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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疾戰神嫁我為妾後》第65章
霍無咎果真很快就回來了。

 他單手握著劍,上頭還淌著血。他抱著些乾燥的枯枝,另一隻手上提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已然沒了氣息。

 他行到江隨舟身側的河邊,蹲下身去,便在水邊利索地剝起皮來。

 他手上拿著的分明是把三尺長的利劍,卻半點不嫌礙事,動作利索得很。江隨舟坐在旁側好奇地看,便見他沒一會兒便將一隻兔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放在了他身邊乾淨的石頭上。

 做完這些,他便又收拾起那堆枯枝來。

 江隨舟不由得開口道︰“你怎麼什麼都會?”

 霍無咎抬眼看向他,便見江隨舟頗為乖巧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身上分明穿著利落的箭袖騎裝,但根本遮掩不住那副富貴公子特有的氣度。這兒荒山野嶺的,周圍半點人煙都無,他坐在這兒,便像塊被掉落在野外的美玉一般。

 那雙終日囚在富貴鄉中的眼楮,真是看什麼都新鮮。

 霍無咎與他不同,他自小就野。陽關荒涼,沒什麼可玩的地方,他少時跟人出去玩,都是去騎馬打獵,捉兔子、射大雁。抓來的動物,他們便就地烤了來吃,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別的可玩了。

 再後來,他連年跟著父親行軍打仗,條件自然比陽關還要艱難。行軍途中,向來有什麼吃什麼,打來的獵物烤來吃,自然再尋常不過了。

 他如今不過殺隻兔子的本事,在這位王爺眼裡,竟成了“什麼都會”了。

 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兩分笑,垂下眼去,拿出火石來以劍一削,便濺起火花來,丟到枯枝堆上,便點燃了。

 看著霍無咎笑,江隨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說起來,還是自己這個雞都沒殺過的現代人沒見識。

 霍無咎將剝乾淨的兔子串好了,便架去了火上。片刻之後,便有肉香味彌漫開來,兔肉的油脂被火烤了出來,在表皮上發出了吱吱的聲響。

 江隨舟的目光不由得從架上的肉上,轉到了霍無咎的臉上。

 這會兒日頭正好,亮堂堂地照在霍無咎身上。今日之前,江隨舟沒見過霍無咎站起身的樣子,更沒見過他這般隨意又瀟灑地席地而坐的模樣。

 他當真好看極了,此時的模樣,像是甩開了壓在身上的重枷,重新煥發出屬於他的光芒了一般。

 這才是霍無咎本該有的樣子。

 沒一會兒,他的目光就被霍無咎察覺到了。

 他抬眼看向他,道︰“怎麼了?”

 江隨舟慌忙錯開了目光。

 “沒什麼。”他有點心虛,匆匆隨口找了個借口。“就是在想,你今日之後,是不是還要裝作腿沒好的樣子?”

 霍無咎嗯了一聲。

 “在做好準備動手之前,不能讓他們察覺。”他說。

 江隨舟點了點頭。

 “那你而今,可有什麼想法?”他問道。

 霍無咎沉吟片刻。

 “你可知婁鉞?”他問道。

 江隨舟當然知道。

 南景難得的名將,曾是霍老侯爺的至交好友。

 但是當年,景幽帝意在鏟除霍家,霍家才起兵造反,自此從景朝的名將世家變成了推翻舊朝的反賊。而婁鉞因著與此事無關,當時又南下清掃倭寇,遠在千裡之外,故而留在了南景。

 景幽帝和景後主二人都知他與霍老侯爺的交情,因此不敢用他。一直到史書之中,霍無咎揮師南下到了臨安,後主都沒有讓婁鉞上戰場。

 城破的前三日,後主沒收了婁鉞所有的兵權,將他處死了。

 自然,拿到婁鉞手下所有士卒的後主仍沒有抵擋住霍無咎的攻勢,而殺婁鉞,也是因為對他不放心,怕他裡通外敵。

 想到這兒,江隨舟頓了頓。

 他知道,婁鉞有個獨生女兒,名叫婁婉君。南景滅亡之後,霍無咎將她救下,收留了她。

 此後他便一直將婁婉君帶在身側,即便他回到陽關鎮守,也一直如此。

 關於他二人的關系,史書上的蛛絲馬跡很多。婁鉞與霍老侯爺年輕時便常走動,自家的孩子也有口頭上的婚約,霍無咎與婁婉君二人,也算自幼相識的青梅竹馬。

 婁婉君早年喪母,一直跟在父親身側,耳濡目染,也算是個難得一見的將才。

 不過婁鉞為人保守,從不肯讓她上戰場,更沒讓她帶過兵。是在婁婉君跟隨霍無咎之後,才有了上戰場的機會,自此在青史上留下了姓名。

 他們二人雖說沒有成婚,但無論正史野史,都默認了婁婉君是霍無咎的紅顏知己,更遑論婁婉君曾育有一子,生父不詳,但隨了霍無咎的姓。

 這些,都是江隨舟最清楚不過的事了。與此相關的論文,他都看過不下五篇。

 但是不知怎的,這會兒想來,他心中竟莫名生出了幾分難言的感覺。

 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總歸不大舒服。

 他一時出神,直到聽見霍無咎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他聽見霍無咎問道。

 江隨舟忙笑了笑,不過不知怎的,嘴角有些沉,笑得也很勉強︰“自然是知道的。”

 霍無咎面露疑惑︰“你們二人有過節?”

