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宇看傻了， 這還是人嗎？他一開始，也覺得秦靈是這三個人裡面最弱的，幸虧沒說啊， 這要是說出來，沒準現在骨灰盒都送墓園去了。

　女鬼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受到的侮辱極強， 這一下一下的，跟被拍的黃瓜一下， 她爬不起來，也跑不了，氣的怨氣越來越重， 眼睛血紅，頭髮都立了起來。

　秦靈一挑眉，再一次拍下去，“還敢跟我急眼？你還敢看不起我？！”

　顏康捂臉， 這麽被打，脾氣再好的都得急眼， 秦靈氣瘋了。

　秦靈最後一下的時候，牆板上帶著靈力， 把女鬼滿身的怨氣都拍散了，接著又是新一輪的暴力猛拍， “還凶不凶了？”

　到最後女鬼已經沒有了反抗意識，怨氣也不漲了， 也不逃跑了， 躺著任拍， 認命的一動不動， 心靈上的摧殘比魂魄上受的罪更讓她崩潰。

　秦靈這才松開手， 把整個石板拍女鬼身上，讓她只有腦袋還能活動，“你，審她！”

　被指了鼻子的顏康趕緊站直了，麻溜的跑過來，“好嘞！您歇歇！”

　秦靈看向穆玄景，對方走過來，他就把手腕上符紙撕了，還沒等穆玄景靠近，秦靈就渾身無力的倒下去，穆玄景一個箭步衝上來，摟住往地上坐的秦靈，眼裡忍著笑。

　秦靈笑了笑，果然，自己哪一面，他都見過。“這個符好用是好用，就是用完了得歇半個小時。”

　穆玄景嘴角勾著，“出氣了？”

　秦靈挺了挺胸膛，“還行。”

　穆玄景笑著誇他：“真威風。”

　秦靈笑眯了眼睛，真會說話。

　顏康無奈的看他倆一眼，以前就是讓他審，他倆在一旁親親我我，現在還是這樣。看著這個被拍在牆板下面，怨氣都散了的女鬼，顏康托著下巴，同情的道：“說說吧，為什麽這麽恨他？他身上不欠你因果。”

　女鬼恨恨的瞪著房宇，“他是主播！是網紅！網紅都該死！”

　房宇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網紅又沒犯法。”

　女鬼就像被刺激到了，凶狠的想咬人，“該死！該死！”

　眼瞅著又生起一團怨氣，秦靈一瞪眼，女鬼身上的怨氣立馬散了，不敢再動。

　顏康都同情她，被一個眼神嚇散了，太慘了。他像和事佬一樣勸：“冷靜啊冷靜，說說主播怎麽得罪你了？你不說我們怎麽幫你？”

　秦靈眉眼一挑，在一旁不滿的問：“你剛才衝著我來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我們三個裡最弱的？你審她這個！”

　顏康無語，這麽問很像神經病啊！

　穆玄景無奈的把秦靈給拉走，“車上有奶茶，喝一杯，消消火。”

　上車後，秦靈喝著奶茶，不滿地問：“我看起來很弱？”

　穆玄景把他頭上落得灰塵擦乾淨，“胡說，她神智都不清醒，眼神肯定不好使，應該朝著顏康去。”

　秦靈眯了眯眼睛，“你說得對。”

　穆玄景摸摸他的頭，“別生氣了。”溫和的語調，帶著淺笑，好像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子。

　秦靈不好意思再看對方，低著頭喝了一大口，再看窗外，“今天陰天。”

　“明天有雪。”

　“一般這種天氣我會心口疼，你來了之後就不疼了，跟我失憶有關嗎？”

　穆玄景語調淡淡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我快死的那天是下著小雨。”

　秦靈蹙著眉，“我之前一定很在乎你，可是我現在忘了，我好渣。”

　穆玄景笑道：“我樂意。”

　秦靈被逗笑了，心情頓時好多了。“即便我忘了，我覺得我看上你是我眼光好，你怎麽能這麽優秀，長這麽帥還會做飯，還能支持我的喜好，說話還這麽中聽，你真好。”

