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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職業二師姐》第184章 無量山開。
淵沉大陸至西, 有金光蔓延數百裡,釋法普渡,方圓數千公裡中, 都尊釋敬釋信釋,再立起無數廟宇瓊樓, 供奉千萬僧人行走其中,渡一切惡, 渡一切厄。

 香火繚繞不絕,誦經的聲音也不絕,日日夜夜響徹此方土地。

 既是此方土地, 便是地上地下都絮絮叨叨, 綿延不絕。

 虞兮枝有些震驚地捂住耳朵,再試圖用層疊的袖角蓋住耳廓,然而那些無數繚繞的經文聲卻不依不饒地繼續鑽入她的腦中心中。

 “渡緣道這是在打造釋法眾國嗎?”她從蓮瓣上向下俯瞰, 於是此間諸地看得更加清晰。

 她看到衣衫襤褸之人跪地叩拜,還要將這樣攢下的銅錢放進僧侶化緣的碗中, 看到許多人傾家蕩產也要去那廟宇之中供一盞來世燈,又看到有人叩拜前進, 如此迢迢, 向著渡緣道無量山的方向堅定而去。

 “宗門與宗門之間總是有區別的。昆吾山宗庇護一方, 以劍殺出一片尊重,因而昆吾附近的罹雲幾郡人人習武,男女老少都佩劍,抑或以劍為家徽裝飾。同理,九宮書院周遭郡縣都重文, 愛讀書,而西雅樓周圍的人則以丹丸為尊。”謝君知的聲音在一側響起:“渡緣道所修所願, 是積攢今生功德善行,隻為轉世入六道輪回中的三善道,以如此來世願景來度化世人,以斷諸煩惱永離生死,所以才會有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虞兮枝眼中一開始的輕慢之色慢慢褪去,她被縛仙索捆過後,元氣到底傷得嚴重,是以開靈視也有些吃力,但她還是眨了眨眼,再努力重新去看此方山川。

 山川有力。

 叩拜有願力,供燈有願力,塑像有願力,為廟宇瓊樓刷一層又一層的金,是願力,便是家徒四壁,供奉一炷香,也是這般功德願力。

 信徒的願力,不分高低貴賤,隻分心誠與否。

 這重重疊疊的願力向著至西至璀璨之處匯聚而去,再將那一處變成真正擁有濃到化不開的釋光願力的無上釋國。

 那樣浩然的功德,便是絲絲縷縷地露出來了幾分,也足夠讓每一位僧人有金光護體,更何況,此時此刻,他們所乘坐的蓮座,根本就幾乎是浸泡在這樣的功德之光中。

 有的地方修劍,有的地方修符,有的地方修今世,有點地方修往生。

 這本就是人世間。

 她便是再厭惡渡緣道,卻也不能真的被這層厭惡蒙住了眼,不去看這人間。

 修什麽,信什麽,固然有周遭環境的影響,卻到底是自己的選擇。

 古往今來,並不乏有人出身於釋道世家,卻執意握劍,也有人分明天生擅長畫符,卻偏偏要去讀萬卷書。

 這從來都是世人自己的選擇。

 所以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應當被尊重。

 看多了這樣的色澤,虞兮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覺得雙目有些酸澀,她用力眨了眨眼,卻已經有一隻手提前覆蓋住了她的雙眼,降下一片氤氳:“你已經是大宗師境界,再去看山川脈絡,便有窺天機之意,看久了,對你不好。”

 謝君知的手依然微冷,反而給她酸澀的雙眼帶來了些涼意,肌膚如此若即若離地輕微接觸,反而讓虞兮枝剛剛稍微降下的臉頰溫度又重新炙熱了幾分。

 她又想到了方才的吻,不由得耳尖微燒,有長風吹過,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她的睫毛在謝君知掌心劃過,帶來一陣微癢,謝君知微微動了一下手指,風卻將虞兮枝更多的碎發吹拂到了他的手腕上,如此纏繞蜿蜒而上,帶來更多的細碎柔軟。

 有洪鍾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經文誦念的聲音更盛,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乘這蓮座,走過千裡路,再到了無量山的上空。

 萬千燭火將此處照耀得難辨晝夜,有些許特殊的香氣縈繞在空氣中,想來是那千萬蠟燭燃燒與香爐嫋嫋混合出的味道。

 蓮座懸停之時,帶來了一片風。

 風吹得燭火飄曳,再拖出奇妙的影子斑駁之色,經文聲大盛,無數人影卻在這樣的搖曳之中,如潮水般從無量山步步退後,隻留出一座金光璀璨的空山。

 妖獄便在這無量山山底。

 了空大師寶相莊嚴,雙手結法印。

 又有一十八名僧人從渡緣道九座山上各自踏出步伐,環繞於了空大師四周,再齊齊做出與了空大師一樣的手勢。

 虛空中有肉眼可見的波紋出現,金光打在那樣的波紋上,便仿佛一層瞬間鋪開的,有繁複金色花紋的法陣。

 了空大師口宣佛偈,雙手緩緩交錯,再指向座下無量山。

 地底隱約傳來了某種轟鳴聲,那種轟鳴像是某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嗚咽,也像是陰惻惻的咆哮,更像是被塵封太久的某處無間地獄突然打開了門,放出了須臾其中的聲音。

