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真是麻煩， 我做千件好事都是為了他們，他們就為了那一千個小兒就抹殺了我的功勞。”

　白鹿氣的抱住自己的鹿角，哭的超大聲。

　“大智閑閑， 心淨則孤明獨照， 若乃堅誠知覺， 須當識心，你本性不壞， 貧僧也不會殺你， 只是這比丘國你是不能留了， 若是沒去處貧僧給你指一個方向，如何？”

　“去哪？又是一個窮國？？”白鹿這幾年的苦日子過的是真多。

　比丘國全國上下都是窮的叮當響， 還好他是一隻吃素的妖怪，餓的時候啃點雜草就填飽了肚子，否則也不會在這麼一個地方忍耐下來幫人。

　“不窮，那國家有三隻妖魔把持，他們會教你那些你不懂的道理， 你也會真正理解什麼才是真正的助人。”

　“哪個國家？叫什麼名字？那些妖魔吃肉還是吃草啊？你不會把我送進狼窩裡頭吧。”

　白鹿聽說他要將自己送走， “嗖的一聲。”從地上翻身爬起，顛顛的跑到他跟前，兩眼亮晶晶的打聽消息。

　“沒狼，不過那道觀裡有一隻虎妖， 你下次再敢說出這種用千人心肝治病的藥方， 貧僧就讓那隻虎妖第一個吃了你。”

　白鹿丞相嚇得連連擺手︰“不會了不會了， 這藥方子也是我從師父那偷來的， 自己還一次都沒用過。”

　他只是想著穩住國主，好讓自己繼續當個丞相，按方子配藥， 裡頭怎麼寫他就怎麼配置。

　“不會最好，給你一天的時間去處理在這比丘國的事宜。”

　玄奘叫來守門的大徒弟︰“悟空，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名小孩在哪？”

　什麼被風刮走之類的話語，玄奘自己都不相信，恐怕是陳煒醒著時，讓悟能跟沙僧去護住那幫孩子。

　果然，悟空很快將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名孩童的下落說了出來。

　“讓他們將鵝籠送回來，給這位鹿丞相去處理後續事宜，你藏身在暗處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要是他敢逃走或是再做下任何惡事，直接一棒子打死。”

　旁邊縮著的白鹿聽到這裡，四肢抖了抖，余光望著那器宇軒昂的和尚，小聲嘀咕。

　“還西方佛子呢，就你這滿口要打死我的言論，我一個妖怪都比你善良，也不知道你那一身十世功德是騙了哪個傻子的。”

　“你剛才說什麼？”

　無情的凡人和尚扭過頭來，擰著眉頭看著剛才小聲嘀咕的鹿妖。

　鹿妖連忙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什麼都沒說！你聽錯了！”

　玄奘移開視線，不再看向這隻滿臉心虛的妖怪，擺擺手示意悟空將他帶出去。

　等人走後，客房裡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守在角落裡一直被當成透明人的驛丞，等所有人都離開後，低頭思索了一會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很快坐在房間裡喝茶的玄奘就看到那驛丞又回來了。

　不但自己進了客院，身後還跟著不少當值的驛丞，每一個人的懷中都抱著腦袋大小的雪球。

　一個接著一個抱著那大雪球，整齊一劃的擺放在廊下的位置。

　帶頭的驛丞放好那些雪球後，小跑到玄奘跟前解釋道︰“小的早上看到長老好像很喜歡堆雪人，這些積雪都是驛站屋頂上面乾淨的白雪，沒有沾染上任何髒汙，長老若是覺得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去幫你弄一些過來。”

　話音落下，一名驛丞手裡端著一隻巨大的鐵鍋也跟著走進了院中。

　那人端著鐵鍋直接進了他們的房間，將鍋放下來後，緊跟著又有人送來各色素菜果子裝成盤，東西放下就走。

　水台指著那桌子上擺放好的食材︰“冬日天冷，丞相教我們在房子裡種植青菜，只是才第一年試著種植，長出來的青菜不多，長老你說這豆腐好吃，我們就幫你多拿了一些過來，你為我們比丘國所做的一切，小的無以為報，只能用這些以表心意。”

　水台驛丞說完就禮貌的帶著人退了出去，將這地方留給玄奘一人。

　玄奘看著那鐵鍋旁擺放的食物，不感興趣的起身走到院子裡。

　視線從那些驛丞們堆砌的雪球身上一個一個的躍過去，終於在院落最角落遮陰的位置，瞧見一顆被人特意捏過的雪人腦袋。

　走到那雪人跟前，看著那用手指按出來的歪斜五官，樹下的僧人揚起嘴角，雙手將雪人抱起回到了走廊當中。

　等陳煒從熱乎乎的地龍上醒過來時，隻覺得四周靜謐，天地間一時間變得格外的安靜。

　從地上爬起來的人，揉著還沒睡醒的眼楮環顧四周。

　靜悄悄的。

　“悟空？”悟空不在，沒回應。

　“丁末？”六丁六甲也都不在，沒回應。

　誰也找不到的人，隻好自己探著腦袋看向門外的天色，天色還算明亮，就是不知道身邊的徒弟都去了什麼地方。

　陳煒將腦袋縮回去時，余光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角落裡，整個人嚇了一大跳直接縮了回去。