　顏康出來就聽到這話，他忙的時候這倆人在幹什麽！“你們能不能體諒我一下？看我一眼，我帶來了情報！”

　秦靈看著他上車，敷衍的問：“你問到什麽了？”

　“慘絕人寰！你們猜她為什麽就追殺主播？”

　秦靈搖頭，“不想猜。”

　顏康興奮的說：“因為害死她的人，就是個網紅。”

　秦靈和穆玄景差不多的表情，“哦。”

　顏康沒好氣的道：“你倆好好聽著！”

　他用手機搜一下，“看，就是這個人，藝名叫豬大腸不能沒有油，現在在賣貨，據說直播一小時，能完成幾千萬單生意。以前的時候他經常在民間做采訪，曝光一些負面新聞，他的名氣就是這麽積累起來的。”

　秦靈看了一眼，“粉絲一千三百多萬，網紅有這個粉絲數，都能進軍娛樂圈了。”

　“他人氣確實很高，之前曝光過香腸廠用死豬肉，無良商家用地溝油做包子，黑心醫生收紅包什麽的，曝光的都是網友關注的事。他的粉絲裡還有很多鍵盤噴子，他說誰不對，那些鍵盤噴子就去罵誰，搞垮了不少的店鋪，也乾倒過小工廠，戰鬥力特別強悍。”

　秦靈不解，“那他跟這個護士有什麽關系？”

　顏康神神秘秘的，“你們都猜不到，這事有多奇葩，原因竟然是一隻貓。”

　這時候，房宇也哆哆嗦嗦的跟過來，上了車，一臉菜色的聽他們說。

　“這個小護士之前救過一隻流浪貓，這流浪貓跟品種貓不一樣，它在外面野慣了，剛抱回家的時候不適應，需要慢慢教它規矩。可是這小護士上班特別忙，這貓就一直關在家裡，她想給這貓找個領養，可這貓是隻中華小田園，長得也不好看，一直送不出去。有一天，小護士回家發現貓把沙發抓爛了，把她剛買的包也抓了，地上又是屎，又是尿的，把家裡搞得一團糟。小護士上夜班特別累，回家看到這樣很生氣，就拎著這貓脖子，把它摁在地上罵了一頓，扔到小區放生了。

　也趕巧了，這一幕被好事的人拍到，發到了網上，有人說她虐貓。這豬大腸看到之後，直接就轉發了。這貓流浪慣了，比較有野性，你把它摁在地上，它肯定會掙扎亂叫。豬大腸一發出去，很多網友就相信小護士虐貓的事。而且最絕的是，這個豬大腸根本就沒有調查，為了嘩眾取寵，增加熱度，氣憤的發了一千字小論文，抨擊小護士虐貓。當時他就有兩百萬粉絲了，他的粉絲當即就炸了，瘋狂辱罵小護士，還引來無數不明真相的愛貓人士來指責小護士。”

　“缺德啊！”房宇罵了一句：“這種人就該嘴巴生瘡，屁股流膿！”

　秦靈看了他一眼，這句怎麽耳熟？

　房宇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跟秦靈對視。

　顏康點點頭，“罵的太對了，小護士被網絡暴力，被人在家門口放花圈，上哪兒都有人堵著罵她。小護士一開始也想給自己洗刷冤屈，打過報警電話，給豬大腸寫私信，把事情的原委都說了一遍，可是這豬大腸根本就不聽，不管他粉絲怎麽網暴小護士，一概不管。”

　秦靈歪頭，“有仇？”

　房宇解釋：“沒仇，那時候他人氣還沒這麽高，他就是圖人氣旺呀。現在網絡上什麽人沒有，鍵盤噴子才不管你真假，即便錯了也沒幾個人道歉。而且誰粉絲多誰有理，給你扣個帽子，管你是真是假，撕你沒理由。”

　房宇說的深有同感，看來他也被這樣欺負過，“這個豬大腸說小護士不對她就不對了唄，有理智的敢說話，也會被罵。只要紅了，就能賺錢，很多人為了錢才不在乎別人會不會委屈呢。”

