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你看這地方可真大,真好看!”
黎成忍不住發出讚歎,這個謝總真是財大氣粗,住的地方跟雜志上的廣告圖一樣奢華漂亮。
兩人被送進了一棟別墅,不大但很精致,臨著小街,很幽靜的一處院落。
謝則晰放下他們就離開了,看得出工作很忙。
別墅裡的管家帶他們參觀了屋子後分配了房間,他們這才知道謝則晰並不住這裡,房子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黎成感到受寵若驚,這麽好的房子,隻給他倆住?看來這個謝總不僅有錢還很有善心!
辦理入學的這兩天,管家讓司機帶著他們把整個城市逛了一遍,提前熟悉他們即將學習的學校,還有周邊的環境。
黎成像走進了電影裡的畫卷,看見什麽都覺新奇興奮,一路驚歎。
司機被他逗樂了,指著城市地標建築中最大的一排商務樓告訴他,那就是謝總的產業。
黎成嘴巴張成了o型,“他好厲害啊,做的什麽生意?”
“什麽掙錢做什麽,房產、電影娛樂、商超都有涉及的。”
震驚過後他確信自己這次真的走了狗屎運,居然攀上了這麽棵大樹,原來村長說畢業工作不用發愁居然是真的!
黎成扭過頭看著黎唐眼睛裡閃閃發光,“唐唐,我喜歡這裡,我們畢業後留下來吧,我們好好掙錢,在這裡買一套房子,然後一起住,怎麽樣?”
黎唐被他的快樂感染,目光也變柔軟了,“好。”
開學前一天的晚飯時間,謝則晰來了。
汽車開進院子車庫時黎成跑過去迎接,滿懷感激地和他打招呼。
黎唐站在餐廳幫保姆阿姨擺著飯菜,見他進門脫下外套,目光短暫停留後進去又添了一副碗筷。
三個人,一張桌子,滿桌子的菜肴,黎唐吃得索然無味。
“高考已經錯過了,你們先複讀一年,明年有什麽打算嗎?想考哪所,學什麽專業?”
黎成撓撓頭,“我還不知道我這水平能不能考上呢,我完全沒想法。”
謝則晰目光瞥向黎唐,“你呢?”
黎唐還未開口,大成已經搶著答道,“唐唐最喜歡畫畫了,他肯定能考上,他畫畫特別好!”
“畫畫?”
黎唐看了眼大成,隻好默認,“嗯。”
“考美術院校也不錯,我會和校長提前說一聲的。”
他默默往嘴裡扒了一口飯,“謝謝。”
“有什麽需要就讓管家和我說,也可以直接打我電話。”
黎成連忙點頭,很活躍地拉著謝則晰又聊了不少話題。
再看見這張熟悉的臉,謝則晰心裡五味雜陳還夾雜著一絲痛意,最後一次見他時還是從ICU推出來那天。
白布下的屍體傷痕累累,直到入殮那張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淤青烏痕。
而眼前這個少年乾乾淨淨地站在那裡,像是做夢一樣,他的眉目清晰,皮膚冷白,黑的發半遮住了眼,全身上下散發著冷冽的青草香,乾淨地仿佛那些傷害從未發生。
還是當年在校園初見季煬時的模樣,清冷的氣質和上一世如出一轍,沉默寡言到毫無存在感。
這些年他開車去村子裡看過他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敢上前和他說話。
他不想承認自己對上一世他的死還耿耿於懷,幾百年的時間早已足夠讓他心若頑石,情若死灰。
可看著小黎唐被欺負,被黎媽媽冷落,再到恢復正常後,那小小的身板天天幫黎家乾繁重的農活,磨出雙繭水泡,他發現自己還是看不了別人欺負他。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連受的傷也必須是自己給的,他才能心安!
他看著他長大,卻越來越不甘,自己帶著記憶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而他卻在每一世都忘了自己,永遠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到頭來痛苦的似乎永遠只有自己!