 無量山開。

 山上是釋光萬丈,山下是無盡深淵。

 “謝施主,虞施主,請。”了空大師端坐蓮座之上,翻腕遙遙一抬,便有一條金色的路從那無量山開的深淵通向了兩人的腳邊。

 然而那路卻並非真正純金,而是從璀璨的金色,慢慢變成了無望的黑,再與那深淵融為一體。

 謝君知向下望了一眼,再抬眼看向了空大師。

 他好似只是這樣隨意地看來,了空大師卻依然忍不住眉頭微微一跳。

 “謝施主還有什麽未盡之願嗎?”了空大師歎息一聲,到底還是開口問道。

 “我若說有,你要為我完成嗎?”謝君知似笑非笑道。

 “若是老衲能接受之事,老衲自當盡力而為。”了空大師應道。

 “我入此妖獄第十八層,我要那般若山山主也入此處。”謝君知卻好似沒有聽懂了空大師的委婉,徑直道:“若我苦等不來……”

 他稍微拉長了音調,了空大師的神色不由得一緊,心中更是驚疑不定,心道若是苦等不來,難道你還要親自出來抓般若山山主嗎?又或者說,難道……謝君知竟然知道妖獄的那個真正的秘密?

 了空大師近乎心驚膽戰地等著謝君知的下一句話,卻聽他慢悠悠歎了口氣:“……也只能當做了空大師言而無信,實在無能,連清理門戶都做不到了,否則謝某又能怎樣呢?”

 了空大師心底猛地松了一口氣,他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坐在蓮座上,稍稍向謝君知欠身道:“老衲素來敬重謝家人,只是謝施主身上實在事關體大,老衲不得不慎重對待。當年渡緣道的主張便是妖皇當入妖獄,當年如此,如今亦如此,雖然過程實在有諸多不光彩,老衲難免乘人之危,但……勞煩謝施主為了天下蒼生,請。”

 “不必了,謝家人不需要任何人敬重。”謝君知看了他一眼,平淡道:“尤其是渡緣道。”

 他一步踏在那金色台階上,再嗤笑一聲,重複了一遍了空大師話中的四個字:“天下蒼生。”

 了空大師臉色有些難看,卻到底什麽也沒有說。

 虞兮枝一手抱著橘二,一手被謝君知牽著,如此並立在他身邊,也已經站在了那金色的路上,再隨他慢慢向下走去。

 “我道西方極樂,卻不料極樂之下還有極淵,便如同我看漫天功德金光,金光之下卻是眾生。”虞兮枝垂頭看了看通往無量山下的路,再看向了空大師:“渡緣道,不如我昆吾山宗遠矣。”

 “都不過是修道修心,若是論高下,才是落了下成。”了空大師不急不氣,徐徐道。

 “若是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所修才是天下第一,還修什麽修呢?”虞兮枝輕笑一聲:“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垂眸道:“請講。”

 “了空大師以為,什麽才是天下蒼生?”虞兮枝靜靜問道。

 “蒼天之下,芸芸眾生,便是蒼生。”了空大師應道。

 虞兮枝緊緊看著了空大師的雙眼,他們相隔的距離算得上是極遠,如此看去,只能些許模糊地看到對方的視線,她一邊這樣向下走,再一邊發問,便是將這樣的距離越拉越遠。

 但她卻依然一瞬不瞬,道:“既然如此,妖族妖獸也是天下蒼生,為何就要被封在這無量山下的妖獄之中,又為何了空大師要放任般若山行事,意圖讓天下無妖呢?”

 無量山已空,在此上叩跪的僧人們都已經退去了山外,然而虞兮枝的聲音卻依然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有人知曉此事,臉色不由得微變,但更多的人卻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駭人聽聞之事,也還有人忍不住,低低問了一句“要怎麽讓天下無妖?天下真的有可能無妖嗎”。

 “若是你們渡緣道自己有本事做到也就罷了,偏偏你們要脅迫別人來達成你們的願景,這便是你們的道嗎?”

 無量山上,有長風刮過,謝君知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向台階下走去,從金色走到黑色,再還有最後一步便要沒入黑暗妖獄中時,他突然頓了頓腳步,向著遠處看了一眼。

 了空大師端坐蓮座,看似老神在在,寶相莊嚴,實則緊張到了極致,只怕謝君知突然反悔,如此臨了,謝君知倏而停下,了空大師甚至心跳都急促了一排。

 卻見謝君知悠悠收回目光,再看了他一眼:“大師可想好了,關押我入此處,又要如何向昆吾山宗交代?”

 了空大師微微一凜,似是感受到了什麽,也向著謝君知方才所看的方向探去了神識。

 有十分淺淡的昆吾劍意破空而來,由遠及近。

 了空大師心底微驚,猛地起身:“便是懷筠真君在此,也請謝施主履行自己的承諾!”

 “我聽過釋道有一句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謝君知看著他的焦急,卻不回答他的話語,笑容更加不慌不忙:“且不論地獄,了空大師,你可曾入過這妖獄?”

 了空大師眼神微凝。

 “你不入,我來入,我看,還不如由我來當這渡緣道的釋主。”

 謝君知邊說,便牽著虞兮枝施施然踏出最後一步。

 黑暗籠罩,妖獄大開。

 渡緣道有九座山,最末端一山已經被昆吾山宗的縱橫劍意掃過,懷筠真君暴怒的聲音遙遙傳來。

 ――卻很快被另外的聲音蓋過。

 妖域所有的嗚咽與躁動在謝君知踏入其中的同時倏然停了下來。

 無量山重新合璧,無上釋光重新籠罩此處之前,所有人都聽到了從那深淵中傳出的聲響。

 那是萬千妖獸沉沉叩首於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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