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先生,您認錯人了。”
這句話在蔚崇耳朵旁輕輕的落下,就像是一陣細小的微風吹過,卻沒有吹動他這根楊柳。
望著對面正襟危坐的少年,少年握杯的手緊了幾分,眼神也開始飄忽,看來工作人員那句話他也聽到了。
蔚崇眼尾輕輕一勾抹上笑意,語氣平淡,細聽還有幾分的惋惜:
“沒想到在下能與這麽美麗的Omega小少爺上演一番美麗的誤會,當真是三生有幸。”
他緩緩起身,拿起桌子上白色的手帕,墊在手上,從瓶中拿出一束玫瑰花,行了個紳士禮,彎腰虔誠的遞到對面Omega的眼前。
“以玫瑰花做賠禮,還望勿怪。”
小Omega見他這番動作,手指攪著自己衣衫,內心猶如開水壺裡面燒開的熱水一樣沸騰,怎麽辦怎麽辦?好溫柔啊,啊啊啊!
還拿手帕墊著手,不想讓自己身上染上Alpha的味道。
好貼心啊!!
既紳士還有風度的Alpha簡直不要太帥!
可惜,不是他的理想型。
小Omega心裡稍微遺憾了一下下,起身接過他手裡的玫瑰:“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
……
蔚崇快刀斬亂麻解決完這個美麗的誤會,出來後,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鏡:“真挺尷尬的。”聊了半個小時才發現不是自家的小Omega。
工作人員輕笑:“可是看不出來蔚先生有一絲尷尬。”
末了她又說:“蔚先生為人處事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唉。”蔚崇擺擺手,平淡道:“可能是上了年紀了,我倒是很喜歡你們這些小年輕,朝氣蓬勃的,讓人一看就歡喜的很。”
語氣中誇讚的成分較多,但也能品味到謙虛的味道。
工作人員笑笑,想起蔚崇年紀欄上面的年齡,不作話。
二十五確實也不小了。
像他這個年紀的Alpha,不僅結了婚孩子都快成年了,相反他這個大齡剩A一點都不著急。
甚至還推掉了AO基因配對所的配對,足足推了三次並表示自己不需要配偶。
可惜國家有規定,所有Alpha一旦二十五歲沒有自己的Omega,就會被強製配對。
Alpha的易感期如果常年沒有Omega,會越來越嚴重,就像是層層疊,指不定哪次易感期沒有抵製住就會死亡,全盤崩塌。或者失去理智殺了人的Alpha,則會直接被擊殺。
最近幾年Alpha的死亡率極其高,研究所表明,大多數Alpha易感期暴/亂平均年齡是在二十五。
蔚崇剛好卡在這個年紀的開頭,前幾次他以沒過生日不到周歲為借口推掉了,現在生日過了,也是再也找不出理由了。
他想著反正已經進行到強製配對的步驟了,還不如自己順從一點找個理想型的Omega過日子。
於是,他提了三點要求。
蔚崇此刻陷入沉默,他微微側身問工作人員:“我的要求很高?”
工作人員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邊:“不高。”
“那這……”
蔚崇生怕這次他再認錯人,確定了再三,面前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痞子氣的人真的是……AO基因配對所給他配對的對象?
凳子上的少年一身工裝,板寸頭,濃眉深眸,臉龐輪廓分明,整個五官衝擊力十足,像是一柄利劍,隨時給人致命一擊。
但以耳為根,盛開在脖子半徑的紅玫瑰花紋紋身,給他增添了性感美,像是一朵盛開在夜晚的虞美人,美豔迷人卻又危險。
一股子野味,和在山野裡面的豹子一樣。
蔚崇覺得工作人員可能是記錯了他那三個條件,好心提醒一下:
“溫婉?”
工作人員:“…凡事哪能看外表。”
好,那下一個。
“乖巧?”
工作人員:“其實也挺乖的,不信你看…”工作人招招手:
“祁少爺,您過來一下。”
那個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人尊稱叫少爺,青年人叫先生,這是帝國的統稱。
工作人員:“看,挺乖的吧。”
蔚崇:“……”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強烈有種圖片與實物不符的感覺,最關鍵的……這少年一看就是個Alpha!
他要得是Omega,Alpha……駕馭不了駕馭不了。
祁沛走過來,腰杆雖說是挺得筆直,但還是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態度。
“小姐,是與我配對那位找到了?”
睫毛掩蓋住眸子中蠢蠢欲動的火焰,聽說與他配對的人還能找錯人?
刺激,有挑戰性。
“找到…了”工作人員朝旁邊一指,發現旁邊空無一人。
咦?
這的人呢?
工作人員感覺自己身後有個人,扭頭,只見蔚崇躲在自己身後。
“……”
她往旁邊一側,身後人緊跟著她往旁邊一側。
工作人員氣著了,她一個一米六幾的小個子能擋住你個將近一米九的人嗎!!!
“你倆這是在玩躲貓貓?”祁沛沒忍住開口,如果忽略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還有明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在工作人員身後藏匿的蔚崇小小聲:“看來也不太安靜。”
他現在莫名想和方才小Omega那場誤會繼續美麗下去了。
Alpha的佔有欲很強,特別是面前這位Alpha,工作人員可不敢小看,替蔚崇解釋:“他可能有點害羞。”
害羞?
祁沛蹙眉,害羞是個什麽玩意兒?
“蔚先生,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您這麽害羞……著實讓我也很為難啊。”
蔚崇蹲著身,聽到這話從工作人員身後探出一個腦袋,漆黑的眸子剛對上祁沛凶神惡煞,相當不友善的目光,又縮了回去:
“他太凶了。”
祁沛:“???”
