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箱整整齊齊的貨物進了玄奘的布袋內,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歡喜殿,當場招來祥雲離開靈山。
身後,歡喜佛揮舞著雙臂, “慢走啊, 歡迎下次再來。”
無人搭理他,當天上那道身影徹底消失時, 上一秒滿臉笑容的歡喜佛下一秒就冷下臉,氣勢十足的走到角落裡那幾名童子跟前。
“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明知道他跟你家佛爺關系不好, 還將人放進去, 今天我殿內損失了多少畫冊,價值多少,你們賠得起嗎?”
小童們比他還委屈,“他站在門口只是讓我們進來通報一聲,也沒說不等通報就直接進來了。”
而且他們也沒想到自家佛爺時隔千年,還這麼怕金蟬子。
歡喜佛望著這幾個不爭氣的童子︰“下次他再來,只要出現在山門口你就說你家佛爺爺人不在,外出雲遊去了, 絕對不能將他放進來, 記住沒?”
幾名童子連連點頭,表示他們記住了。
那頭玄奘出了靈山,瞧見天色已晚, 到達祭賽國時, 又隻聞的風敲竹韻, 大唐聖僧直接去了落日荒煙中的石崖。
石崖邊上有一段空地, 中間乃是一座木製小廟,高約一丈,長約三丈, 廟門之上寫著“木仙庵”三個東倒西歪的大字。
廟門前的地上種著一棵老松,一株老竹,還有一株柏樹並一棵大檜樹,在石崖邊上還種著一株丹楓。
玄奘走到那棵最前方的柏樹跟前,仰頭看著樹身上鑽出來的小人精,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對方。
“當日曾經跟你們約定,等貧僧取經歸來就收你們為徒,可還記得彼此的信物?”
他拿出來的五片葉子,分別是柏,竹,檜,松,丹楓五隻妖怪曾經跟他做的相認信物。
當初只有手掌大的妖怪如今在抱著那顆佛珠日夜修行後,如今已經長到了玄奘手臂那麼長,孤直公蹲在自己的柏樹上,望著樹下的和尚開心的指著它左手邊的小廟。
“自然記得當初給師父的信物,我們還請山民為你建了一座廟。”
小柏樹精從樹枝上一躍而下,跳到地上邁著兩個小短腿就去開那廟門。
玄奘彎腰,看著那小小的廟門推開後,裡頭放著一座泥像,五官捏的模糊不清,四肢更是用樹枝代替。
倒是坐像跟前放著五顆佛珠子,都是五年前他親手送給這幾個小妖怪的。
“這是師父你五年前送給我們的珠子,白天我們供奉在這裡,晚上各自拿著修行。”
一道翠竹香的身影也從那叢竹林上滑了下來。
接著大燴樹上的,松樹上的,跟那株丹楓上的小人精都接二連三的走到玄奘跟前。
五隻妖怪齊聲聲道︰“師父,你要帶我們走嗎?”
玄奘從跟前五個最高身高還沒有狐九高的妖怪身上一一掃過,有剎那的遲疑,這幫徒弟好像太小了些。
“嗯,這一次來,為師就是帶著你們先去學習言語禮貌,習字經道。”已經收了,玄奘也不再遲疑,看向眼前的五名徒弟道︰“當日匆忙路過還沒來得及跟你們介紹為師的身份,為師乃西天靈山旃檀功德佛,也是大唐長安的玄奘聖僧,這一次你們要跟我先去長安住上一年半載,日後還要隨著我跟陳煒踏遍四大部洲,度化萬民萬妖。”
名叫孤直公的柏樹精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玄奘,用力的點了點腦袋︰“多謝師父指點,我們記住了。”
“等到了長安我再介紹另一人為你們認識,他會是你們的師叔。”
玄奘掐訣招來祥雲,將五名新徒弟帶上,縱身直奔東土大唐長安而去。
這一來一回,等他帶著五名新徒弟回到化生寺蓮華院上空時,忽見下方蓮華院裡青煙滾滾,帶著一股香辣的氣味。
提著五個徒弟落下雲層的聖僧,隻一眼就看到院落內陳煒正在一塊冒煙的架子跟前,手裡拿著幾樣東西,正跟左手邊邊穿著一身青衣的青年說著話。
“鹿肉。”
陳煒右手邊站著的楊戩,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刀身上放著一片剛剛切出來的肉塊。
凡人和尚直接拿起那片鹿肉丟入口中,嚼著香嫩的鹿肉睜圓了黑眸,笑眯眯的伸出大拇指︰“好吃!”
