷笑著,旁若無人的走了。
走之前,紅蜘蛛還丟下一句:“一群井底之蛙!”
望著她的背影,被嘲笑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目送大佬離開。
趁著這個機會,許多毫無自保能力、卻戴著白手環的人,也趁機逃向高層。
但還是有許多倒霉蛋,沒來得及逃走,被其他人截留下來,被迫交出自己的白色手環。
甲板上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
一口氣跑到遊輪的最頂層,沈禹才停下來,稍作休息。
如他所想的那樣,那些戴著黑色手環的人,別說進入頂層,就是靠近最上面的三層船艙,都會被守在一旁的水手驅趕下去。
“滾開,下等劣種人!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嗎?滾回你的底層船艙,和船蛆為伴!”
其中一個戴著黑色手環的人,因為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追捕的獵物溜走,想要強行擠進上層,結果被水手們一槍斃命,血淋淋的屍體被推下水喂魚。
而那些僥幸逃到上層的人們,只要戴著白色手環,就會被水手們恭恭敬敬的請到舞廳。
沈禹是最先到達頂層的人。
眼前的舞廳大門,正在緩緩開啟。
一隊身姿高挑的俊男美女,個個金發碧眼,整齊劃一的湧出舞廳,迎接著他們:“尊貴的乘客,舞會即將開始,我們就是你的舞伴!”
這些英俊美麗的少男少女們,熱情得簡直讓人臉紅,許多驚魂未定的人,此時都被不知所措的拉進了舞廳。
一名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金發少女,熱情開朗、臉蛋紅潤、青春可人,宛若一隻可愛的百靈鳥,飛也似的撲進沈禹懷中:“尊敬的乘客先生,我就是您的舞伴,願意和我共舞一曲嗎?”
沈禹眯了眯眼,警惕的後退一步,盡量與熱情的少女拉開距離:“當然!美麗的小姐,與您共舞是我的榮幸。”
“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少女咯咯地笑起來:“我的名字是克麗絲。”
“好的,克麗絲小姐,請牽好我的手,小心摔跤!”沈禹用牽手作為借口,終於將一直往他懷裡撲的少女推開。
“上帝呀,您真是一位可敬的紳士。”克麗絲臉上的笑容更嬌俏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舞廳裡。
即便是早已做好心裡準備,這艘遊輪上的舞廳,依舊讓沈禹小小驚訝了一下。
穹頂與地板鑲嵌著金絲,四面擺設著象牙、翡翠、珍珠等飾品,處處都是張揚的奢華,毫不掩飾的炫耀。
此時舞廳中,已經有人開始成雙成對的翩翩起舞。
每個人都配有一個舞伴,即便是那些笨手笨腳不會跳舞的人,都漲紅了臉,在舞伴耐心的教導下,笨拙的邁著舞步。
沈禹在大學時,出於興趣原因,在校園裡的華爾茲俱樂部裡呆過一年,此時應付起簡單的舞步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至少比旁邊那些總是踩到舞伴腳的人強多了。
一曲舞畢,克麗絲近乎有些驚喜的笑道:“上帝!您的舞步簡直太棒了。”
“我第一次見到像您這麽出色的紳士,舞步、修養、容貌全都無可挑剔,您難道是貴族出身嗎?不然怎麽會有如此蒼白高貴的膚色!”
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誇讚,沈禹的眉心卻輕輕一跳。
從小到大,很多人誇過他皮膚白皙,猶如溫軟的暖玉。
但是……蒼白?
他不動聲色,繼續與少女共舞,好似引誘一般,問道:“克麗絲,在你眼中,我是什麽樣的人?”
少女的臉紅了:“您是我見過最英俊的人,高貴的皮膚蒼白無血色,一頭燦爛的金發猶如灑下來的陽光,那雙湛藍的眼眸,比大海還要深邃……”
克麗絲接下來的誇讚,沈禹都沒有再聽下去。
金發、藍眼、蒼白的膚色,對方口中所形容的樣貌,分明是一個白種人。
身為正宗黃種人的沈禹,眨了眨自己墨染一般的眼眸,面色逐漸古怪起來。
舞曲還在繼續。
就在舞廳的西側,有一面巨大的水銀鏡,映出舞廳裡正翩翩起舞的男女。
沈禹巧妙地挪動舞步,帶著轉圈的少女,旋身來到鏡子面前。
他向鏡面望去。
只見鏡中,正與少女克麗絲翩翩起舞的,是一個宛若古典貴族一般的金發白人少年。
一瞬間,沈禹好像明白了,船長口中的“高貴上等人”,指的是什麽!
他也明白了,那些所謂的“下等劣種人”,代表的又是什麽!
畢竟,這可是《白色天使號》。
白色!
他的心情突然陰鬱起來,舞步也不由地一頓。
還沒等克麗絲感到奇怪,在舞廳的正前方,一名身穿製服的白人男性爬上高台,大聲道:“尊敬的先生們,女士們!”
“我是這艘船的大副,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