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陳煒說完, 身上的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抱著他不放。
某人一頭霧水的抬手將埋在他肩上的腦袋捧起來,望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 “你是沒睡醒, 還是我在做夢?”怎麼今天這麼奇怪。
玄奘學著他的動作,也用雙手將那張臉捧住, 仔仔細細看著這張他看了二十多年的面容,懷中這道身軀上的每一處細節, 每一寸肌膚都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你沒有喊我的名字, 剛才那句不算,重來。”住在金山寺時,兩位師兄就愛有事沒事的告訴他陳煒的事情。
尤其是那個最便捷區分他們二人的辦法,就是早上打開房門時,他們之間的打招呼方式完全不同。
身下的人聽聞乖乖咧開嘴,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容給他︰“早上好,玄奘。”
“眼楮沒笑。”一根手指戳了戳陳煒的眼角,根本沒有上揚起來, 說明這人剛才那句打招呼也是敷衍他。
陳煒磨著後槽牙, 瞪了一眼跟前的人,“過分了啊,你到底要不要起來, 你好重!”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 他早飯還沒吃就要被壓成一張薄餅了。
沒得到滿意笑容的玄奘有點不開心的坐起身, 順手將躺著的人也跟著拉起來, 拿起一旁的外衣先遞給對方︰“一會穿好後,我在門外等你,你把剛才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陳煒的回答是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 “沒發燒啊?”
“沒發燒,就是想這麼做。”說的理直氣壯的人就這樣穿戴好出門去了。
丟下陳煒一個人坐在床上,揉著自己的腦袋沒搞懂這家夥大清早發什麼瘋。
等他慢吞吞的穿好外衣,又將鞋子穿好起身去打開房門。
門外斜角裡站著的人,隔著他一米的位置,聽到開門聲往這邊看過來,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打招呼。”玄奘提醒門口站著的人。
雙手還保持著拉門姿勢的人,嘴角抽搐的揚起右手在這位大清早鬧脾氣的聖僧面前晃了晃︰“嗨,玄奘師兄早上好呀。”
那隻努力營業的手被玄奘師兄給握住了,一冷一熱的手掌心交疊在一起,換來一句對方滿意的回答︰“明天也這樣說。”
陳煒對天翻了一個白眼,順勢將自己手掌抽回來︰“別鬧了,我肚子都餓了。”
大清早的陪他在這裡玩打招呼的遊戲。
睡在樹上的狐九耳尖的聽到動靜,一溜煙的從自己竹籃窩裡跑出來,赤紅的狐狸晃著大尾巴一路蹦跳到了他們二人面前。
仰起尖尖的小臉看向他們二人︰“我去過廚房,大和尚說等你們起床後再去拿,不然會冷掉。”
“現在去拿。”玄奘看向地上的赤狐道。
“白間!”狐九臨走前,叫起那位還在樹身上慢吞吞往下爬的同伴。
甩著尾巴四肢並用在地上爬的白間,慢吞吞的抬起自己的小腦袋看向那隻狐狸。
重點是看那隻狐狸靈活的兩隻後肢,狐九不但可以用四肢在地上跑動,還可以豎起上半身,直接用兩隻後肢在地上走著。
這家夥一步邁出去,它四條腿一起努力半天才能追上。
“大長腿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以後也會長的那麼長。”
在地上緩慢前進的白間又低下頭,“吭哧吭哧。”的往前爬。
狐九等的不耐煩了,直接跳進草叢中一手抓住那隻巴掌大的金黃蜥蜴,丟在自己背上後四肢並用的跑了起來。
“你真是太慢了,明天跟我一起修煉吧。”
白間這樣肯定是不愛修煉的原因。
白間趴在它背後上,抓著它赤紅的毛發固定住身體,露出一個自家主人特有的白眼︰“陳煒說我才出生沒多久,還是一個寶寶。”
奔跑著的赤狐差點當場將這個寶寶丟了出去,還是提食盒的事情比丟人更重要,才控制了那股跟白間絕交的沖動。
兩人兩獸在化生寺裡的和尚都上過早課的時間裡,吃了一頓廚房精心準備的早餐。
飯後消食的空隙裡,玄奘坐在書桌前提筆寫著他們今日需要上街購買的物品。
他們現在所住的蓮華院太素淡,若是他一個人住沒什麼,可陳煒從小就不喜歡這種空蕩蕩的房間。
所以要買花,長安城內有名的牡丹花花匠,十年前就為他培育過幾盆牡丹,這一次再去買上幾盆新的品種回來。
書桌前只有筆墨紙硯,還要去那波斯商人店鋪去買幾個造型獨特的魚缸,跟幾條色彩斑斕的小魚。
院子裡的狐九跟白間都是妖怪,不如普通的動物單純,還要給那人再買一隻狸貓回來。
玄奘坐在書桌前寫了滿滿三張紙,都是他們所需的物品。
敞開的窗戶外,陳煒正坐在樹下給狐九梳毛。
那梳子還是狐九自帶的,整個化生寺裡來往的都是光頭和尚,想要梳理毛發的狐九還好從家裡走的時候,帶了這麼一把梳子出來。
狐九趴成一張狐狸皮躺在陳煒腿上,任由那把梳子從後腦杓一路梳理到了尾巴,牛角木梳弄的它全身軟綿綿的拿不出力氣。
也沒聽到院門外的敲門聲。
蔣桑激動萬分的站在院門外,老實巴交只會種植莊稼的人,在收到那些種子後的三天時間裡,連眼楮都沒功夫合上。
早上他看到盆子裡的種子上方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那些青綠的嫩芽讓種植莊稼多年的人,當場呼吸停止,隨後頭也不回的抱著水盆用最快的速度來了這裡。
陳煒聽到敲門聲,抬頭往院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張焦急的臉龐擠在木門上方的縫隙裡,正茫然無助時對上陳煒那雙看過來的眼楮後,當場激動萬分的想要揮手,卻發現自己手裡還抱著水盆,隻好揚手沖著裡頭喊人︰“陳公子!發了!發了!”
