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聽到陽信長公主的話腳步微微停頓了一瞬。
咱們老五????
他什麼時候跟陽信長公主這麼熟了?
不對,這不是熟不熟的問題,而是從來沒人這麼稱呼過他。
就在劉談納悶的時候,當利長公主也笑著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五郎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好的。”
劉談聽後頓時汗毛直豎,感覺事情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太對。
他自從穿過來之後最常聽到的稱呼要麼是殿下要麼是北境王殿下,在北境國的時候,就他一個諸侯王,自然不用帶封號,到了長安大家則喜歡省略一點,直接稱呼他為五殿下。
還沒什麼人直接稱呼他五郎過。
劉談有些不安地坐在陳阿嬌身邊,此時陳阿嬌已經讓人打開了那個金盒子,看到裡面各種五顏六色的粉塊不由得有些意外︰“這是什麼?”
劉談注意力被轉移說道︰“是眼影,塗抹在上眼皮上,搭配眼線用應該會好看。”
屋子裡的那些女人原本注意力都在劉談身上,此時聽了注意力就都轉移到了那個金盒子上。
這一屋子的女人都是帝國最上層那一撥,她們對於化妝品天生比較敏感,此時聽劉談說了之後十分心癢難耐,恨不得讓陳阿嬌立刻試試。
陳阿嬌看了一眼劉談,便笑著說道︰“你這兩天倒是折騰出不少東西,這個怎麼用?”
劉談心說這又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
坦白講,雖然大家都覺得眼線不好畫,但實際上給別人畫眼線,只要中規中矩的塗一條就行了,不手抖就能有不錯的效果,但是眼影這種東西,因為塗抹的面積相對較大,塗多少,弄成什麼形狀,都有講究。
不過有客人的好處大概就是劉談可以不用親自上手。
雖然是母子,但被人這麼圍觀好像也不太合適。
陳阿嬌也沒打算讓他動手,只是看了一眼身邊經常為她梳妝的侍女說道︰“去。”
侍女走到劉談的身邊,劉談便說道︰“兒臣也不知道該怎麼弄,不過沿著眼楮上方這一道淺溝塗抹一層,然後稍微往外面暈染一下,內眼角不要暈染太多,外眼角可以稍微多一點,不過也要有度。”
侍女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她常年為陳阿嬌上妝,很多東西基本上是一通百通,她走過去之後按照劉談的意見選了大地色。
這個顏色的眼影不容易踩雷,其實如果想要好看,雙色疊加會更好,然而劉談在這方面真的沒什麼心得,唯一能做的就是教給她們怎麼用,然後再讓女人們自己去發揮。
侍女拿起劉談特地弄的小眼影刷佔了一點點的粉末給陳阿嬌塗了一層,這一層基本上就是定個型,掃出一個大致範圍,然後再一點點加深。
劉談在旁邊看著侍女一點點為陳阿嬌畫眼影,心裡不由得十分佩服,他剛剛就是簡簡單單說了一下,這位居然很快就找到了敲門。
掃一掃畫一畫,等她收手之後,陳阿嬌睜開眼楮,雖然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麼太大的差別,但是那雙眼楮給人的感覺就是更加明亮了一些。
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陳阿嬌的鼻子也顯得更加挺拔了一點。
畢竟深色的眼影容易給人造成一種視覺上的眼窩深陷的效果。
五官更加立體代表著更好看,這一屋子的貴婦們看著陳阿嬌新鮮出爐的妝容,再看向劉談的時候眼楮幾乎都要冒光了。
陽信長公主心裡著急卻不敢多說什麼,她跟陳阿嬌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畢竟當初衛子夫是她獻給劉徹的。
也就這些年下來,陳阿嬌脾氣平和了一些,或者說是她對劉徹可能已經麻木了,兩個人勉強說得上話。
而之前長安遭遇危機的時候,無論是陽信長公主還是當利長公主都出了不少錢,雖然說不上是傾囊而出,但也著實緩解了不少陳阿嬌的壓力。
這兩位這才有了坐在椒房殿的資格,至於衛子夫……勉強也算是一個患難見真情。
陳阿嬌跟她想要關系好到親密無間是不可能的,這兩位誰都不是聖母,當年的事情不可能一筆勾銷,只不過也沒了爭搶的心思了。
當利長公主性格爽利一些,她是劉徹的女兒,就算惹陳阿嬌不高興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更何況,她跟她五弟關系還很好。
是以她直接開口問道︰“五郎這心思可真是巧妙,天下間的女人可都被你比下去啦。”
劉談抿嘴笑了笑說道︰“我就是閑來無事突發奇想而已,幸好也能用。”
當利長公主直接問道︰“那五郎什麼時候也讓我們能用一用?”
