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末想了一天,決定還是和程晰直接攤牌。
做敵人、做朋友都行,做戀人還是算了,自己不擅長也不會,何況戀人之間太親密了,就算他們在一起相處了二十年有了那麽點交情,他也不至於昏了頭,程晰的表白,處處透著詭異。
攤牌那天程晰的臉色難看又陰鬱,這一世的陳末還真是難搞,睡都睡幾次了還冷著心拒絕,捂都捂不熱,果真薄情。
“當真不願和我在一起?”
“抱歉,我試過了,很難。比起這樣我更想做你的朋友,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可戀愛不行。”
程晰垂眸沉思,“能說說原因嗎?”
陳末想了想,“太複雜,我不喜歡。”
“……”
程晰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回到窗邊,望著窗外的街燈凝眉思索,半晌後又走了回來。
俯身將陳末困在沙發上,他慢慢貼近,“那我們換個簡單的關系好了。”
陳末拉開距離警惕,“什麽?”
“我們不談感情,但你的人必須是我的,白天我們還是哥們朋友,晚上各取所需,簡單明了乾淨利索,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接受了?”
陳末看著他半晌沒說話,他現在的行為已經不單單是詭異了,還有點往極端方向發展,他要幹什麽?
陳末腦子裡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也沒參悟透他的真實意思。
是因為這人偶的皮囊是他戀人的模樣嗎?勾起了他前世的情?
這樣一想,他的執著他的情難自控似乎都有了理由,原來即使恨了百年,他還是想要那個人!
程晰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看他臉上此刻現出茫然抓準時機將臉湊了過去,輕輕抵住他的額頭低低地哄。
“陳末,我已經很克制了,你不願回應我的感情我認了,我可以慢慢等,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放不了手,這種得到再失去的感覺會把我逼瘋的。”
他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著迷地艾撫,“我不想再回到原點,小末,別把我推開,我們可以慢慢來,給我點什麽讓我能有所期待,別逼我,我不想傷害你。”
陳末忍住脖子上的不適,這次沒被他催眠引又,眼神清明,“若我不願呢?”
那隻手由輕撫慢慢收緊,帶上了一絲壓迫,“那我就把你綁起來,帶到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耗上一輩子,你的人、你的心都會是我的,我們,不死不休……”
下巴被狠狠捏住,唇被用力吻上,陳末後背陷入沙發裡,被迫承受了這個吻。
這是第三次感受他的親吻,也是被吻最凶的一次,他能感受到程晰壓抑的恨意,血腥味散開在彼此唇角蔓延,那懷抱緊緊將他包圍宛如銅牆鐵壁,成了他逃不出的囚牢……
那個暑假,陳末深思後答應了他。
他的想法很簡單,若程晰真打算放棄復仇,要和曾經深愛的皮囊重歸於好再續前緣,那就將人偶送給他吧,一具身體而已,也不是不行。
自己回應不了也插足不了“他們”之間的深情,只能順應他,最終扭曲成這樣一場荒唐的關系。
無論是愛還是恨,等他鬧夠了,肯跟自己回冥界轉世就好。
陳末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但好似又沒了以往那種平靜。
程晰將他們關系的度把握的很好,平日裡兩人仍是感情最好的發小,他照顧他,一天24小時泡在一起,吃飯打球上課形影不離,一切照舊。
可又和以往不同,程晰偶爾會在晚飯後將他帶到學校周邊的賓館,一進門就如幾似刻地巴佔他整晚。
陳末被他按在牆上親得面紅,耳赤,逼得他幾次想逃離,他猛抓住他胡作非為的手,身體僵硬。
“程晰,我有個要求。”
程晰眼角微紅,克制住自己聲音微啞,“什麽?”
“不要前面這些,直接開始!”
“……好!”
程晰答應的爽快,做得毫不留情,安末總算能卡著點離開身體,將剩下的一切交給了人偶……
幾次後陳末基本掌握了程晰的習慣,程晰也遵守陳末的要求,不再留任何開場白,讓陳末得以狼狽地一次次全身而退。
賓館外是大學城的美食街,順利脫身後安末把空間留給賓館裡的兩人獨自在街上亂晃。
三兩成群的學生們在街邊擼串吃著拍檔,大口吸煙,開懷暢飲,不知人間愁滋味。
“冥鴉。”
“主人。”
“那個東西味道很好嗎?”
冥鴉秒懂主人的暗示,一溜煙飛走沒幾秒就順了一包煙回來。
“主人,你想學人類抽煙?”
安末抽出一支點上,學著那些人的樣子將辛辣的濃煙吸進肺裡,在身體循環一圈後又吐出來,將眼前的空氣染成了白色。
“冥鴉,去看著吧,結束了叫我。”
“哦,那主人您去哪?”
“我再逛逛,不用管我。”
“好吧。”
兩人分好工,一個卡點逃離,一個放哨,在程晰眼皮子底下瞞過了一次又一次。
安末靠在街角慢慢將那支煙抽完,在漫長的夜中等待,等著回去後在那人懷裡醒來。
有些事情重複的多了,便會在心底留下痕跡。
比如每個周末的夜晚去往賓館的路上,他緊牽自己的那雙溫暖大手,進房後他熱切的擁抱和親吻,他在自己耳邊一句句的情話,還有屋子裡濃烈化不開的曖昧悸動……雖然最終有人偶代替自己,可這出戲他還是逐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程晰在干擾他的情緒……
放寒假的第一天
一大早,程晰帶著母親做好的甜食去找陳末。
陳媽媽:“陳末?他去山裡采風去了,沒和你說?”
程晰愣住,“山裡?”
“是啊,一大早四點就走了,說是什麽攝影社的集體活動,要去那個什麽寨什麽山拍照參加比賽,要四五天才能回來的,我以為你知道。”
程晰放下吃的,撐著笑,“那您先嘗嘗吧,我媽特意做的要我拿過來。”
“好好好,我也炸了一些魚你帶回去……”
程晰關上門拿出手機,立刻撥了過去。
“你出門為什麽沒告訴我?”
“只是去拍幾張照片就回來了,你不是要參加同學聚會嗎,以為你會很忙就沒說。”
“……什麽時候回來?”
“四五天吧。”
陳末看著手機上那邊掛斷的忙音,他生氣了?
算了,與自己無關。
他下了火車後又轉去汽車站,和攝影社團的人集合後乘車朝山上開去。
大家都是一大早三四點爬起來的,這會兒在晃悠悠的山路上紛紛打起了瞌睡。
坐在身邊的常馨卻很精神,這位當年拉自己進團的女生是社團裡最積極的骨乾。
“上次你拍的那幾張死亡剪影簡直太酷了,暗黑系還能那麽美,讓我對美有了新的認識,直擊心靈啊,你看東西的角度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咱們社團是第一次拿金獎,這次有了你,我們肯定還能拿第一!”
陳末笑笑沒接話,視線越過車窗落在了群山深處。
沒有誰會比他更熟悉死亡了,他眼中看到的,千年來只有這個……
這次突然做了這個臨時決定並沒有告訴程晰,他想偶爾從他的世界出來喘口氣,最近他給自己的壓迫感更重了,似乎那個人偶已經快不能滿足他的遇望。
他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讓人摸不透,像是在尋找別的發氵世口。
才短短一年,他已經厭倦了人偶嗎?
陳末仔細回想每個周末他們在一起的表現,和以前並沒有不同,難道問題出現在人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