　顏康點頭，“說白了，就是為了名利。小護士丟了工作，房子也租不下去，被逼流落街頭，巧的是，她當晚就被網暴她的人發現，有人朝她扔磚頭，本來就是嚇唬她，沒想到怎麽那麽巧，恰好扔她頭上，小護士被砸死了。”

　秦靈嘴角抽了抽，真倒霉。

　“那個豬大腸的粉絲被抓了，判了刑，可豬大腸卻一點事沒有，而小護士真正恨的人，是豬大腸。所以她才這麽恨網紅，看見網紅就想殺。”

　房宇查了一下，“豬大腸不能沒有油這幾天都有直播，你們要不要看看？”

　秦靈仔細看了下這個網紅的面相，“先別去，查一下之前被他舉報的人，是不是有被冤枉的，看這小子的面相，我估計他不僅冤枉了一個，缺了大德了。”秦靈給顏康遞一瓶水，“這工作就交給你了。”

　顏康不解，“你乾嗎去？”

　秦靈認真的道：“我需要錢，需要特別多特別多的錢做本錢，所以我要去畫了一張巨大的符，爭取以一個億的高價賣給我爹，這樣我就有錢了。”

　顏康佩服，“你比你爹還會做生意。”

　秦靈傲然的道：“那當然。”

　秦靈回去就畫圖，在一個卷軸上把他會畫的所有辟邪、招財、保平安……這類的符咒都畫上，足足有上百個，還給他爹畫了個猛虎下山。雖然在穆玄景看來，那個虎有點過於圓潤，一點都沒有氣勢，不過秦靈高興就好，秦靈一問他就誇，把秦靈誇的自信心爆棚。

　顏康去查案子，房宇只能回家待著。

　又經歷了這麽刺激的事，房宇回去乖乖曬太陽，一曬曬一天，晚上睡覺都用燈照著。

　他粉絲一直問他的情況，他就在家裡直播，解釋了一下，“事情正在處理，那個鬼我真看見了，沒消滅，大師說鬼有冤屈，洗刷冤屈才送走，具體我也不懂。”

　粉絲都問他：“在哪兒找的大師？”

　“那個會發光的符咒是在哪兒買的？”

　“真的有鬼嗎？”

　“鬼長什麽樣？男的女的？”

　房宇這兩天的精力太精彩了，還目睹了秦大師暴力拍鬼，控制不住自己傾訴的欲望，跟他粉絲分享秦大師的牛逼，“那個鬼是個護士！針管那麽粗，直接扎後腦杓！我太倒霉了，我根本不認識她，她看見網紅就殺！她說是被網紅害死的，我簡直是無妄之災！”

　“那個符真的能發光，能救命，還能貼在人身上，讓人變身大力士！”

　“你們是沒看見，那個大師長得可漂亮了，俊美的比那些愛豆都好看，就是脾氣不好，明明跟貴公子一樣，嘴巴可損了，還會打架！”

　房宇巴拉巴拉的，跟粉絲瞎聊，“他那胳膊腿，瘦了吧唧的，貼上符之後簡直化身泰坦巨人！金剛芭比！打起架來簡直不是人，嚇得我一動都不敢動！”

　粉絲一邊激動一邊吐槽：“我不信！有圖有真相，你怎麽沒拍下來？”

　“啊啊啊想看！到底有多好看！長得好看還會打架罵人的，是我的夢中情人！”

　“有沒有那個大師的照片，快！給我看一眼看一眼！”

　房宇心說他哪敢拍啊，他不怕被牆拍死嗎？

　粉絲調侃他：“你沒有就是胡說，你以為拍電影呢？”

　“你怎麽不說大師修仙了？化神期？”

　“我想拜師，請問是哪個門派？”

　……

　房宇解釋：“我真沒胡說，我給你們地址，你們自己去買，我是兩千買的符，真能救命。”

　大家一看這個地址，各種眼熟：“這個地址有個博主已經推薦了，據說什麽符都有，老板看人要價，做過壞事的還不賣，得本人親自去買。”

　“我知道那個博主！”

　“你是不是接了廣告推廣？”

