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九析又做夢了。
夢裡,他從榜一小姐姐的微信那邊聽到了沈雲棲的聲音。
“這怎麽可能!!”
他嚇得把手機都摔了出去,然後整個人驚恐之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臉著地摔出一臉血。
疼到眼前發黑,熱淚盈眶,他無助的呻吟著,突然感覺到頭頂被黑影所籠罩。
少年懵懂的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厲鬼先生蒼白陰鬱的面容。
“鬼哥!”
莊九析抓住他的黑袍,抱住他的大腿,嗚嗚嗚的哭了出來,試圖尋找安慰:“我跟你說沈雲棲那個王八蛋太惡毒了,他竟然裝成患有絕症的小姑娘來騙我,他欺騙我的感情——!”
厲鬼先生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男人嘶啞的嗓音平靜的問了一句:“沈雲棲?是這樣嗎?”
什麽?
莊九析疑惑的抬起腦袋,對上了男人含笑的紫眸,他看見厲鬼先生冷漠的臉上慢慢彎起唇角,那笑容緩緩擴大,泛著一股神經質的氣息,詭異到了極致。
他低低的一笑,說:“你在找我嗎?”
——!!!
沈雲棲!
莊九析嗷了一聲,連滾帶爬的往樓上跑去,驚恐的大喊:“有魚!有魚!好大兒快來救我,鬼哥變成沈雲棲了!”
他推開圖書室的門,就見遠處的鬼童慢慢回過頭來,露出一張混血濃顏的面容,紫幽幽的瞳孔注視著他,微微一笑,“你在找我?”
“怎麽哪裡都是沈雲棲!”
莊九析發出一聲慘叫,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一睜眼,對上漆黑的房間,他喘著粗氣慢慢冷靜了下來,“是夢……是夢……嚇死我了!”
他余魂未定的摸了摸發痛的腦袋,突然神情凝固,不是夢。
應該說前半段不是夢,後半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溫柔正能量而且非常壕的榜一小姐姐,那都是沈雲棲假扮的。
假的……假的……假的……
怪不得會做噩夢。
他現在真的有種全世界都是沈雲棲的恐懼感。
莊九析打開臥室的燈,渾渾噩噩的穿上衣服站起來,沒看到鬼哥,他就徑直走上電梯直奔三樓,推門走進圖書館,幽幽的喊了一聲:“好大兒……”
鬼童正在奮力打遊戲,聽到這鬼魅的聲音嚇得手機都丟出去了,驚恐的看著他,脫口而出:“你怎麽比鬼還嚇人?”
莊九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兒啊,爸爸需要你。”
半個小時後,會客廳的燈光明亮,一片溫暖。
剛洗完澡的莊九析坐在地毯上,他穿著浴衣,認真的給尾巴梳毛,伴隨著唰唰的聲音,一縷縷火紅色的狐毛落在地上,很快又被收拾好珍惜的放在盒子裡。
他低著頭,腦袋上還掛著一隻紙片人,巴掌大的鬼童舉起和自己身體差不多大小的梳子,奮力的在給狐耳梳毛。
梳啊梳啊。
很快,那些細碎的狐耳就填滿了一個小盒子。
“可以了!”
莊九析出聲,將盒子放好,說:“愛子,快下來歇歇吧。”
紙片人累得滿頭大汗,聞言身體一松,很快一張輕飄飄的小紙片便自由垂體,落在了地毯上。
白有鱗癱成了紙片餅,瞪著眼睛,一動不動,氣若遊絲的問:“你收集自己的狐毛到底幹什麽用……”
“防變態。”莊九析虎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說:“他敢來,我就和他同歸於盡!”
白有鱗:……?
他這野爹又在發什麽瘋?
莊九析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網戀被騙到懷疑人生了,他只能發泄性的發出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最後用力的抱緊懷裡的狐毛盒,從而得到了些許的安全感。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在這個狡詐陰險的時間,只有沈雲棲的過敏源能給他帶來些許安慰了。
滴滴
大半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興致缺缺的拿出來看了兩眼,打定主意要是老王八還敢來騷擾他,那就同歸於盡!
可惜不是沈雲棲。
【原大師:狐狸弟弟,我偷到寶貝了,快來接我!!!】
然後是一個地址。
莊九析精神一振,點開看了一眼,就在山下。
顧不上抑鬱,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大喊道:“有魚看家,我去接人!”
臨走前,還不忘捎上自己的狐毛盒,免得又是老王八設好的陷阱。
好在,這次他成功的在山下接到了原白星。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回到了莊園裡。
“凍死我了!”
原大師將一塊寶玉遞給他,高高興興的說:“你隨身戴著它,就不受後院的磁場影響了。”
莊九析接過寶玉,面露欣喜,直接道:“那還等什麽,走啊,咱們倆現在就去後院找族譜!”
“走走走!”
兩個憨憨一拍即合,深更半夜興高采烈的直奔後院而去。
門推開了,他們倆在後院賺了一圈,的確沒受到磁場影響,可惜也沒找到族譜。
因為十幾年沒打開的後院,根本沒電。
“……”
倆人對視一眼,同時陷入了沉默。
為什麽這麽簡單地問題,誰也沒想到?
“來都來了……”莊九析找到了一個手電筒,“咱們四處逛逛吧!”
