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的目光緊緊鎖住床榻,手中的工兵鏟提起……
然後他猛地一轉身,反手劈砍向身後的畫像。
巴德之前說的沒錯,這柄鏟子的確很好使,隻用一鏟,就將巨型畫像連同畫框攔腰截斷。
監控器和竊聽器從撕裂的畫中暴露出來,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沈禹舉起鏟子,將其拍了個粉碎。
越澤微微一驚:“你毀了房間裡的監控,會讓巴德有所警覺。”
沈禹:“的確!但他沒有監控,就看不到我們的下一步動作,應該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他不毀掉監控,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被巴德看到,那老頭才是真的要瘋!”
說罷,他便舉起鏟子,狠狠向磚砌的床底砸去。
鏟子很鋒利,但磚塊砌得更牢固。
越澤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攔住了他:“時間寶貴,我們必須在巴德有所行動前完成,交給我來。”
他一手按著床榻,一手按著黑皮書,手指微微震顫,一陣低沉的聲音嗡嗡響起,他手指下的磚塊也隨之一同震動。
這又是某種全新的技能!
沈禹好奇的望著他,簡直不知道自家部長的書裡,究竟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技能。
不過兩三秒的功夫,那些砌得嚴嚴實實的磚塊,就在音律的震動下碎裂開來,連同上面的床板一同徹底粉碎。
在碎屑磚礫的掩蓋下,一扇厚重的鐵門,出現在兩人眼前。
這扇鐵門並沒有上鎖,門上焊著一個粗大的把手,一股極其濃烈的腐爛惡臭,清晰的從門縫裡傳來。
沈禹上前,吃力的將鐵門掀開,只見門後有著一條長長的隧道,一條簡陋的台階通向地底深處。
沿著狹長的台階走下去,四周的光線逐漸黯淡,空氣稀薄,在地下最深處,一個空曠潮濕的地窖出現在兩人眼前。
地窖的空間很大,大約能夠容納一個成年男子直挺挺的站立,前後左右也很空曠,正中央放著一張鐵質的平台,仿若屠夫殺豬宰羊時所使用的工作台。
誰也想不到,巴德在自己平時睡覺的床底下,一個人竟然挖了這麽大一個幽深的地洞。
可出人意料的是,與他們所想的不同,地窖中並沒有什麽慘烈的血腥場面,之前兩人所預想的殘肢斷臂、鮮血內髒,這裡一個都沒有出現。
除了一股濃烈的腐臭味之外,這個地窖乾乾淨淨,連一絲血跡都找不到。
一垛剁已經劈砍好的木材,整齊的摞在地窖的牆邊,周遭散落著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具,如斧子、刨子、柴刀等等,看起來像是專門用來儲藏柴火的地方。
唯一看起來有點危險的,就是木材旁擺放著一架長長的電鋸,大約是平時用來鋸木頭的。
沈禹望著眼前乾淨的一切,不禁眼神一冷:“欲蓋彌彰。”
為了避免受潮,柴火一般需要儲藏在乾燥的地方,怎麽可能被放置在如此潮濕的地窖裡?
而且巴德的別墅中並沒有壁爐,做飯也是用的燃氣和水電,為何需要這麽多無用的木材?
這些木材只是一個迷惑別人的障眼法,可以讓不知情的人放松警惕。
沈禹突然想起自己的一個道具。
魯米諾試劑。
他將手掌按在黑皮書上,第一次在故事裡正式使用自己的道具。
地窖裡已經足夠黑暗,在試劑的反應下,一道道微弱的藍光,在四周的牆壁上亮起。
按在牆壁上的掌紋、絕望的抓痕、迸濺的血花……過去被清理乾淨的血跡,在試劑的作用下慢慢顯現。
地窖中央的鐵質平台上血跡最多,亮起大灘的微弱藍光。
在電鋸、斧子、刨子等工具上,也亮起絲絲藍光。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屠宰場!
沈禹輕輕抽了一口冷氣,說道:“佚名,你還記得巴德之前怎麽修剪玫瑰花的嗎?”
