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間看不到的正殿屏風後方, 它的主人正同樣被人壓在身下無法動彈。
表面上是把之前被人欺負的場子找回來,至於到底有沒有找回來場子,還是又被人欺負了, 就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化生寺教書的第二年, 陳煒在街上看到一隊匆忙的送葬人從殷丞相府出來。
出廟門買餛飩的人,站在角落裡安靜無聲的看著那處白色的燈籠。
玄奘攬著他的腰身, 跟他一起站在槐樹下看著幽冥地界的勾魂無常從殷丞相府內請出一名婦人。
殷溫嬌走下台階時,有所感應的看了過來, 瞧見樹下站立的二人, 笑了。
勾魂無常也看到了樹下站立的旃檀功德佛,公務在身不便過來,隻好遠遠沖著他們躬身行禮。
送走了殷溫嬌,陳煒又失落了半個月就被另外一件事情拽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五方鬼判帶著勾魂無常出現在了化生寺內。
法正作為法明長老的師兄,這些年身為化生寺的首座一直給人無堅不摧的形象。
陳煒沒想到他會這麼快的離開。
接連兩個認識的人,都在短期內被無常勾走,蓮華院裡一時間也失去了笑聲。
玄奘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拿出自己已經準備好的卷子在藏經閣內, 讓十名弟子連考了整整三日。
三日後修改好所有考卷的佛子, 目光清冷的坐在藏經閣內,注視著下方正豎著耳朵等待他考評的學生。
“阿彌陀佛,貧僧這兩年時間裡對你們多有苛責, 如今你們可以離開了。”
十名正等待著他公布成績的學生當場傻了眼, 個個以為自己考的太差氣走了師父。
玄奘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躁動的眾人, 語氣平靜︰“下課, 明日見。”
一聽到明日還見面,上一秒還緊張萬分的學生們,當場又松了一口氣。
三五成群的快速坐成團, 討論起之前三天的考試內容,彼此對著答案想知道自己到底錯的有多離譜,才會讓聖僧今天連課都不上,就讓他們走人。
他們對答案的時間裡,玄奘將那張使用了兩年的案台收拾整齊,花費兩年時間的字典被他放在桌子上,一起放在那裡的還有一封他留給十個學生的書信。
空著手走出藏經閣的聖僧安靜無聲的來到文殊院,院門推開,裡頭正在修煉的五名徒弟看向他。
“師父,你來是有事情要吩咐嗎?”孤直公第一個站起來,兩年時間已經長成五六歲孩童模樣的孤直公,還是五個樹妖當中最高最成熟的一個,也是眾人的大師兄。
“收拾東西,今夜我們回靈山。”
五個徒弟一聽說要回靈山,當場眼楮都亮了,快速將院門關上開始收拾房間。
玄奘又去了隔壁,教了陳煒兩個新的法術,又陪練了一個下午,等天黑之後某人因為過度修煉,導致洗完澡躺上床,轉瞬就睡著了。
連自己被人打包帶走的事情都一無所知,直接被人抱上了九品金蓮,加上兩隻愛寵直接去了靈山雷音寺。
第二天大清早,早出晚歸到達藏經閣的十名學生早早來了,各自坐好後等待著聖僧的到來。
結果等他們手裡的金剛經都已經默誦了兩遍,還是沒有等到那道每天都會準時出現的身影。
常光提著茶壺從門外進來,看到大殿內坐著的十名學生僧人,繞過他們的蒲團來到玄奘往常坐著的案台跟前。
放在字典上的信封也跟著映入眼簾。
佛音環繞,祥雲漫天的西天靈山山巔深處,陳煒是被突然響起的佛音吵醒的。
睡的迷糊的人聽著耳邊那一聲又一聲的鐘聲,懵圈的睜開眼簾,先是看到了身側同樣被吵醒的玄奘,然後才看到對方身後的背影。
好像不太像他們的臥室?
“釋迦摩尼每次開壇講經都會敲鐘,一年只會響一次。”
玄奘以為他被鐘聲震驚道,伸手將發呆的人拉入懷中雙手捂上那雙耳朵︰“再忍忍,很快就會停。”
“你等等。”
陳煒將擋住自己視線的手臂挪開,撐著床邊直接坐起身來,抬頭環顧這綠意盎然又陌生的房間,“這是什麼地方?”
他睡覺前不是在蓮華院嗎?
