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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疾戰神嫁我為妾後》第4章
江隨舟躺下後便閉緊了眼,只等快些睡著,熬過這晚。

 最好第二天醒來時,他是在他的公寓裡,被鬧鍾叫醒的。

 ……但是,即便只是想安穩睡個覺,江隨舟也沒能如願。

 實是這四下裡雕花的床榻,不僅看著硌人,躺在上頭更硌人。他只能側著身子,薄薄的披風搭在身上,能勉強當條被子。

 這具病歪歪的身體,嬌貴得出乎他的意料。

 窄小的坐榻硌得他腰背酸軟,即便身處春日的室內,也凍得手腳冰涼。

 一整晚,他輾轉難眠,根本沒法合眼,隻得眼睜睜地熬到房間裡紅燭燃盡,窗外天色漸明。

 待到清早坐起身時,他已經渾身疼得幾乎要散架了,喉嚨也有些發癢,激得他直想咳嗽。

 他憋著嗓子咳了兩聲,揉了揉發暈的額角。

 窗外,已經有不少丫鬟候在了廊下。江隨舟抬頭看去,就見孟潛山正揣著手站在門口,想必是想等他醒了,進來伺候他。

 斷不能讓他進來,他一進來,自己和霍無咎沒有同床的事,不就露餡了嗎?

 江隨舟心裡立刻做出了決斷。

 得跑,快點跑。

 他瞄了霍無咎一眼。

 床榻那邊,擺著個空蕩蕩的輪椅,霍無咎一動不動地側躺在床上,正好面對著他。

 窗外透進來些許光亮,照在他臉上,鴉羽似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陰影。

 他長得的確非常好看。

 他的面部輪廓線條很利落,五官深刻,鼻梁又挺,此時閉著眼,那雙陰鷙凶狠的黑眼睛被長睫毛掩住了,看上去英氣得分外張揚。

 迎著陽光,江隨舟看見,他左側的眉尾處,橫亙過了一道細小的舊疤,將那銳利的眉毛,驟然切斷了。

 像一道落在神兵上的劃痕,使之落入了凡塵中,沾上了幾分血氣。

 他睡得很熟。

 江隨舟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從坐榻上起了身。

 霍無咎還沒醒,那就最好了。

 畢竟自己昨天晚上話放得那般狠,卻躲到旁邊睡了一晚,今日天一亮,又灰溜溜地跑掉,怎麽看都有點沒面子。

 這種沒面子的事,比較適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麽想著,江隨舟整了整衣袍,站直了身體,狀似坦蕩,實則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隨著腳步聲遠去,門扉發出被打開的聲響,旋即,又被合上了。

 房中唯一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靜。

 霍無咎睜開了眼。

 那雙陰沉的眼睛,清醒又銳利,分毫不像剛睡醒的樣子。

 他的目光冷淡地落在了窗下的那張坐榻上。

 敞開的窗下,日光落在那上頭,纖塵在光下飛舞。

 那張榻上已經沒有人了。

 甚至,還被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了。單看上頭那被笨拙展平的褶皺,就似乎還能看出,那人費勁地遮掩住自己睡過痕跡的模樣。

 霍無咎的目光頓了頓。

 他向來極其警覺,且耳聰目明。因此,昨天晚上靖王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他眼看著他往那張鳥大的榻上擠著躺下,又聽他在那兒翻來覆去、自以為動作很輕地折騰了一晚上。

