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興生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對方。
男人緩緩抬起手,他的手心裡放著一隻熊熊玩偶,已經被淋漓的血液染紅。
玩偶的光芒微弱,顯然已經被使用過。
“我的天……這個副本差點殺死了黎子石?”
“怎麽可能,他可是次次完美通關啊,太難以置信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虛弱的樣子,啊啊啊副本任務到底是什麽,好想知道。”
“反正肯定不簡單,連黎子石都搞不定,我們更別想了,替身道具必買無疑啊,我可不想死。”
辛興生緊張兮兮查看了男人渾身上下的傷勢,還好,除了那隻右手沒有特別嚴重的傷口。
黎子石沒有搭理其他玩家的猜測,與身體的狼狽相反,他此時雙目微亮,極為閃耀。
“帶我去見那位店長。”他低聲對辛興生說。
“好。”
兩人一起往前走,目的地顯然是雜貨店。
經過昨天的那次突變,路斯年幾乎砸進去一半的能量幣大量購入替身道具,因此今天不會再出現商品不夠的現象。
門外排的隊依舊很長,玩家們看到黎子石都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讓對方先走。
“店長,這次副本果然查出了很多事情。”男人抬頭看向路斯年。
路斯年意味不明輕哼了一聲,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見到了……那個人。”黎子石不經意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分開了八年,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他,但他完全不記得了。”
“他的記憶似乎缺少了很大一部分,只知道自己是鬼怪,要參加副本遊戲,要獲勝,不然就會死,全靠直覺而活。”
“多虧了您的東西,他記起了一些零碎的記憶,因此托您給我捎了口信,邀我在傲慢副本相見。”
“很可惜的是,在副本裡他又失去了記憶,已經不知道我是誰了。”
“想來您應該已經見過了其他變成鬼怪的玩家,主神為了限制他們,或者說是威脅他們,在那些人身上都下了禁製,會讓鬼怪變得面目全非,終日沉浸在疼痛中。”
“因為……我曾經送了那個人一個A級道具‘隕落之珠的饋贈’,可以保護擁有者不被詛咒腐蝕,永葆肉身的完好,所以他的外貌不曾改變,才能抵抗住主神的禁製。”
“他的記憶總是時好時壞,我無法再次喚醒他,在必死局裡面我只能選擇被殺死,然後使用替身道具。”
“好在,或許我已經明白了主神遊戲真正的意義。”
黎子石垂下眼眸,一字一頓道。
“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黑衣少年不曾改變過外貌,只要他和黎子石出現在一個副本裡,就必然會被認出來,不會出現像祝偉茂那樣的情況,因為臉部毀壞,無法被玩家識別。
更何況哪怕黎子石真的運氣極為差勁,八年來都沒有和黑衣少年隨機到過一次副本裡,單憑探索者的眾多成員都不可能發現不了。
上下幾百號人,沒有一個人能和他匹配在一個副本,完全銷聲匿跡。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主神在刻意規避他們遇上的可能性。
主神始終隱匿在副本和鬼怪背後,從未出言說一句話,卻又處處操控著這個遊戲,無時不在,凝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它必然是想得到某樣東西,玩家以及鬼怪都是這種東西的來源,副本是媒介和收容器。”
“它設置了副本,設置玩家死去成為鬼怪,設置兩者對立你死我活,究竟能得到什麽?唯獨只有恐懼,絕望,後悔,痛苦。”
“是所有人的負面情緒。”
“至於那什麽一萬積分可以離開副本,重返地球?”
“盡是狗屁!”
黎子石終於忍不住咒罵了一句,他呼吸有些急促。
路斯年的動作輕緩,他伸手取過一盞茶,抬手微傾倒入面前的杯子裡,潺潺的流水聲將凝滯肅穆的氣氛打破。
男人深吸一口氣,心緒慢慢平靜下來,繼續說道。
“一萬積分對於高等玩家來說並不難攢,我早就可以達到這個數字,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每次都會故意犯錯導致扣除積分,才遲遲沒有到達一萬積分。”
“我就不信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個玩家達到要求,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他們都默默被處理了。”
“我不知道主神是乾脆利落把他們殺了,還是清洗了記憶讓他們重新回歸遊戲當一個玩家,但依照主神每個玩家都要榨乾淨的樣子,多半是後者偏多。”
一個玩家倒霉被主神帶進了遊戲,被告知要攢夠一萬積分。
他抱有希望,可能殺死了很多朋友,親人,雙手染滿血液,踏著無數人的屍體,一次次通關副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裡。
他好不容易達到了主神要求的數字,滿懷著興奮,顫抖著手向主神提交了積分總清單。
然而在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記憶。
他記得自己原本生活在地球上,某天突然被強製帶到一個主神遊戲裡,然後腦子裡有個機械冰冷的聲音告訴他。
“歡迎您來到主神遊戲,您需要完成每一個副本,賺取積分,當您擁有一萬積分時可以回歸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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