 江隨舟搖了搖頭︰“沒有。”

 霍無咎皺眉看了看他,又抬眼看了看天︰“臉色這麼難看,中暑了?”

 江隨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臉色不好看,甚至並沒覺察到。他只是忽然覺得不大舒服,許是顧長筠給的藥效還沒過,時而還會發作。

 他道︰“沒什麼,你接著說。”

 霍無咎看了他幾眼,接著道︰“也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是我早年陰差陽錯救過他一命,這會兒打算挾恩求報。”

 他說得坦蕩極了,像是挾恩求報這件事很上得台面一般。

 江隨舟強壓下心頭的不舒服,跟著問道︰“你能肯定他願意幫你嗎?”

 霍無咎看著劈啪作響的火焰,說道︰“他雖忠心,卻也不是傻子。江舜恆是什麼人,他該清楚。更何況,如今我們與景朝,早是你死我活的了,他也該想清楚,站明白方向。”

 說到這兒,他輕飄飄地道︰“他就算自己不想活,也得想想他女兒。”

 江隨舟一頓。

 聽霍無咎這樣說……

 他與婁婉君應當沒有私情吧?

 也不知怎的,分明在說正事,他聽見霍無咎這話,腦中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個。

 他愣了愣,繼而後知後覺地有點懊惱。

 他在想什麼呢!霍無咎跟婁婉君到底是什麼關系,又與他無關……

 忽然,一陣熱氣撲面而來。

 江隨舟抬頭,便見霍無咎單手握著枯枝,將那隻烤得外皮酥脆、油汪汪的兔子遞到他面前。

 “是讓太陽曬傻了,還是李長寧給你開的藥有什麼問題?”他說。“怎麼淨發愣,趕緊吃東西。”

 ——

 霍無咎的手藝的確好得很。

 野外沒有調料,他單用火烤,便能將這兔子烤得外酥裡嫩,汁水四溢的。

 不過,江隨舟胃口並不大,腸胃又嬌嫩,不過吃了一條兔腿,就吃不下了。

 剩下的大半隻兔子,便全落進了霍無咎的肚子裡。

 待江隨舟吃完,霍無咎便利落地將周圍收拾了個乾淨,一時間,半點烤火的痕跡都沒有了。

 日頭漸漸落了下去。

 江隨舟坐在河邊,百無聊賴地抬頭看著逐漸西沉的日光。山裡景致好看得很,風又乾淨和軟,江隨舟打從來了這裡,還沒有這麼悠閑過。

 不過,他還是不由得道︰“皇上也太狠心了點,大半日了,還不派人來給我收屍。”

 坐在旁邊的霍無咎笑了一聲︰“他也怕前功盡棄。”

 江隨舟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對了,你出來這麼久,不會被發現吧?”

 霍無咎道︰“不會,他們都在圍場上,不會回營地,更何況,我今日不是已經讓你把我反鎖在房中了嗎?”

 江隨舟看向他︰“你早在那時候就知道會出事?”

 霍無咎心道,早在知道你要隨同去圍獵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不過今日之前,那些猜測不過是擔心而已,做不得數。霍無咎沒有反駁,權作默認了。

 這麼想著,江隨舟便有點不放心了。

 “不如,你還是回去吧?”他說道。“萬一被發現,你豈不就危險了?我現在只需在這裡等人便可,不必你守在這裡了。”

 霍無咎抬眼看向他︰“山裡有狼。”

 江隨舟頓了頓,發不出聲音了。

 “他們要興建獵場,還在此處豢養了幾隻猛虎。”霍無咎接著說。

 江隨舟訕訕地不出聲了。

 看他這幅模樣,霍無咎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來,惡劣的性子也開始作祟。

 “不怕?”他說著,便作勢站起了身。“那我走了?”

 江隨舟一慌,連忙伸手去拉住了他的衣擺。

 “別!”他忙道。

 霍無咎站在遠處,面上沒什麼表情,眼楮裡卻閃著好整以暇的光,低頭看他。

 他逆著光,江隨舟沒看到他眼中戲謔的神情,更忘了這打小在軍營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不管再怎麼正派,骨子裡也帶著兩分惡劣的痞性。

 他隻當自己不說話,真讓霍無咎覺得他不怕了。

 他抬頭看著霍無咎,有些別扭地開口道︰“……都在這兒待了一整日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嘴雖有些硬,但那心有余悸的神情卻是真的。

 迎著夕陽,霍無咎自然看清了他的神情。

 ……這看上去精明得很的靖王,當真沒看出自己在逗他。

 瞧著在朝堂上運籌帷幄的,跟龐紹過招也不見落下風,怎麼在自己這兒,就這麼好騙了?

 單那雙乾淨的眼楮,就看得霍無咎心口發軟,像是此時初夏時節山中微涼的晚風,吹到了心坎裡一般。

 握著他衣角的手分明沒什麼勁兒,他卻順著那股力道,乖乖坐了下來。

 “逗你的。”霍無咎的聲音裡滿是妥協,手不聽使喚似的,在江隨舟的頭頂揉了揉。

 力道溫和得緊。

 作者有話要說︰霍夫人不愧是繞 指 柔

 PS︰放心!婁小姐對霍將軍沒有箭頭,霍將軍也對婁小姐沒有箭頭!寫她純粹是想寫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將軍爹養出的一個一心從武的女將軍!

 ——順便當個僚機,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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