 剛才,又聽著他賊似的,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匪夷所思。

 來這兒之前,霍無咎預料過自己在靖王府會面臨什麽。靖王其人,狠毒陰險,狡詐記仇,且本就與景帝不合。景帝狀似賞賜,實則拿他羞辱靖王,靖王不可能不恨他。

 他的處境比之在天牢之中,只會更艱難。

 可這靖王非但什麽都沒做,反倒躲著他,像是他有多可怕似的。

 霍無咎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了他的雙腿之上。

 南景的人,的確怕他。正因為怕他,才會廢他的經脈,斷他的雙腿。

 甚至他已經成了個站都站不起來的殘廢了,他們還在怕。正如昨日,只是將他帶出牢獄罷了,都出動了大半的禦林軍,戒嚴了全部沿路的街道。

 那轎子,改造得比囚車還嚴實,就好像他有本事插上翅膀飛出去似的。

 霍無咎早就清楚,以前他有多讓他們聞風喪膽,現在他們對他的虐待,就會多變本加厲。

 只要落在敵人手裡,敵人的懼怕,就會轉化成捅在他身上的刀。只有他到了只剩一口氣的地步,他們才會放心。

 他們這麽做,也是對的。畢竟他霍無咎,只要還有動彈的余地,就絕不會坐以待斃。

 但是這個靖王……

 霍無咎皺了皺眉。

 他沒見過像靖王這樣,分明怕他,有的是辦法處置他,卻又什麽都不做的。

 他半點不信靖王純善,但是,靖王似乎也沒必要對著他做戲。

 霍無咎閉上了眼。

 他早在牢獄之中,就猜了對方許多步棋,給自己留足了後手。他知道定然會有變故,卻沒曾想……

 他遇到的變故,居然會是靖王。

 ——

 眼看著江隨舟自己推門出來,候在門口的孟潛山嚇了一跳。

 他看了看天色,連忙迎上前來,道:“主子,離大朝會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您何不再歇歇?”

 江隨舟掩上了門。

 大朝會?這他是知道的。景朝沒有一日一早朝的規矩,而是五日一朝,稱之為大朝會。

 但他卻是沒想到,他穿來的第二天,就讓他碰上了。

 他點頭,淡淡開口,嗓音有點啞:“醒得早,無事。”

 孟潛山連忙應聲,轉頭便吩咐旁的下人去王爺院子裡備膳,自己則扶上江隨舟,引著他往院外去。

 江隨舟一夜未眠,這會兒正是頭暈腦脹的時候,便並未拒絕,任由孟潛山扶著他。

 孟潛山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覷了他一眼。

 ……好家夥。

 眼底烏青,臉色發白,腳步虛浮,眼神裡還有藏不住的疲憊。

 這……王爺這,昨兒夜裡挺激烈啊?

 孟潛山看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目光。但他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他偷看得過於頻繁,連江隨舟都發現了。

 江隨舟剛在院門口的步輦上坐下,就見孟潛山又賊眉鼠眼地瞄他。

 江隨舟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孟潛山忙收了目光,笑嘻嘻道:“無事,無事,就是想問問王爺,今早可有什麽想用的?”

 江隨舟搖了搖頭:“隨意就好。”

 孟潛山連忙應下,指揮著小廝們抬了輦,便往安隱堂的方向走去。

 江隨舟沉吟片刻,開口問道:“孟潛山,霍無……霍夫人要搬去的院子,可安排妥當了?”

 他雖腦袋發懵,但卻還記得自己昨晚的盤算。昨天夜裡他們睡的地方是王府中用來辦喜事的禮堂,到了今天,霍無咎就要搬去他的住處了。

 既打定了主意不能招惹他,這些基本的衣食住行,就萬不可虧待他。

 孟潛山傻了眼。

 啊?王爺什麽時候,還會詢問府中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江隨舟片刻沒等到回應,側過頭去,就看到孟潛山兀自在那裡發傻。

 “孟潛山。”他提醒道。

 孟潛山忙應聲道:“王爺放心,早便吩咐下去了!”

 江隨舟頓了頓,接著道:“他身上似乎傷得很厲害,你一會兒著人去瞧瞧。”

 好家夥,居然還要給人家找大夫了。

 孟潛山連連點頭:“奴才一會兒就去尋個府醫,去給霍夫人看看。”

 江隨舟嗯了一聲,道:“你上點心。”

 說完,他便收回了目光,閉上眼,支著額角小憩起來。

 卻沒注意到,跟在旁邊的孟潛山,早就被他這一番吩咐驚傻了。

 他已經開始在心裡尖叫了。

 他打從十歲出頭淨了身被送來伺候王爺,也算跟了他多年,什麽時候見過王爺管這些啊!

 府中也不是沒有旁的夫人,即便再得寵,也沒見過王爺這般關照啊!

 他可是沒忘,王爺昨兒夜裡來時,還冷若冰霜帶著怒氣,昨兒又是扔了人家的蓋頭,又是獨自喝合巹酒,光是等著別人的眼神,就讓他脊背冒冷汗。

 不過隻一個晚上,竟……竟開始這般惦記起裡頭那位夫人了!

 還有什麽事,能教人態度改變得這般快呢?他即便只是個太監,也是懂得些的。

 不過想來也是……

 單看王爺今日這幅縱/欲過度的模樣,裡頭那位夫人的手段,便可窺見一二了。

 想到這兒,孟潛山不由得心下大歎。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殘廢,還有這等本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江隨舟:腰酸,背疼,一晚上沒睡,頭要炸了。

 孟潛山:……哦呼,霍夫人,牛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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