原白星奇怪的看著他,說:“你怎麽這麽急,而且看起來怪怪的。”
莊九析:“……”
有些話不能和好大兒說,但是和好基友是可以說的,於是他們倆一邊在後院裡四處閑逛,莊九析一邊將網戀遇上大變態的事情講給了他聽。
“你說說,他這是人乾事嗎?”
他氣憤不已,咬牙切齒的罵道:“這老王八也是絕了,竟然連裝絕症都想得出來,我現在想想之前在滿庭芳看戲時被人咬了耳朵,估計也是他乾的!”
“等我幫鬼哥找到變成人的辦法,絕對饒不了他!”
“……哦,這樣啊。”原白星露出微妙的表情。
莊九析狐疑的轉頭,看著他,問:“你為什麽是這副反應?你不覺得他做的很過分嗎?”
原白星當然不能告訴他,這個絕症騙人的手法是自己做的,於是他眨了眨眼,若無其事的道:“是很人渣啊,不過這也都是因為愛你,我說你實在不行就把他納入后宮吧!”
“妄想!”
莊九析暴怒,“這種變態我是絕對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也沒有很變態……吧……”
原白星這句話沒說完,兩個人又一次走到了佛堂前,緊接著一股玄妙的波動打了過來,他們隻覺得眼前一晃,然後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眼前的景象已然大不相同。
莊九析看著一片繁華的後院,冷靜的說:“這是我之前看過的夢,十幾年前的沈家。”
“我們被帶到夢裡來了?”原白星也顯得很詫異。
兩個人走進佛堂,沒有看見人,卻只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空盒子,莊九析立刻便認了出來,是之前沈雲棲拿出來的那一個。
那這次……是接著上次的夢往下走的劇情嗎?
“啊——!”
一聲尖叫從外面傳來,他們立刻跑了出去,緊接著便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佛堂外的庭院中倒下了一個男人,他的心臟處在流血,瞪大了眼睛,發出咯咯的聲音。
而拿著手術刀的少女一邊哭著一邊向外跑去,似乎連自己都沒辦法接受剛才的行為。
這個人……
“這個人應該就是沈雲棲推動他姐姐要殺死的人,不是他爸爸就是他大伯。”
莊九析評價,他忍著對死人的恐懼,蹲下身體仔細看了兩眼,忍不住奇怪,這個男人的眼睛是黑色的。
不是紫色。
但是沈家姐姐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殺死路人吧?
只有想要拿嫡系血脈獻祭的父親和大伯,才是他們要殺死的存在。
他這樣想著,突然遠處傳來更劇烈的打鬥聲,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原白星率先跑了出去,臉色微變,朝他喊道:“狐狸弟弟,快過來看,這裡的人都殺瘋了!”
莊九析追了出去,衝天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滿地的屍體殘骸帶來強烈的衝擊感,他嘔了一聲,瞬間扶著牆敗退回來。
“怎……怎麽回事?”
原白星出去看了幾眼,回來沉著臉告訴他:“沒有外賊,是沈家自己人在自相殘殺。”
“怎麽可能?”
莊九析回憶了一下方才看到的那一地屍體,瞬間晃了晃腦袋,將畫面甩出去,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還在四處蔓延,他震驚的說:“死了這麽多人,難不成沈家那次滅門之禍……”
他說不下去了。
這個猜想,讓人頭皮發麻。
沈家如果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裡,那是為什麽?為了錢財權勢?不,這種大家族的陰謀都是在暗處的,而不是這麽毫無理智的且狂熱的互相捅刀子。
除非……
“除非是中邪了。”
沈家靠獻祭血脈換取財富與權勢,與邪神做交易,那麽自然很容易出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沈雲棲在哪裡?
“他現在應該還在過敏,本就病入膏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莊九析試著在佛堂附近找了找,卻沒有發現少年沈雲棲的蹤跡,他正欲向外走去,突然聽到咯吱一聲。
佛堂後的無臉銅像突然倒了下來。
緊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走了出來,他的脖頸、手腕上全是血痕,臉上卻帶著一股興奮的笑容,一雙紫眸灼灼逼人,伴隨著腳下的每一步,身後都有鮮血拖拽的痕跡。
他走出了佛堂。
莊九析也看到了。
他看到,少年的身後有一道恐怖的傷口,從脖頸劃到尾椎處,隱約間甚至還能看到裡面的髒器。
但是即便這樣,沈雲棲卻像完全感覺不懂痛意一般,他走出佛堂,走到庭院,垂眸,注視著奄奄一息的男人,然後彎起了一抹笑容。
少年俯下身,拿出了口袋裡的一塊血紅色的石頭,對著瀕死的男人輕聲的說:“父親你瞧,這是不是你一直在尋找的幸運石?”
“咯咯……”
沈父瞪著眼睛,試圖伸手去搶。
下一秒,沈雲棲將石頭丟進了池塘中,他低低的笑著,說:“能夠實現人類願望又能毀滅一切的石頭,多好啊,怎麽能讓你一個人來享受呢。”
“我都想好了,把石頭送到大眾視野中,造福全人類怎麽樣?”
莊九析瞳孔驟縮。
這瘋子!
十幾歲就這麽瘋了?!
這哪裡是造福全人類,他分明是想用這石頭毀滅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