這世上,放不下的永遠是最受傷的那一個。
吃完飯謝則晰就走了,沒有留宿。
第二天一早,黎唐看見管家在指揮人搬運東西。他隔壁房間的家具都被搬了出去,重新打掃布置了一番。
黎唐:“這間屋子誰要用嗎?”
管家:“昨晚先生交代把這間騰出來給你做畫室用,這間的采光最好,畫具什麽的下午就會送來。”
黎唐神色微動,“幫我謝謝先生。”
管家遞過來手機,“這是新手機,先生的聯系方式都幫你們存好了,你可以打電話親自謝他。”
黎唐當然不會打給他,只是在下午看到一套一套堆滿山的畫具擺了一屋子後給他發了條信息,謝謝。
兩人的複讀生涯開始了,管家把他們照顧的很好,上學放學有司機接送,回家有保姆一日三餐照顧,他們隻用安心學習,備戰高考。
一個星期後謝則晰又來了,照例是晚飯時間,陪著他們吃了頓晚餐。
黎成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見到謝則晰格外高興,在他的活躍下飯桌上熱鬧了起來。
“謝總,你給我買的電腦我特別喜歡,謝謝你如此照顧我們!”
謝則晰:“我隻比你們大六歲,叫我哥就行。”
“好!謝哥,你對我們真好!”
謝則晰突然轉向他問,“你呢?喜歡嗎?”
黎唐端起的湯碗停住,“什麽?”
“畫室。”
“挺好的,謝謝。”嘴上說著好,面上卻沒有太大波動,讓人看不出他真實想法。
一頓飯吃的還算和諧,飯後謝則晰沒急著走,坐在沙發上和他們聊起了天。
黎唐等了會兒,見他們聊得興起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便悄聲離開回了房間。
將課堂筆記幫黎成整理好,見時間不早了他便拿著浴巾進了浴室,準備洗洗睡覺。
他站在水下,思緒卻跑到了外面,他應該已經走了吧,有黎成招待著,也不需要自己費心思演戲裝不熟了。
簡單衝洗後他裹著浴巾走了出去,被站在自己臥室裡的人嚇了一跳。
“謝…謝哥?”
謝則晰正在看他書桌上的速寫本,聞聲回過了頭。
“我今晚住這裡。”
所以?
“隔壁最後一間臥室改成你的畫室了。”
然後?
“這間臥室以前是我的,我住這間比較習慣。”
黎唐聽懂了,拿起睡衣就往外走,“那我今晚去和成哥睡。”
“是討厭我嗎?”
黎唐手在門上頓住。
“你一直很少說話,”謝則晰朝他走過來,手慢慢覆上他的手背將門重新關上。
“以後我們會在一起生活很久,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什麽隔閡,你似乎很抵觸我,是有什麽原因嗎?”
他貼得很近,呼吸噴灑在後頸燙傷了皮膚,這樣近的距離沒有醞釀出曖昧,反而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橫隔在他們之間的不僅是多年疏離的漫長歲月,還有那條漆黑巷子裡的一片深紅……
“沒有,”黎唐轉回身面對他,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沒有抵觸,只是還沒適應罷了。”
謝則晰迎上他的目光,“所以我們應該熟悉一下,增進一下感情。”
四目對望,流淌著彼此看不懂的心緒。
謝則晰將他手裡的睡衣拿過來扔在床上,轉身進了浴室。
“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黎唐做了幾個深呼吸,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最後走回去爬上了床,緊挨著床沿躺下了。
謝則晰出來時臥室的燈已經關了,只在床頭留了一盞燈。
床上那人在離他很遠的位置躺在黑暗中,長睫安靜地垂下,呼吸均勻,像是已經睡著。
他慢慢走過去在另一邊躺下,如同疲憊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一棵可以停靠的大樹,躺下來,靠近他,卸下偽裝。
沒多久,有滾燙的液體順著眼角落下,又瞬間被黑暗吞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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