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燈後,陸鹽溜達到了赫淮宿舍的窗外。
對於omega的主動到訪,赫淮難得大度一次,從冰箱拿出一塊木糖醇蛋糕。
陸鹽目光警惕地來回在赫淮臉上掃視,足足一分鍾後,才伸出手接過了那塊蛋糕。
直到吃進嘴裡,確定這真的只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甜食,陸鹽眉梢高高挑起,“你今天怎麽回事?”
“沒有怎麽回事。”赫淮心情似乎很好,唇角微彎,“就是想給你吃。”
陸鹽瞄了一眼赫淮,雖然他覺得古怪,但沒有再問。
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時,陸鹽會很安靜專注,赫淮下巴抵在他的頸窩,嗅著他身上的信息素,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柔軟得不可思議。
陸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並不會吝嗇自己的感情,只是表達方式特別簡單粗暴。
赫淮下午跟陸鹽開玩笑說要他哄他,當時陸鹽什麽都沒有說,還翻了一個白眼,晚上卻來找他了。
因為他在哄他。
赫淮甚至能想象到陸鹽在自己宿舍裡,糾結地想著什麽行為是‘哄’,思前想後了一番,才想出這個辦法。
陸鹽就是這樣一個思維直白,行動力超強的人。
等陸鹽吃完那塊蛋糕,赫淮問他,“吃飽沒?”
陸鹽下意識懟了一句,“沒吃飽,你還能讓我再吃一塊?”
赫淮笑道:“可以再給你一塊,給你一塊最甜的。”
陸鹽聞言,挑著眉頭朝赫淮看去,然後被對方吻住了。
alpha的眼眸仿佛深邃美麗的蒼穹,裡面盛著星星點點的碎芒,每一道光都映著陸鹽的模樣。
陸鹽嫌棄地想到,這是最不甜的,但手卻扣住赫淮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膩歪的後果就是彼此又被對方的信息素影響,生理性繼而又反覆的跡象。
具體症狀表現為——omega精神困乏,骨頭髮懶,alpha則變得更加黏人,不想跟陸鹽分開。
好在陸鹽的意志力很強大,能克服Omega的天性,按照以往的生物鍾正常醒過來,起床準備回去。
陸鹽剛坐起來,赫淮就將他抱了回去,用被子裹緊陸鹽,鑄成一道結實的壁壘,不想讓omega離開他。
陸鹽:……
陸鹽翻了一個白眼,推了推赫淮,卻被對方手腳並用地抱住,細軟微涼的金色發梢蹭過陸鹽。
看著窩在被子裡賴床不願意起的赫淮,陸鹽嘗試著又動了動,然後毫不意外地被他抱得更緊了。
陸鹽懶得掙扎,板著臉沒有表情地盯著天花板,他倒要看看赫淮能膩歪到什麽時候。
五分鍾後,軍人的天性最終戰勝alpha的惰性,赫淮在陸鹽後頸蹭了兩下,才戀戀不舍放開他。
陸鹽剛要起來,赫淮又忍不住抱住他,親了一會兒,又蹭了一會兒,又親了一會兒。
“還有完沒完!”
陸鹽一聲吼,終於逼得赫淮可憐巴巴地放開了爪子。
經過這件事,陸鹽下定決心隔離了赫淮,晚上他不找赫淮,也不準赫淮來找他。
熬了三天,雙方的特殊期徹底過去後,陸鹽下的禁令自動解除。
這幾天陸鹽聽到一件事,溫沙和加西居然是表兄弟!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純種的維亞人非常少。
小時候陸鹽跟著捷森特去過盧恩星,溫沙家就在這個星球。
盧恩星是人類最早的居住地之一,比主星早了好幾百年的歷史。
加西曾經跟陸鹽說過,他的家鄉是盧恩星,要不是從赫淮嘴裡聽到溫沙、加西的關系,陸鹽都忘記自己以前去過這個星球。
赫淮答應莫倫上將會妥善解決隊員之間的隱患,他找溫沙談了談,只不過談話的方式很特別——
在訓練室裡,拳拳到肉的近身格鬥時,兩個人進行了‘友好’談話。
赫淮看著一臉吊天吊地的俊美alpha,開口問他,“有時間談談?”