　“啪！”

　一本日記本從他身上掉了下去，被後退的人踩在腳下。

　陳煒將房間門先關上，這才彎腰撿起地上的日記本，翻開到了最新一頁。

　上面只有玄奘給他留的一句話。

　“送了一件禮物給你，在院子裡。”

　“禮物？”

　陳煒捧著日記本，想著自己剛才余光看到的那個身影，徒弟們都不在身邊，他沒有莽撞的跑出去。

　而是先去將糊了紙的窗戶，戳了一個小洞後，警惕的將門外的世界看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妖魔鬼怪站在門外，這才走過去將門重新推開。

　第一眼就往剛才不小心看到的方向看過去。

　一名全身雪白的身影站在那裡，正抬頭看著他的方向。

　陳煒看著那比自己還要高的雪人，穿上木鞋“噠噠”的走到那片遮陰處。

　到了那雪人跟前，望著那顆隱約有些熟悉的雪人腦袋，再在旁邊的石頭上發現自己放在那裡的雪人腦袋已經沒了身影。

　“什麼嘛，把我捏的雪人加個身體，這就當成給我的禮物了。”

　陳煒站到雪人跟前，比劃了一下自己跟雪人之間的身高，剛才看到的果然不是錯覺，這雪人的身高整整比他高了半個頭，自己的頭頂隻到達雪人的耳垂位置。

　“這家夥什麼意思，捏一個比我還高的雪人出來？”陳煒圍著這雪人轉了一圈，發現雪人的手裡還塞著一張紙條，天寒地凍紙條上寫的字還能夠看的清楚。

　陳煒將紙條抽出來打開，只見上面寫著某人的留言。

　“下次你想捏我的時候，就按照這個樣子堆雪人吧。”

　站在雪人身邊的和尚當場撕在紙條，“謝邀，沒空，想用雪人來碾壓我的身高，我看你是想當我哥想當瘋了。”

　偶爾討好叫他幾聲哥哥，這家夥還得寸進尺起來，現在還想讓自己按照他的想法捏雪人。

　陳煒不但沒同意，反而去房間裡找出了幾片青菜葉子，做成一頂小帽子給雪人戴上，又撿了幾朵掉在地上的紅梅，給他塞在雪人的臉頰上。

　將一個好好的雪人，弄成四不像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叉腰欣賞自己的傑作。

　“師父，這雪人堆的好醜，你喜歡的話讓俺老豬來幫你重新捏一個吧。”

　悟能跟沙僧扛著武器回來，那山洞裡的小孩已經都被大師兄跟鹿妖接走了。

　他們得知師父身邊沒人保護，立馬從城外趕了回來，剛進驛站就看到陳煒站在一座四不像的雪人跟前。

　跑到他跟前看了一眼那奇奇怪怪的雪人，還以為自己師父對自己的手藝不滿意，當場拍著胸口表示願意給他重新捏一個。

　陳煒橫了一眼自家徒弟，轉過身去跟雪人並肩站在一起︰“瞎說話，你不覺得這個跟我長得很像嗎？這就是你們的玄奘師父，他就長這樣。”

　悟能在那頭戴青菜，臉頰塞花，眼窩塞著兩個石頭的雪人身上來來回回，跟陳煒對比了三次。

　硬是沒看的出來，這雪人這樣子，跟玄奘有任何區別。

　沙僧也跟著打量那雪人，想了想慢吞吞的將那青菜拿掉，又將臉頰上的紅梅抽出來，眼窩裡放大的石頭也跟著摳出撫平。

　多余的東西都去除後，再看那雪人的模樣，這才慢吞吞的開口︰“現在像。”

　悟能也跟著點頭︰“還是沙師弟厲害，這就像玄奘師父的模樣了。”

　跟雪人並肩站在一起的陳煒臉黑了，深刻懷疑兩個徒弟是不是被這寒風吹壞了眼楮，否則怎麼能夠睜著眼楮說起瞎話來。

　等晚上悟空回來時，陳煒期待的將人拉到那雪人跟前，目光灼灼的指著那東西。

　“看，這個像誰？”

　悟空看一眼那雪人︰“你捏的玄奘？還挺像的。”

　陳煒︰“錯，這是我捏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玄奘︰嗯，你說是就是。

　陳煒︰別用這種逗貓的語氣跟我講話，我是你的寵物嗎？

　玄奘︰你是我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