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逃竄和捕獵, 此時所有搶到白色手環的人,已經全都成功逃竄到頂層舞廳。
而被留在甲板上的人,毫無例外都倒霉的戴著黑色手環。
此時,幾名水手來到甲板上, 驅趕著遺留下的人, 口中罵罵咧咧, 大聲呼喝著:“你們這些懶鬼、劣種、下等人!還不趕快回你們該去的地方, 該乾活了!”
眾人如同羊群一般, 茫然無措的被驅趕到這艘遊輪的最底層。
底層船艙陰暗潮濕, 處處都是肮髒發霉的菌斑,昏暗到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擺設。
水手們粗暴的丟給每人一片發霉的麵包。
其中一名遊客見狀,終於忍不住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忍不住哽咽著抱怨道:“明明三天前,我們全都過得好好的, 美酒佳肴、舒適乾淨的房間……”
“可自從你們這群家夥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後, 什麽都變了……我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碰到你們!”
聽著他嗚嗚咽咽的抱怨,竟是將一切過錯, 都推到後來才進入故事的小說家頭上。
其中一名脾氣暴躁的小說家, 二話不說一把拽過抱怨者的衣領,冷笑著說道:“一群屁用沒有的廢物, 自己倒霉還敢怨我們?”
“這麽急著找死,那就去死好了!反正在這本故事裡, 你本來就活不長!”
在遊客驚恐的眼神中,小說家獰笑著拿出黑皮書, 似乎下一刻就要發動技能,殺死對方。
書寫恐怖小說的過程,危險且壓抑, 很多小說家都需要一個發泄負面情緒的對象。
只不過下一秒,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卻陡然飛來,瞬間刺穿小說家拿書的手掌。
小說家慘叫一聲,將手上的遊客一丟,緊緊捂著鮮血淋漓的掌心。
“誰乾的?”
他怒吼著,狂躁的看向眾人。
越澤起身,慢條斯理的將手術刀回收。
“你他娘的……”受傷的小說家撲向越澤,半途卻被張翠花一腳踹翻。
他被踩在腳下,嘶吼著想要掙扎起身。
但是那個踩在他腦殼上的女孩,看似矮小瘦弱,卻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沉重且難以撼動。
他不僅掙扎無果,甚至連自己手裡的書,都被女孩奪了過去。
小說家的面色一白,望著自己的黑皮書,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說話、更不敢輕舉妄動,活像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張翠花隨意翻了翻他的書,然後扔回他的臉上:“好好遵守規則,別再讓我看到你向普通人出手,不然……”
她蹲下身,纖細的手指緩緩劃過對方的咽喉。
小說家重新拿回自己的書,隻覺得撿回一條小命,急忙連連點頭,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被活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
周圍的人見此一幕,也心有靈犀地齊刷刷向後退去,盡力遠離兩人。
又是兩位他們招惹不起的大佬……
在這擁擠狹窄的船艙裡,越澤和張翠花的周圍,竟然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可越澤對此並不在意,只是坐在原地,仰頭望著艙頂,似乎在望著一片虛空,漆黑的眼眸沉沉。
“頭,在想什麽呢?”解決完周圍的不穩定分子,張翠花走過來,好奇的問道。
越澤並沒有回答。
但是張翠花卻恍然大悟的笑道:“想薄荷糖那小子呢?”
“也是!他一個入門不久的新人,剛剛寫完兩本小說,就進入這麽危險的故事裡,還偏偏與我們分開了,難怪你不放心。”
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旁人,恰恰最後一句,就被那些去而複返的水手們聽到了。
“在擔心誰呢?難道是自己思念的姑娘?”一個五大三粗的水手湊過來,嘻嘻笑著問道,眼角眉梢卻全都是嘲諷的意味。
“難道你喜歡的人在上層?哈哈,我勸你最好打消這點小心思!”
“以前也曾有個家夥,喜歡頂層的上等人,結果被船長發現,最後他的死狀……嘖嘖,可真是慘不忍睹!”
這名粗魯的水手譏諷地搖著頭。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的越澤,眼眸微微轉動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線索!
這艘等級森嚴的遊輪上,曾發生過跨等級的戀愛關系?
可隨即,其他水手便狠狠往粗魯水手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呵斥道:“臭屁蟲!你的門牙是漏風嗎?什麽醜事都敢往外說!”
自知失言,粗魯水手立即懊惱的閉上嘴巴,凶巴巴的向眾人吼道:“下等劣種們,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去幹活,船底的船蛆正等著你們清理呢!”
無暇細細思考這條線索,越澤便和其他人一樣,被水手在腰間拴上一條繩子,粗暴的將他們再次拖出底層船艙。
船蛆。
這種生物雖然屬於一種貝類,但身軀細長柔軟,形似一條蟲,喜食漂流在海洋中的木頭,所以常常會鑽到船底啃食木板。
在還沒有鋼鐵鑄船技術的過去,歐洲人駕船出海航行時最為頭疼的,就是擔憂無窮無盡附著在船底的船蛆,會將木製船底啃破。
而《白色天使號》,恰恰就是一艘木製遊輪。
底層人被帶到船舷的位置,除了腰上的麻繩之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他們需要在冰冷的海水中,一口氣遊到遊輪船底,然後徒手將那些正在啃食木頭的船蛆一條條捉下來。
只有做到這些,水手們才會允許他們重新回到船上歇息,卻渾然不管這些人會不會游泳。
而對於普通人而言,此舉無異於逼他們去死!