劉談看了一眼陳阿嬌,發現陳阿嬌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意思,便直接說道︰“那就要問母后了,這東西是我專門做來給母后用的,一開始也沒想到大家都這麼喜歡,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孤品。”
眾人一聽孤品就更是熱切了一些,她們倒不是想要爭搶陳阿嬌的那一套,嗯,就算搶他們也得搶得到啊。
她們想要的是第一批,無論是眼線還是眼影,不提其珍貴,更多的是好看啊,只要先拿到她們就是長安城中最風光的那一撥。
陳皇后雖然比他們早,但陳皇后輕易不出宮,別人又看不到。
陳阿嬌眼風一掃,看著下面那些人或期盼或忐忑的眼神就生出了無上的驕傲。
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她在這些貴婦眼中已經很少看到這樣的神態了。
當初還是她剛當上太子妃,剛當上皇后的時候,這些人畏懼她尊敬她,只是後來隨著劉徹態度的轉變,這些人的態度也跟著變了起來。
果然,男人靠不住,只有兒子好才是真的好。
畢竟兒子是真的能給她掙面子的。
陳阿嬌笑道︰“你們看我也沒用,這東西都是談兒花費了心血做出來的,用的材料也都無比珍貴,就算是我這裡也只有這麼一套,不過你們放心,若是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肯定忘不了你們。”
眾人又看了一眼劉談,劉談垂眸不說話,他之前那個想法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眾人又跟皇后打趣了一會就紛紛回去了。
不過,這些貴婦倒也沒有閑著,她們也看到了那幾樣東西,反正都是黑色,眉筆不是也可以嗎?胭脂的顏色稍微深了一些,但也不是不可以用。
別說,還真有人這麼用了。
只是問題在於若眉筆跟眼線筆若是一樣,後世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
最主要的是這年頭畫眉用的是石黛,用的方法跟墨一樣,在用之前先磨碾,使石黛成為粉末,然後再加水調和。
也就是說這玩意是液體,不提石黛能不能畫眼線,就這個液體都能難倒許多人了。
有人回家折騰了幾下,結果沒能讓自己更好看不說,還搞得沒辦法出門見人,只能歇了心思準備等等看陳皇后和北境王的動作。
而這個時候北境王正在發愁。
那天劉談將自己的想法跟陳阿嬌說了之後,陳阿嬌不由得眼楮一亮︰“這倒是好主意。”
劉談原本擔心陳阿嬌會因為這樣做的話就不能獨一無二而不開心,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介意。
實際上陳阿嬌已經過了人無我有的自豪階段,她喜歡的是人上人,也就是說大家都有,但是只有她的最獨一無二最華貴,才更能讓她心滿意足。
最主要的是陳阿嬌擔心有人會仿製,這東西的配方似乎並不難,難就難在能不能想出來。
一旦這個東西出現,那些想要得到它的女人們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出來,這樣還不如讓她佔領先機,先撈一筆錢再說。
陳阿嬌看了一眼劉談笑道︰“你啊,真是什麼都要操心,我又不缺錢。”
她的確不缺錢,尤其是劉徹回來之後,脂澤田也給了,甚至是原來的兩倍大,還有其他珍玩玉器也如流水一樣送入了椒房殿。
劉徹對陳阿嬌已經沒有愛情是真的,但是在長安最難的時候,陳阿嬌力挽狂瀾也是真的,劉徹自然是感激陳阿嬌的,錢財這類東西他也不至於那麼小氣,自然要將陳阿嬌用的錢全都補上,甚至還多給了不少。
然後又將管理糧倉的那些官員全都擼下來,挨個收拾了一遍給陳阿嬌出氣。
可是在陳阿嬌眼裡,劉徹給她的錢財再多都不如劉談給她的這幾樣化妝品,也及不上劉談挖空心思要幫她想賺錢營生這份心思。
給的錢,總有用完的時候,脂澤田也不獨屬於陳阿嬌,是屬於皇后的,甚至陳阿嬌能拿到的就是那些田地生產的錢。
然而劉談提出來的這個美容館,卻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雞。
劉談說道︰“母后不缺錢那是母后的事情,兒臣想幫母后跟母后有沒有錢沒關系。”
陳阿嬌說道︰“這倒是個好營生,只是我這裡也沒什麼趁手的人能管。”
至於劉談,早晚都要回北境國的,雖然陳阿嬌不想讓他回去,但這也不是她說了算的,更何況劉談可能自己都想回去。
劉談沒有插嘴,長安的事情他現在了解的不多,陳阿嬌總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果然,陳阿嬌在思考一會之後說道︰“你且先回去,回頭我派人跟昭平君說一聲,讓他入宮,你在長安這段時間帶帶他,以後……就讓他來管這些事情吧。”
昭平君?
劉談腦子一轉想起了這個人,不由得眉頭微皺︰“他?他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