工作人員:“???”
想著祁沛剛進來的瞬間,一堆小O和發了情一般,一個個臉紅腿軟,嚷嚷著生孩子,想被他標記。
到現在的…凶?
難道Alpha與Omega的眼光截然不同嗎?
祁沛詫異的單挑眉,眉峰張揚:“呦,我凶啊?來,和我說道說道,說不出來,今天你就留在這吧。”
工作人員:“內個,先冷靜……”
“麻煩這位小姐讓開一下。”
工作人員:“……”她太難了吧。
工作人員走開:“那你們先聊,我去稟告一下所長。”
蔚崇剛想跟著她走就被祁沛抓住肩膀動彈不得。
祁沛微微縮緊手腕,蔚崇倒吸一口涼氣,轉身面對著他,一本正經道:
“疼,這位少爺,請你松手,根據星民律法第三十二條,在公共場合Alpha是不允許動用任何一種足以給對方造成傷害的武力,除非你想去監管局喝茶。”
祁沛打量著面前的人,頎長纖細的腰身,和那小楊柳一樣,不堪一擊,穿著米色的風衣蓋住膝蓋,高挺的鼻梁上掛著一副銀絲細框眼鏡,儒雅溫柔。
眼尾下有一顆灰褐色的淚痣,桃花眼因為說話輕微眯著,倒是能唬人,可是……
誰能想到…這玩意兒竟然是個Alpha?
祁沛將他從下打量到上,發出不屑輕視的“嘖,書呆子。”
說得籠統點,Alpha之間互相有個奇怪的氣場,就像是君主製手下的大臣,學文的看不慣武者舞刀弄槍,一身蠻力,學武的覺得文藝的Alpha沒有男子氣概,文縐縐的。
如果說得再細致點就是,Alpha除自己外看哪個Alpha都不順眼。
書呆子?
蔚崇瞳孔擴大:“你個莽夫。”
祁沛抬眼,隻一個抬眼,蔚崇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吸幹了一般,無法喘氣,同時仿佛身處深海裡,胸前有個無形的千斤頂在不斷的將他下壓。
難受,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
蔚崇腿一軟跪在地上,握拳的手劇烈顫抖,不行,再讓他這麽下去,他會死的。
他顫顫巍巍的手抬起,抓住祁沛的褲子,眸子裡濕漉漉的,像是落入深海的一顆明珠,純白誘人。
“我,我錯了。”
下一秒他感受到身旁周圍的壓力頓時消失,他爬在地上就像是剛被人就上來的溺水者,拚命的呼吸著瀕臨死亡前的空氣。
祁沛蹲下,用手指挑起他下巴逼迫著他與自己對視:“告你一個好消息,你狐假虎威碰上正主了,監管局,我管的。”
未等他有什麽反應,繼續問:“你的信息素呢?為什麽不出來抵抗?”
蔚崇凝視著他,似乎他眼睛裡有什麽猛獸一般,只看了不到半眼,迅速低下頭:“我忘記了。”
其實他算準了他即使不求饒,這少年也會停止,按照星民律法,隨意殺人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他求饒只是單純的覺得難受。
忘…忘記?
祁沛被他給氣笑了。
Alpha天性狂妄自大,佔有欲、領地主權都維護的緊,看對方不順眼,直接以信息素壓製,也好鬥喜歡和強的Alpha對決。
無論爭奪什麽都是依靠信息素,頂級Alpha的信息素強大到可以摧毀人心智甚至導致死亡。
信息素是何等重要,這人竟然忘記了?
他平常接觸的都是血氣方剛越挫越勇的Alpha,如此弱的Alpha還是第一次見,真是沒什麽挑戰性。
“你們…呀,蔚先生怎麽坐在地上了?”工作人員過來。
蔚崇發現,周圍人什麽事情都沒有,只有自己這麽狼狽。
這少年可怕的控制力,可謂是讓人歎服。
蔚崇抬頭望了他一眼,這人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見人過來裝模作樣的扶他起來,還不忘一番嘲諷:
“這位Omega先生,您身體可真是嬌弱。”
蔚崇:“!!?”
狗逼!
明嘲他!
工作人員解圍:“祁少爺您可能誤會了,蔚先生是個Alpha。”
“哦~”祁沛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
“看不出來啊。”
剛才祁沛帶給他的壓力還沒有過去,他站起身來不受控制咳嗽了幾聲,方才輕笑,四兩撥千斤回復:
“家裡人確實從小待我如Omega,祁少爺不僅僅是嘴毒辣,眼光也如此一絕。別人登高望遠方才感歎幾分,您這是平地望遠還能出口成章,著實令人佩服。”
祁沛目光一凝:“你在罵我?”
蔚崇略微驚訝了一番,沒想到這莽夫還能聽出來,不容易啊不容易。
實際上,祁沛是從工作人員憋笑憋得紅臉中看出來的。
不是什麽好話,但具體不好在哪裡他也找不出來,就像是被棉花堵了路,打不散還走不了。
蔚崇搖搖頭,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敢造次,想必監管局的茶定沒有家裡的茶香,小人還是喜歡家茶。”
工作人員偏頭,嘴角的笑意才敢擴大。
前者說他平地望遠,不僅井底之蛙見識短還好信口雌黃,內涵他說把自己說成Omega。後者暗示監管局的野茶沒有家茶香,嘲諷他不講道理,沒有一絲風度。
這……蔚先生可真是吃不得一點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