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河水,淡墨色的遠山,河岸邊燈火通明的總部大樓,還有更遠處繁華熱鬧的冥市,光明與黑暗奇異地結合在了一起,冥界是個神奇的地方!
謝則晰站在碼頭旁看了會兒水浪中翻滾的亡靈,見時間差不多了,轉身朝總部大樓走去。
他抬頭望了眼最頂那一層,黑色的落地窗後還亮著一盞燈,那裡面是躲了他三日不回家的人。
如今安末於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陌生的死神、一面之緣的安,還是和自己有了更多糾纏牽絆的人。
現在的關系有些複雜,有些混亂,可這個僵局總要打破,讓安末主動是不可能了,謝則晰決定還是自己去。
他在樓下站了會兒,像往常一樣熟門熟路地走進大樓,去接他的新婚愛人。
推開門,那人還在燈下處理著工作。側顏半藏在陰影裡,一半神秘一半光華動人,是冥界孕育出的獨特味道。
安末盯著紙張似乎在發呆,謝則晰在他門口站半晌也沒被察覺。他輕輕踱到安末面前,伸手不經意地抽出了安末手中的筆。
安末抬頭,這才驚覺謝則晰的出現。
“你來做什麽?”
謝則晰拿著那隻黑色簽字筆仔細打量著:“你躲著不回家,我來接你。”
安末將自己的筆抽了回來:“沒躲。”
“是嗎?”謝則晰挑挑眉:“那走吧,我正好順路,我們一起。”“我工作多,這幾日忙完再回。”
謝則晰伸手壓下他拿出的卷冊:“我進來時問過你外面的助手了,這幾天沒什麽工作,也沒人加班。”
安末瞪著他看半天,最後收起卷冊站起了身,將外套一拿,冷道:“走。”
安末率先走了出去,謝則晰看著他的背影勾唇一笑,也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家,安末沒理他直接去洗漱,準備早些睡覺。
他泡在浴缸裡,點燃了安神的熏香,這兩天他被冥鴉硬拉著在夜神府陪了他兩日,看冥鴉日子過得幸福甜蜜,放心外心裡更覺落寞。
冥鴉還在操心他離開後沒人陪自己,安末卻不在意,他在冰獄和黑甕呆了幾百年,早習慣了一個人,有冥鴉陪在身邊固然好,一個人也能忍受,他不太能輕易接受陌生的東西。
水有些涼了,他睜開眼,忽然聽到臥室門響動,坐起身後門被打開了,謝則晰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安末想拿浴巾又忍住了:“我沒允許你進來。”
謝則晰毫不掩飾地看著他赤^裸的身體,“我在外面敲了門的。”
“什麽事?”
謝則晰沒回答,盯著他向前更近一步,眼神肆意到安末想打人。
他的氣息噴灑在安末裸露的肩膀上,安末默默向後一退,伸手就去抓一旁的浴巾,比他更快的是謝則晰的動作,他按住安末的手飛快將浴巾扔到一邊,探身就壓了過去。
安末措不及遇訁遇訁防被他吻住,身子忙向後歪,手下一打滑朝著浴缸裡跌去,水花四濺出來。
謝則晰一點松開的意思都沒,追著那唇一起跌入了水中。安末被他緊緊壓著,在水中更加掙脫不開,快要窒息時謝則晰一把抱他出了水面,壓在牆上繼續瘋狂熱吻。
安末渾身是水不著一物,被謝則晰佔盡了便宜,密閉潮熱的浴室裡空氣快要透不過氣來,龐大的身軀覆蓋著他,安末推著他胸口的手微顫,謝則晰身上危險的氣息讓他心臟狂跳幾欲躍出胸膛。
糾纏中那雙手的突然進犯讓安末猛然拉回神智,用力將人一推,抓住一旁的毛巾半遮住了身體。
“你!”
謝則晰擦掉嘴角破口的血漬,眼神盯著他的身子露出貪婪的欲望。
“你發什麽瘋!”
“怎麽,不能親你嗎?”
“不能!”
“為什麽不能?!”謝則晰逼近過來:“你是陳末、黎唐的時候可以,是安的時候也可以,現在你我已經成婚,我光明正大地娶了你,為什麽不行?!”安末呼吸不穩,臉上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冷冽中透著微紅:“我們成婚是意外,我沒同意。”
謝則晰暗下了雙眸:“可你也沒反對。”說著就上前打橫抱起安末幾步扔到了床上。
安末驚:“你做什麽?”