　“廣告推廣符能發光？我還真想去買個護身符，最近各種不順。”

　“我也想去，我想求桃花！”

　“兩千太貴了，我也就看看了，唉！我什麽時候才能有錢？”

　……

　這次直播，沒有出去探險，聊天聊了三個小時，在線的上百萬人都知道秦靈這裡賣的符咒很管用，有想買符的，也有的人就是單純想來看看長得好看、又會打架、又會罵街的大師長什麽樣。一時間，來小店買東西的人都排著長隊。

　秦靈得知來意之後，讓王子桓在門口立個牌子，每天隻算十人，多了沒空，他要給他爹畫符。如果覺得最近不順，可以買他這裡特製的香，點著了熏熏屋子，霉運都能驅走，王子桓一時間忙成狗。

　好不容易忙到天黑，剛關門，顏康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顏康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說：“那個豬大腸真不是東西，他不只是害了小護士一個，這大哥是賣包子的，被坑的乾不下去了，老母親沒錢治病，孩子上學沒錢，他把房子賣了，兩口子現在都在工地打工，過得可苦了，我打算帶他去做筆錄。”

　那大哥氣憤的說：“我家賣的包子不是什麽地溝油，是豬油，我們兩口子自己熬的，雪白雪白的，肉渣也能包進包子裡，吃起來特香，賣的可好了。他非要說我家用的是地溝油，一曝光弄得周圍的人都不敢吃了。我們兩口子實在乾不下去，只能關門，去工地打工，他太缺德了。”

　秦靈了然，“果然不止一家，他那個面相就不是安分的人，你們按照你們的辦，那小護士呢？”

　顏康防備的看著他，“在我這呢，你想乾嗎？”

　“你給我，我跟她聊聊。”

　“你別打她了，她現在不害人了。”

　秦靈翻了個白眼，他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顏康把小護士藏身的東西給他，“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秦靈給他拿了包零食，“先墊墊，穆玄景去做了。”

　顏康委屈的道：“我想吃肉，我想吃大排骨。”

　秦靈嫌棄，“吃吃吃！給你吃豬大腸！”

　——

　顏康走後，秦靈把小護士放出來，他還沒說話，小護士就被嚇得縮在牆角，蹲著，一動都不敢動。

　秦靈嘴角抽了抽，他比鬼還可怕？

　“你恨他嗎？”

　小護士嚇得搖搖頭，“不敢。”

　秦靈冷下臉，“這個人渣把你害成這樣，你怎麽能不恨他？”

　小護士嚇得一哆嗦，她當然恨，可是她不敢跟秦靈說，被打怕了。

　秦靈對她勾了勾手指頭，“恨就去報仇吧，在他被抓之前，你還有機會給自己討一個公道，讓他身敗名裂。”

　小護士眼睛一亮，“你，讓我去？”

　秦靈沒好氣的道：“我打你是因為你看不起我，又不是不讓你報仇！”看到小護士嚇得哆嗦，秦靈臉色緩和下來，“今晚他有直播，你過來，我在你身上畫個咒，讓你能被拍進攝像機裡，大膽的折騰吧，我保你魂魄不散。”

　“豬大腸不能沒有油”的原名叫王建，已經三十多歲了，這兩年賺了錢，把自己保養的不錯，還化了妝，看起來像個小明星，還帶著助理。

　他問助理：“我昨天說的那個事你去拍了嗎？”

　助理說：“拍了幾張照片，不過也就是周圍的人隨口一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還沒查清楚。”

　王建把照片拿過來，“不需要查清楚，有個大概就行了，我又不點名道姓，他委屈也不能找我。確定是普通人，沒後台吧？”

　助理篤定的道：“沒有，就是個普通的小店。”

　王建笑了，“那就好，廣告台詞給我，一會兒我再推一下。”

　準備工作做好之後，晚上八點，直播準時開始。

　秦靈準備了好幾樣乾果，還有幾瓶汽水，熱情的邀請穆玄景和王子桓一起看熱鬧。

　他還給顏康發信息：顏猴子，精彩不容錯過，你一定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