溫沙活動了一下脖頸,關節嘎巴嘎巴作響,壓低的眼眸寒光湛湛,帶著狼一樣的凶性。
溫沙揚了揚下巴,回視著赫淮一字一頓道,“去訓練室。”
艾麗跟霍多紛紛發出‘哇喔’的快樂吃瓜聲,這是兩年以來,溫沙第一次跟赫淮挑釁。
溫沙火爆美名揚天下,創下了半月內調了三個隊的記錄,最後這個‘問題兒童’被送到了赫淮這裡。
第一年溫沙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挑戰赫淮,但毫無例外都被赫淮揍趴了。
溫沙雙A體質,接近S級的精神力,讓他遠遠甩下其他alpha一大截的距離。
可惜他遇見的是赫淮,結果自然是被死死壓製著,近兩年溫沙平和了不少。
之前溫沙單純不服氣別人管著他,也覺得沒人有資格管他,這次的性質完全不同。
溫沙小宇宙爆發,眼底都簇著火星子。
艾麗跟霍多上前一個給溫沙按摩雙肩,一個給他錘後背,像個盡職的拳擊手助理,上場前給拳擊手放松肌肉。
“加油兄弟,別死的太難看。”
“護住要害,我相信你能撐過半個小時才倒下。”
溫沙目如刀鋒剮過他們倆,黑著臉率先走進了訓練室。
對比活寶兩人組,陸鹽對赫淮的叮囑顯得寡淡而冷漠,只是說,“注意分寸。”
這話聽到赫淮耳朵裡,像是在囑咐他對溫沙下手留情,alpha不高興地哼出怪腔。
陸鹽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
赫淮拍了拍被陸鹽踢過的地方,不高興走進訓練室,直到omega看不見他,赫淮斂盡所以情緒,恢復了一貫的沉靜冷漠。
訓練室內是一座破敗的城市建模,鏽氣斑斑的鋼筋從坍塌的斷壁中刺出,馬路布滿了斑駁如蛛網一樣的裂痕。
兩個人先用喪屍熱了熱身,子彈如流星濺落,幾個彈夾換下來,地上倒伏了一大片腥臭的屍體。
兩分鍾熱身時間結束後,那些喪屍全部消失,街道上隻余著赫淮和溫沙兩道被殘陽拉長的影子。
溫沙猛地發力,箭步蹬上一道斷壁,轉腰、回旋一踢,腿部足有千斤之重,迅猛狠辣地朝赫淮掃去。
赫淮雙臂擋在面門,將溫沙頂了回去。
不給對方任何喘息時間,赫淮衝上前,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趕在溫沙落地之前,拎住他的衣領,迎面一拳。
溫沙忙用手肘撩開了赫淮的拳頭,但下頜還是擦到了對方拳頭突起的關節,牙不小心咬破了口腔。
溫沙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自己的身體,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嘴角淌下,他盯著赫淮,目光沉沉。
迎著這道陰沉的目光,赫淮說,“如果你不想繼續留在這個隊,莫倫上將說可以給你調隊。”
溫沙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冷冷道:“我為什麽要走?還是說,你怕了?”
赫淮笑了,說出來的話卻直擊溫沙心窩,“我怕什麽?我跟陸鹽百分比契合度,相識十四年,相戀八年,我了解他的一切,他也……”
不等赫淮撒完狗糧,溫沙的鐵拳揮了過來。
兩個人纏鬥到一塊,強勢的信息素也化作利刃,絞到一起火花四濺。
訓練室外面的人,除了陸鹽外都感受不到暴虐的信息素,只能看見他們在激烈的交鋒。
這麽濃烈的信息素,幸虧隔著特殊材質的牆,否則艾麗他們全部得遭殃。
兩個alpha,一個跟他融合度100%,另一個92%,哪一個都是高匹配,所以陸鹽才能嗅到一點點氣息。
赫淮將溫沙甩出三米開外,才扣著自己的左肩,猛地向上一提,哢嚓一聲,脫臼的關節恢復原位。
溫沙倒在斷壁投下的陰影了,呼吸粗重。
赫淮逆光站著,目光沉寂冷漠,“我跟陸鹽在一起已經是事實,如果你放不下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不能保持絕對冷靜,我勸你調隊。”
“我要對每個隊員負責,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不穩定的因素存在。”
溫沙眸裡的凶性不減,他躍身而起,從牙縫中擠出,“我不調隊!我也不會成為隊裡不穩定的因素!”