陳煒將狐九抱下放在地上,起身走向院門方向。
他打開院門將門外激動的一張臉都通紅的漢子放了進來,隻一眼就看到對方懷裡抱著的水盆。
水木盆內有十幾顆種子,有七顆是玉米的,剩余都是棉花的種子,全都發了黃豆大的嫩芽出來。
細細長長,顫巍巍的在水中漂浮著。
“發芽了,恭喜你。”陳煒看著那些種子,真心恭喜蔣桑。
蔣桑捧著木水盆,激動的一張臉通紅的看著眼前仙人之姿的陳公子︰“都是公子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的那些種子,你說放在水中可以先泡到發芽的提醒,我們恐怕還不知道浪費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它們發芽。”
對此陳煒搖搖頭︰“已經發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你多費心,發芽就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一半了,接下來這些種子你都拿過去,大膽試用。”
“哎!陳公子你放心,我蔣桑絕對不會將你的種子白費。”蔣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滿臉都是收不住的喜色。
陳煒想到以後可以吃烤玉米,可以冬天蓋棉花被,同樣非常開心的讓他站在這裡等一會。
他轉身回房,去將那些剩余的種子都拿出來,一次性讓蔣桑都去試試,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他就能夠吃上玉米穿著棉衣蓋著棉被的日子。
玄奘站在窗口,看著那人跟院子裡的凡人交談後,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直奔那隻放著行李的箱子,從中找出他放著種子的布袋子,又匆忙跑了出去,將那些袋子都交給那些凡人。
“狐九。”
院子裡玩耍的狐九聽到聖僧交換,當即飛奔出去,幾個跳躍來到窗戶跟前。
“我出去一趟,大概一個時辰後回來,你在廟裡守著陳煒。”
玄奘將書桌上的錢袋拿起來,還有那三張被他寫好內容的清單也一起折疊好拿上。
“聖僧你放心,狐九一定會保護好陳煒的。”狐九兩隻後肢蹲在地上,豎著長長的耳朵跟他保證。
“從今日起,你也不用叫他的名字了,跟我一樣叫他聖僧,或者主人都可。”準備出門的人,聽到狐九喊出來的那兩個字,面色不改的就讓赤狐換了稱呼。
地上一尺高的小赤狐想也不想的點頭︰“狐九記住了。”
一隻大掌從它腦袋上輕按了一下後離開,全身都被籠罩在佛光裡的狐九意識有一剎那間輕的整個人都快要飄了起來。
還是一道冷風讓它清醒過來,深吸了一口空中還沒散掉的佛光,小赤狐又蹦蹦跳跳的去了另外一名聖僧旁邊。
陳煒將布袋子遞給了蔣桑,將人從院門口剛送走,余光就看到另一道身影從旁邊走了過來。
“我想去街上買點東西。”
玄奘手裡拿著那隻黑色的鬥笠,走到陳煒身邊停了下來。
某人一聽到出門,立馬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頭也沒回的沖著後方的院子招手︰“白間,狐九快過來,我們一起去逛街!”
“不帶它們,也不帶你。”玄奘等他喊完那兩隻妖怪才搖頭,將鬥笠帶上擋住大半張臉後接著道︰“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你乖乖在藏經閣等我,我就教你法術。”
上一秒還想拒絕留下的凡人和尚,下一秒就跳了起來,一把揭開那隻才戴好的鬥笠,驚喜萬分的望著藏在裡頭的人︰“真的?真的教我法術?”
“嗯,你想學什麼我都教你。”玄奘看著那張燦爛的臉龐,緩緩勾起嘴角︰“等你學會後,晚上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取經的路上,玄奘曾經無數次在日記本裡看到陳煒想要學習法術的念頭。
三個徒弟各自都有師父教授本領,那些本領也不知道是專門針對妖族的還是針對人來練,因此玄奘一直沒讓他去學那些。
如今他們會一直在一起,正好他腦子裡有關金蟬子在靈山多年的記憶,那裡頭很多法術都可以用來教給陳煒。
他知道,比起一直被人無時無刻的保護,陳煒更喜歡自身擁有自保的能力。
得知可以學習法術的陳煒也不管他出去做什麼了,激動萬分的推著站在門口的人往外走“快走快走,我在廟裡等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玄奘︰以後早上,中午,晚上,一天打招呼三次,覺醒師兄再也沒辦法在我面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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