“是你的鹵料做的好。”楊戩站在案板前,用匕首繼續切著那塊已經下鍋鹵過的鹿肉。
以前只有鹹香味道的鹿肉,在陳煒的提議下只是放了六七樣的配料,小火慢燉了三個時辰後,再放涼一個晚上,如今是第二日拿出來切成薄片。
一口下去鮮香麻辣酥,楊戩第一次知道鹿肉原來還能夠做成這種口味。
從他們昨天在涇河岸邊將那些妖怪都趕走後,玄奘去了靈山,剩下蓮華院裡的四個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陳煒看到齋堂的人扛著一籃子木炭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吃燒烤,又嫌生鹿肉吃多了會有寄生蟲,當場去齋堂翻找了所有香料格子,找到了南薑,白胡椒,陳皮,乾辣椒,又去東市的外邦商人的店鋪裡購買了一些草蔻跟香葉,沙薑。
將豬蹄,鹿肉,雞爪,羊腿,蓮藕通通放進去,再加上熬出來的糖汁勾芡出糖色,燉煮幾個時辰後直接連著湯汁一起放涼,第二日打開就可以切片裝盤。
煮了整整一鍋出來,第二日打開時候幾個人燒烤也不管了,就先一邊切一邊吃了起來。
狐九跟白間也忍不住那股香味,各自抱著一塊豬蹄在一旁啃著。
用來燒烤的鐵網也是讓人去打的,連圖紙都不用畫,跟打鐵匠的簡單描述了一下,大清早就送了過來。
陳煒搭網架放木炭,悟空洗菜,哪吒跟楊戩將木頭都削成細細的一根,四個人將食物串在上面,又用陳煒新調製的佐料簡單醃製了起來。
天一黑,四個人就從庫房裡搬出兩壇猴兒油,然後點燃了木炭站在這裡,各自手裡不是拿著食物,就是正在拿食物在鐵網上翻滾燒烤著。
玄奘帶著五名新弟子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其樂融融的一幕。
“咦?你回來啦。”
又一塊鹿肉吃下去的凡人和尚,第一個看到了遠處而來的身影,丟下手裡的羊肉串迎了上去。
“現在才吃晚飯?”玄奘看向他身後那一片煙火氣的位置,到處都是煙燻火燎甚至還有濃烈的酒味。
看得出來他不在的時候,某人過的樂不思蜀。
“是啊,二郎真君跟哪吒今天都收到了天庭的詔令要走,所以我請他們吃了這頓燒烤再走。”
陳煒說完看向對方身後那五個排成一排的兩尺高的小人精,眼前一亮︰“這些是什麼?你從靈山帶回來的?”
“祭賽國帶回來的徒弟,分別是柏竹檜松,跟一株丹楓精,你們過來先見過你們師叔。”
玄奘側開身子,叫上身後前後站成排的徒弟給陳煒打招呼。
五個小樹妖乖乖抬起腦袋,仰頭看著陳煒︰“孤直公見過師叔,弟子是柏樹精。”孤直公舉了舉自己柏樹枝變成的手臂,表示自己的身份。
“凌空子見過師叔,弟子是竹子成精。”有人類雙手卻沒腿的凌空子,下半身是一根翠竹。
“u雲見過師叔,弟子是大燴樹精。”大燴樹精有雙腿,可沒有胳膊,兩隻手臂都是用樹枝代替。
“十八見過師叔,弟子是松樹精。”十八也只有腿沒有手。
“持身見過師叔,我是丹楓精。”丹楓四肢健全,就是腦袋上冒著一片泛紅的楓葉,總是消不下去。
陳煒耐心的聽他們各自介紹完畢,大掌從第一個腦袋揉到最後一顆,彎下腰身心情極好的道︰“真可愛,我叫陳煒。”
五名小人精第一次近距離跟凡人相處,往日裡他們住在石崖上只有過路的山戶偶爾在樹下休息。
如今站在這四面八方都有圍牆擋住的地方,一個個好奇的一雙眼楮都快不夠使用了。
如今望著陳煒那張跟他們師父一模一樣的面孔,也不懂人跟人怎麼會長的一樣,也沒師父吩咐都隻好乖乖站在原地,等待指令。
陳煒捏了捏丹楓精頭上的楓葉,滿心覺得這五個徒弟相當可愛,好好揉了一頓才站直身子︰“覺無師弟昨天就帶著弟子回金山寺了,隔壁文殊院剛好收拾出來,讓他們直接住隔壁就行。”
“從這裡過去,隔壁就是你們的住所,先過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再來找你們。”玄奘指著他們一牆之隔的院子,讓五個徒弟過去。
“你們吃飯沒?先吃點東西再過去休息,正好我準備了很多食物。”
凡人和尚卻拉住要走的五個小人精,將他們直接帶到那邊的燒烤攤跟前。
哪吒已經烤好了十幾根肉串,正左右手都拿的滿滿的吃著。
三位神佛往燒烤架跟前一站,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讓五個小人精感受到了壓力。
“這麼小的妖怪?”二郎真君看著五隻只有他腿肚子高的妖怪,不感興趣的挪開步子讓它們進來。
“是好小啊。”哪吒也沒想到聖僧出門兩日,竟然會帶回來這麼小的新徒弟。
一時間摸遍全身,發現沒什麼好東西當禮送的,當場將自己剛烤出來的肉串遞了過去。
五個小人精一人一串,老實巴交的抱著木棍蹲在一旁排排坐吃肉串。
那畫面萌的陳煒光忙著給五個新徒弟烤肉,自己倒是沒吃幾口,酒卻喝了不少。
等桌子上的肉都吃完,陳煒打著酒嗝目送二郎真君跟哪吒飛上天去,悟空還抱著酒壇在喝個不停,陳煒再看向那五個小人精。
吃了大半的肉串,又喝了幾口酒,五個小妖怪直接變成了原型。
一顆松樹倒在柏樹身上,幾根竹子跟大燴樹還有丹楓纏在一起,扭成麻花呼呼大睡。
陳煒則是被玄奘拉去了浴堂,讓他將那一身的煙燻火燎味道洗乾淨了,否則今晚他只能睡到藏經閣去。
站在浴堂門外的玄奘拿出袖子裡的銅鈴,叫來住在齋堂後方的常光,讓人現在就將院子裡那些東西撤掉,五個睡成團的新徒弟也被扔到隔壁文殊院。
做完一切的玄奘站在正屋門口,看著蓮華院裡唯一多余的那隻猴子。
作者有話要說︰ 玄奘︰我走兩天沒人想我?
悟空︰?為什麼要想。
哪吒︰跟你不太熟。
二郎真君︰需要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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