“更不會讓我的朋友,跟我喜歡的人遇見危險。”
話音剛落,溫沙已然躍到赫淮面前,他曲起膝蓋,頂上了赫淮腹部。
赫淮反應敏捷,修長而有力的五指扣住溫沙的膝頭,重重壓下。
然而那只是個假動作,溫沙右拳頭夾裹疾風,自下而上,掄中了赫淮的下頜。
赫淮咽下喉間泛上的腥甜血氣,一手扣住溫沙手腕,一手摁住他的肩頭,用力一折。
溫沙連忙扭身,肩頭猛擊赫淮的胸口,想逼赫淮卸了手上的力道。
赫淮趁機抓住溫沙肩,曲膝踢上溫沙下腹。
溫沙痛苦地彎下腰,赫淮拎起他的後衣領,覆在他耳邊陰冷地說——
“別讓我再聽見你用‘我喜歡的人’稱呼他,他在你這裡,只能叫陸鹽。”
溫沙忍下劇痛,悍然抓住赫淮的腰,在沒有任何支點的情況下,憑著強大的怒意將他掀翻。
“你他媽管我叫他什麽?”
溫沙嘶聲力竭地吼出聲,額角青筋暴起。
赫淮倒下那刻擊中溫沙的後膝,然後快速用雙腿剪住他的腰。
溫沙猝不及防,轟然砸到地板上,他挺動著腰部,想要掙脫赫淮的束縛,卻被對方死死絞著。
赫淮扣住溫沙的雙手,反剪到後背,冷冷道,“在隊裡,我是隊長,你是隊員,我不準,你就不能這麽稱呼。”
“私下我是他伴侶,他唯一喜歡的人……”
伴侶、唯一喜歡的人,從赫淮嘴裡說出來,就像一把把利劍刺入溫沙的胸口,後面什麽話都聽不清了,隻覺得滿腔怒火,也滿身地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赫淮松開溫沙時,他的四肢像被人卸掉似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溫沙四肢攤開,躺在地上,麻木空洞地盯著天空。
夕陽消失在地平線,帶走了最後一絲光,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赫淮看著地上的溫沙,平靜道:“我說的話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以你現在的能力調走的話,會在其他隊擔任隊長。”
“如果你想繼續留下來,那就克制住你的感情。”
說完赫淮離開了。
溫沙綜合實力很強,這點赫淮從來不否認,但如果不能放下陸鹽的感情,那對誰都沒有好處,包括他自己。
訓練室門打開,撲面而來的信息素讓艾麗他們深感不妙,好像空氣中的氧氣被抽走了一半。
就連陸鹽也皺了皺眉,不過很快赫淮的氣息就將他罩住。
赫淮不想陸鹽留下來沾上更多溫沙的氣味,拉著他的Omega走了。
訓練室外不能聽見裡面的聲音,遠離了訓練室陸鹽問,“把話都說清了你們?”
赫淮‘嗯’了一聲,“該說的都說了,具體怎麽樣還要看他自己。”
難得見赫淮提到溫沙不帶任何私人情緒,陸鹽天真地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就聽見alpha幽幽道——
“所以你們當年到底怎麽回事?不是我跟你匹配度最高嗎?怎麽先去溫沙家裡了?”
陸鹽翻了一個白眼,“不先去騙你,你還不高興了?”
起止是不高興了,赫淮生氣生大發了,真的就差一點點,他可能就不會遇見陸鹽,就算是遇見了,搞不好也是以溫沙伴侶的身份。
想起昨天赫淮說,在這種時候他不想被陸鹽剛,而是需要哄,陸鹽煩躁地吸了一口氣。
他耐心地解釋赫淮問的上個問題,“先去溫沙家,是因為捷森特覺得你父親不好對付,但我不想傷害無辜就離開了,捷森特見我不同意綁架溫沙,只能去你家了。”
赫淮聽到血淋淋的真相,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陸鹽‘深明大義’,還是該‘高興’他們倆家有世仇。
“還有原因其他嗎?”
陸鹽沒理解赫淮的意思,“什麽其他原因?”
赫淮追問,“你留在我家還有其他原因嗎?”
還能有什麽原因?主要就是覺得洛佩斯‘應該’掏錢贖罪。
看陸鹽的表情,赫淮就知道了,他安慰自己這算最大的優勢,起碼結果是美好的。
停頓了好一會兒,陸鹽突然開口,“如果非要說其他原因……”
赫淮看想陸鹽,在alpha目光灼灼下,他說,“你家後院有很多花。”你把那裡的風景送給了我。
後面那句陸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