“西天靈山。”身側躺著的人也跟著起身,指著一旁綠芽遍地,到處都是草木之靈氣的屋子︰“這是菩提樹上的樹屋。”
陳煒望著眼前的這一片,懵圈的爬起來找到一處門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看去。
只見遠處有座高山,遠遠看去那山好像跟天相連,天地相連的那一處更是有珍樓寶座,霞光縹緲的上剎名方無數,重重疊疊猶如千萬丈高樓。
“那是雷音寺的大雄寶殿。”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起來的玄奘,望著眼前的一幕為他解釋著。
“藏經閣內的十名學生已經出師,今後都不再需要我的教導,所以我想帶著你來靈山。”
“這裡就是靈山,那個佛祖跟三千諸佛,千萬菩薩住的西天靈山?”陳煒吞咽了一口口水,指著遠處那處漫天祥光瑞祥的地方,再手指拐彎指著他們的腳下。
“是。”
玄奘握住那隻手,示意他低頭往他們腳下看去︰“這顆菩提樹,從天地初開時就在靈鷲山自成一界,後來樹上多了一隻蟬,再後來一名叫做釋迦摩尼的佛子來到樹下,向世人傳授自己的道理法則,從此這裡被世人稱之為西天靈鷲山釋迦摩尼的道場。”
陳煒聽著耳邊的解釋,低頭往他們腳下看過去。
隻一眼,凡人和尚當場轉身緊緊抱住身後的人,“救命啊︿閼飪檬魘遣皇翹高了!!”
萬丈高樓都不如這棵樹高,而且比單獨站在萬丈高樓上更可怕的是什麼,是這顆菩提樹下只有一根光禿禿的樹乾。
這讓站在上方的人視角中心直接移動到那根樹乾上,一路往下看去過去的剎那,陳煒感覺自己那一秒魂已經順著樹乾滑了下去,就剩一個空殼還掛在玄奘身上。
“很高?”玄奘抱著懷裡的人,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那離恨天下的菩提樹。
“太高了,這裡怎麼下去?”陳煒直接將眼楮閉上,不敢去看身後的畫面,得知他們現在住在這麼高的樹屋裡,他現在相當沒有安全感,很想快點腳踏實地的站在地上。
西方佛子抱著懷裡因為害怕而主動抱緊他的凡人和尚,心情愉快的開了口︰“跳下去就行了。”
“跳?”凡人和尚當場石化。
“嗯,這棵樹長了千萬年,這裡是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想要從樹上下去唯有跳下去一個辦法。”
玄奘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那你快跳。”得知這裡是三十三重天的高度,身前又隻好巴掌大的一個樹屋,陳煒更加不敢動彈,深怕掉下去。
從這個高度掉下去,他連變成綠豆餅的機會都沒有,大概直接會碎成渣渣,就算不會死,摔碎成餅乾渣再復原的畫面,陳煒光是想象,就計劃不行就讓玄奘將自己打暈過去,等他暈了過後再一起跳下去。
反正不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麼降落的畫面就行了。
“我趕路了一夜還沒合眼,想休息一會再跳可以嗎?不然我怕因為太困抱不住你。”
陳煒點頭如搗蒜,抱著人指著一旁的樹屋;“那我們快進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跳。”
總之打死他,他也不想一個人跳下去。
出門轉悠了一圈的兩個人,重新回到了樹屋內,躺在這個只有不到十平大的房間內,陳煒根本睡不著也不敢亂動。
“這個樹屋誰搭建的?”睡不著的人,側躺著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一旁已經閉上眼楮的佛子︰“以前的金蟬子。”
一隻蟬?聽起來更不安全了,那家夥會建造樹屋嗎?不會偷工減料隨便用幾根樹枝搭在下方吧?
想到此,陳煒又往床鋪中央挪了挪,挪動的過程中看到房梁的角落裡竟然有一處手掌大的空隙,看起來房屋搭建的相當隨意,也相當危險。
已經擠到床鋪中央的人繼續往旁邊擠過去,試圖縮小自己的活動範圍來保障安全。
閉著眼楮假裝休息的佛子睜開黑眸,看著主動貼近的人,張開雙臂誘惑著無知的凡人和尚“要不要過來。”
“要。”
恐高的人當場沒有遲疑的投入對方的懷抱當中,後來陳煒才知道這種幫助是需要用另一種方式償還的。
菩提樹下,來到靈山的五隻樹妖跟兩隻愛寵,夜裡直接被玄奘丟在大樹腳下,讓他們自己安頓住下,自己就抱著陳煒上了大樹。
這一去就不復返,孤直公帶著四個師弟在菩提樹附近一百米的位置,掏出了師父臨走前遞給他們的布袋子。
從那裡將一樣樣的木材家具桌子凳子,碗筷通通拿出來。
五個師兄弟合力用那些東西開始蓋房子。
狐九跟白間也過去幫忙。
七個妖怪在樹下花了五天的時間將那些從房子上拆下來的木料重新歸放原位,一座熟悉的蓮華院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
忙完了這一切的七個妖怪擦了擦額頭的熱汗,四面八方的靈氣不用修煉就往他們體內鑽去。
尤其是越靠近那顆菩提樹的時候,每一隻妖怪都像是被人強行塞了補藥一樣,每天精神抖擻的自律練習功法。
白間又一次修煉結束後,仰頭看著那顆巨大無比的菩提樹,做了一個決定。
它將一丈長的身體變成三寸長,跳上那顆大樹企圖爬上去找失蹤了十天的陳煒。
那個壞和尚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還帶走了陳煒,還不準他們去見陳煒,肯定在背著它們做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玄奘︰讓你上來才是壞事。
今天就一更,有點卡文,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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