謝則晰單膝跪在床上向他靠過去:“補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沒有衣服的遮蔽讓安末極不自在,當謝則晰撲上來安末想踹開他時,因顧忌動作太大暴露身體,安末收了兩成力,瞬時落了下風,被謝則晰逮到機會順勢抓住他的腳腕,朝著自己拉了過來。
“謝則晰!”
謝則晰牢牢困住他,時隔這麽久再次將人擁入懷情緒有些失控,他胡亂吻著他的唇:“安末,我一直對你有感覺的,你知道……”
“不,你只是把我當成了季煬!”
安末一個扭身從他身下翻出又被立刻抓了回去,胸口被緊緊壓住,謝則晰捏住他的下巴:“你覺得我分不出你和他?”
“我恨的是季煬,但讓我變得心軟、不忍、想重新好好開始的是你!雖然一開始知道真相時我有些錯亂,可我不至於分不清自己喜歡的是誰!”
安末倔強地別過臉:“你怎麽想和我無關。”
謝則晰對著那截雪白的頸咬了下去,不輕不重,剛好讓安末猛然輕顫:“若不是因為你,我怎可能放過他!”
“那兩世你也未曾放過我。”安末躲避他的碰觸。
謝則晰頓住:“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季煬,當時的我一心隻想報仇。”
安末沒料到他會突然道歉,聞言垂眸抿緊了唇。
“雖然不知情,可我做的很過分,你……”謝則晰抱緊他,“安末,我沒有弄錯,讓我動心的只有你,在雲硩我就發現了,可我不敢承認。”
說到雲硩安末的心猛一痛,狠心掙開他:“那又怎麽樣,你救的是他,放棄的是我,你早已做出了選擇,現在又何必說這些!”
“我弄錯了,我以為這次你是洛衣!”
謝則晰攔住他要跑的動作,乾脆將人抱坐在懷裡不讓他再動彈一下:“我沒碰過他!”
安末愣住,停止了掙動。
“我從未碰過他,即使他是季煬,即使他還是那張面孔,可我對他沒感覺,那感覺不對,他不是我想要的人!”
見他不再掙扎,謝則晰放低聲音極盡溫柔地在他耳邊輕吻低哄:“我想要的是安,是人偶裡藏著的那個靈魂,安末……”
安末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瞬,被他溫柔的告白蠱惑了,停在他溫暖的懷抱陷入他的誘哄。在雲硩兩人曖昧橫生的日日夜夜隔了這麽久又再次跳入記憶,他的吻,他的霸道不講理,還有他一次次失控的佔有,回憶拉著安末再次淪陷。
記憶中的觸感再次真實地襲來,讓安末恍惚了神志,直到那炙熱的吻在他身上燙出痕跡,安末才猛然驚醒,跳出他的懷抱驚慌失措地逃了出去。“我不信!”
怎麽能被他的三言兩語哄騙!
他對季煬的癡狂再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每一幕都歷歷在目,怎麽也不可能會忘!
燒死自己為季煬尋求解藥時,他可沒心慈手軟,現在又來說這些,真是可笑!
安末跑了出去,卻不知道去哪,最後在忘川河上的小船裡漂了一夜,再睜眼時已經到了河水的盡頭。
他踏上岸,朝著冥界的禁地走去。
這裡荒蕪、黑暗、沒有顏色,沒有人煙,檀卿就是在這裡跳下去的,那樣決絕,那樣義無反顧,可悲可歎,卻又令安末羨慕。
他站在地獄的入口,被猛烈的狂風吹著,單薄的身體似乎馬上就要被吹走,跌入進去。
他知道檀卿在裡面每日都在為守護地獄與那些魔物浴血奮戰,能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就像當初洛衣被謝則晰保護著一樣,他將那人護在身後,而自己終究是個局外人。
人對自己的感情只有在關鍵時刻才能看的清楚,面對生死抉擇,自己終究是被拋棄的那個。
安末被風吹得紅了眼眶,望著那沒有盡頭的深淵滿身悲涼。
“安末……”緊張擔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末慢慢回過頭。
謝則晰站在不遠處緊張地看著他,“別再往前,跟我回去!”
他難道以為自己會跳下去嗎?
安末淒然一笑,踩著松散的土層在謝則晰緊張的注視下走了下來,慢慢與他擦肩而過,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