即便是會游泳的普通人,有很大可能,在潛入船底前就會因為氧氣不夠而窒息。
即便不被淹死,在冰冷的海水中,正常人也無法保持體溫,很快就會因為低溫症而死。
就算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下潛成功,但是在粗糲的船底捕捉滑溜溜的船蛆,這些人也會因為耽擱時間,很大幾率頭部碰撞到漂浮的異物身亡。
不止是普通人,即便是持有技能和道具的小說家,此舉也太過危險。
人群中,已經有幾位小說家悄然色變,悄悄退到別人身後,試圖將前面的人作為自己的擋箭牌。
可是水手們才不管這些,直接抓過距離自己最近的人,就要往水裡推。
被抓住的人是一名年輕的母親,身邊還帶著一個幾歲的女兒。
“不,我不能下去…我不會游泳……”
被粗魯地推搡著,年輕母親望著眼前的深海,近乎絕望的哭喊出聲:“我會死的,真的會死人的!”
她身邊年幼的女兒不明白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卻被母親崩潰的樣子嚇壞,也撲到母親懷裡,“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來。
但水手們並未被哭聲打動。
在他們眼中,底層人根本算不得人,只是消耗品罷了,死了就再補充一個,反正人數還有這麽多。
耳邊尖利的哭聲,反而吵得他們心煩。
正當水手想要將這對母女直接踹下去的時候,突有一道聲音響起:“等等!”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原本身處最後方的越澤,緩緩站出來。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人群紛紛後退,為他讓出道路。
在各種複雜探究的目光中,越澤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女,淡淡說道:“我先來。”
……
頂層的舞廳中,氣氛正熱。
金發碧眼的舞伴們熱情洋溢,周圍的裝飾富麗堂皇,許多原本還在惴惴不安的旅客,此時也不禁放下提著的一顆心,臉上逐漸出現笑容。
他們似乎相信,自己已經安全了。
此時,爬上前台的傑克大副,則是大聲宣布道:“尊敬的乘客們,漢斯船長因為有緊急事件需要處理,所以由我暫時住持舞會。”
“在舞會結束後,遊輪上的工作人員們,會給大家安排房間,乘客們可以隨意入住,沒有任何限制。”
“但只有一點……”
他神情肅穆,說道:“在你們入睡之後,一定要關好房間的舷窗!”
但是這嚴肅的語氣,也只是一閃而逝。
傑克大副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輕松:“好了,尊敬的乘客們,希望大家好好享受這次旅程。”
舞廳裡的眾人依舊沉浸在歡樂中,只有沈禹的表情微微凝重。
……記得關好舷窗?
看來遊輪上的危險,依舊是在晚上降臨。
一直到舞會結束,眾人三三兩兩回到房間,沈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腦海中依舊在不住的思索著。
上層人的房間,乾燥溫暖、精致舒適。在入住前,沈禹已經仔細檢查過,門窗堅固又牢靠。
他將雙臂枕在腦後,目光定定的望著上方,腦海正在快速思考。
這次的故事裡,遊輪對於上層人的限制,貌似非常少,除了鎖好門窗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要求。
危險也許會在夜晚降臨,但是越澤和翠花兩人還在底層,此時不知情況如何,也許會趁著夜色來尋找他。
他應該找機會與兩人匯合。
今晚的舞會上,只出現了大副,白色天使號的船長呢?他需要處理的緊急事件又是什麽……
無數疑問在沈禹腦海中盤旋,他本想起身,但是一股抑製不住的困意,突然湧上心頭。
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沈禹睡著了。
在一片光怪陸離的夢中,他仿佛看到越澤腰間纏著麻繩,站在船舷邊,在周圍一片喧鬧聲中,眼眸平靜地向他看來。
沈禹的眼瞳急縮。
夢中的他想要呼喊,可是喉頭髮緊,什麽聲音都喊不出來,只能安靜且絕望的看著對方,從高高的船舷上一躍而下,一頭扎進洶湧的漩渦中。
他又仿佛看到一張腫脹發白的臉龐,正緊緊貼在自己的舷窗外,渾濁的眼珠向房間裡窺視著。
“嘎吱”一聲,緊鎖的房門打開。
已經變為水鬼的越澤走進來,沉重的呼吸中夾雜著潮濕的水汽,一路上留下點點滴滴的水漬。
直到他來到床前,凝視著熟睡的自己,動作僵硬掀開被褥,濕冷的身軀與自己一同入眠。
身邊潮濕的觸感是如此清晰真實,沈禹胸口發堵,隻想要呼喊發泄。
他也終於喊出了聲。
“越澤!”
伴隨著這聲驚呼,沈禹一身冷汗,從夢中陡然驚醒。
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他驚魂未定的喘著氣,卻發現自己手下的被褥一片潮濕,還帶著海水的腥鹹。
他掀開被子,之間身側的床榻上,印出一塊人形的濕痕。
原本緊鎖的房門,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一條縫。
一行濕漉漉的腳印,從房門外,一直延伸到他的床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越澤:“你夢到什麽?”
沈禹:“我夢到你爬到了我的床上……嚇死我了w(Д)w!”
越澤:“……”
越澤:“很好,今晚我們來實踐一下,以此來克服你的恐懼。”
沈禹:“w(Д)w???”
ps:作者今天去拔智齒了,疼死了,直到現在口腔還很疼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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