越澤的眼眸微微一暗:“記得。”
他將玫瑰花不完美的地方統統剪去,不顧花朵本身的形狀,硬生生將枝條修剪成自己心中“完美”的模樣。
不管那份“完美”,在別人眼中有多畸形!
沈禹環顧四周,語氣逐漸低沉下來:“而他也在日記中提及,曾與他交往的那些女孩,身上也都有各自不完美的地方。”
安妮的個頭太矮,貝蒂的頭髮難看,安娜的手指短粗,艾米麗的臉上長了雀斑……沒有一個人是他完美的愛麗絲。
但是很簡單,就像修剪玫瑰花那樣,將女孩們“修理”一下就可以了。
將矮個子的安妮強行拉長骨骼;
將貝蒂難看的頭髮連同頭皮一同剝掉;
將安娜短粗的手指削細;
將艾米麗長了雀斑的臉皮刨掉……
女孩們被誘騙進地窖裡囚禁,被綁在鐵質平台上,如同待宰的牛羊,被一處處剜去“不完美”的地方,被打造成巴德心中的完美,正常人眼中的畸形。
女孩們絕望的抓撓著,呼喊著,在牆壁上印上自己染血的掌紋。
但在這個深深的地窖中,沒人能聽到她們的求救聲。
如此慘烈沉重的真相,不禁令沈禹與越澤兩人沉默許久。
難怪巴德在日記中寫道,床底下的人一直在盯著他,所以他不得不將床底用磚塊封起來。
難怪他們入住別墅的第一夜,就聽到每個人的床底下,都傳來骨肉咀嚼聲和抓撓床板的聲音。
那是女孩們的冤魂,在絕望的重複著生前的求救行為,而巴德將床底封死,也徹底滅絕了女孩們微弱的逃生希望。
巴德的行為,就猶如傳說中的食屍鬼一樣,無形的咀嚼著女孩們的血肉。
半晌之後,沈禹才艱難的問道:“更加慘烈的是,被這樣改造過的女孩,並不會立即死去,她們還能苟延殘喘的生存很長一段時間。”
巴德在日記中還提到,安妮死於肺炎,艾米麗死於自殺,被剜掉血肉並不是這些女孩的真正死亡原因。
女孩們一定還經歷過其它的事情,比被囚禁在地窖中還要恐怖、還要惡劣、還要喪失尊嚴的事情。
虛弱的人被折磨到病逝,強壯的人被折磨到自殺。
就連最虔誠的基督徒,都不再在意自己能不能上天堂,隻想尋求解脫,離開眼前活生生的地獄。
她們又經歷過何等可怕的境遇?
懷著沉重的心情,沈禹在黑暗的地窖中到處摸索著,無意間摸到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這團東西又髒又臭,手感像是許久沒洗過的頭髮,輕飄飄的一大片,幾乎可以將整個成年人裹起來,被藏在地窖的一處隱蔽的角落裡。
很不起眼,如果不是沈禹搜查的很仔細,差點就被略過去。
他搓了搓,發覺好像是某種動物的皮毛。
這種動物的皮毛,他以前貌似在哪裡見過?
沈禹沉思片刻,突然之間愣住了。
這是……狗毛?!
髒兮兮、臭烘烘,像是很久沒洗過的女人頭髮,和巴德身邊那條大黑狗一模一樣的皮毛。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從地窖中逃出,慌張的找到還留在別墅裡的三名女孩。
林妙妙之前被那條大黑狗咬了,又驚又怕,生怕自己會得狂犬病,現在依舊忍不住掉眼淚,同伴們正圍在身邊安慰她。
他直接對林妙妙喊道:“讓我看一下你被咬的傷口!”
林妙妙有些莫名其妙,但出於信任,還是解開包裹在手腕上的紗布,將咬痕呈給沈禹看。
剛才黑狗咬她的時候,雖然看起來很凶惡,但是因為牙齒太鈍,所以咬得並不深,只是咬破了她的皮膚,讓她滲了點血。
在看清咬痕的一瞬間,沈禹倒抽一口涼氣。
傷口並不是犬類撕咬過後留下的痕跡。
那是人的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