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叫著鋼筋,但是劉談很清楚,他現在能做出來的鋼筋跟後世那種有著標準規範的鋼筋完全不同。
現在的技術水平完全達不到後世那種標準,但即便如此,在城牆裡面加上這些東西也能讓城牆更加堅實一些。
說實話,以前製作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劉談都因為各種興趣而接觸過。
甚至有些東西更是親手做過,然而鋼筋這種東西真的超出了他的知識結構範圍。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冷軋和熱軋,至於怎麼軋……不知道。
在完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是不停地實驗。
只不過國庫錢財有限,肯定是支撐不起這樣的實驗,所以到最後劉談還是決定他自己來搞鋼筋,弄出成品就賣給朝廷,然後給一個優惠價格,賣掉的錢再根據漢律上稅。
這個模式也是他和霍光兩個人商議出來的結果。
首先是能夠盡可能地減少國庫支出,其實就是劉談都帶頭納稅,那麼剩下那些想要逃稅的人就要思考一下自己的能耐比不比北境王大。
這年頭,朝廷的主要收入都是靠稅收來保障,霍光就是想讓劉談當一個金字招牌。
劉談也覺得這樣處理比較好,難道將手下的鐵匠全部召集起來全力攻堅鋼筋製作。
雖然劉談是個半吊子,但是他手下的工匠已經有了經驗。
至少之前在鍛造百煉鋼的時候積累下了不少經驗,劉談先是告訴他們想要什麼樣的成品,然後再大致說了一下製作過程,這一次的製作過程是真的非常簡略,畢竟劉談不懂的東西也不敢隨便說。
工匠們在結合劉談所說的成品和製作過程之後就直接集思廣益,最後給了他一個暫定的流程。
首先就是鍛鋼,鋼筋鋼筋,不能鍛造成鋼的話那叫鐵筋!
而鍛鋼首先要確定的一點就是可否需要達到百煉鋼的效果。
如果是的話,按照工匠的速度,可能一根鋼坯需要兩到三天才能成型,這還是不停換班不停鍛造的結果。
然而鋼坯並不是最後的結果,在得到鋼坯之後,還要想辦法將它加工成鋼筋。
劉談算了一下,按照這樣的效率,大概十天才能打造出兩根鋼筋,還是在他要求不高,或者說鋼筋根本沒有標準要求的情況下。
這樣鍛打出來的鋼筋能不能用還是個問題。
劉談十分發愁地讓他們先打造出一根鋼筋來試一下強度。
然後自己回去想怎麼才能改進一下鍛鋼的方法。
他自己對鍛鋼了解得不多,但是史書上曾經寫過鍛鋼歷史的發展。
於是劉談就蹲在自己的書房,開始頭禿的回憶史書。
虧他背的書多,這才在腦子的角落裡翻到相關記載,一個是在東漢《太平經》卷七十二,中提到過︰使工師擊治石,求其鐵,燒冶之,使成水,乃後使良工萬鍛之,乃成莫邪耶。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炒鋼法,在鐵水之中加入精礦粉,然後再進行反復鍛打。
劉談在寫下來之後直接就把紙給撕了,這個方法也不靠譜,還是要反復鍛打,雖然可能需要鍛打的次數不那麼多,但是萬鍛還是把他給嚇到了。
他仔細在腦子裡有找了半天,最後想起來歷史上有個人叫綦毋懷文,這個人發明了宿鐵。
所謂的宿鐵也就是灌鋼法的產物。
從名字上來看,炒鋼法和灌鋼法一般人都分辨不出哪種方法好,劉談也分辨不出。
但是《太平經》是東漢時期的著作,而綦毋懷文是南北朝時期的人,根據時間來看灌鋼法勝出。
從東漢到南北朝雖然經歷了五胡亂華,但也不至於讓技術倒退吧?
而綦毋懷文的灌鋼法是︰燒生鐵精,以重柔鋌,數宿則成鋼。
翻譯成人話,不,是翻譯成大家都能看懂的話就是冶煉優質生鐵,然後將生鐵熔至液態,然後澆注在熟鐵上,經過幾次熔煉之後就能讓生鐵成為鋼。
這個過程可以說省下了很多力氣,熟鐵和生鐵基本上就是一個互相作用的過程,生鐵的碳會滲入熟鐵,讓熟鐵成為鋼,而生鐵因為脫碳也會成為鋼。
然後在高溫狀態下能夠將鐵中的雜質去除,提高品質。
既然想到了方法,那麼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實驗生鐵和熟鐵的比例,滲入和脫出的碳都不能過多,過多反而容易出問題。
劉談把自己關在書房三天之後,總算是有了成果,當他走出書房的時候差點沒喜極而泣。
說實話,當年他考試的時候背書默寫都沒這麼用功,該怎麼說,需要是最好的老師?
劉談將事情交給手下會認字的小宦官,特地叮囑他們一定要將上面寫的傳達給工匠,因為其中一旦有哪裡出問題,就容易導致前功盡棄。
至於為啥他不親自去。
一方面是他每次去都要被霍光念叨一頓,時間長了他都不想去了,總覺得霍光都那麼忙了還要天天操心他是不是做了什麼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他也很過意不去啊。
反正交給下面人之後,劉談就直接跑去找滾滾玩了。
劉談一忙起來就容易廢寢忘食,哦,對,這一點霍光也經常操心。
劉談一想,霍光這個國相當的是真的不容易。
別的諸侯王國相都是管理好一國事務就可以了,諸侯王愛幹啥幹啥,趙國太子劉丹貪花好色,甚至連自己的女兒和姐妹都不放過,若不是江充告發,誰會知道?或者說是誰會管?趙國國相管了嗎?
然而到了他這裡,霍光還要操心他的衣食住行,這樣一想就特別地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該去看滾滾也還是要去看的。
自從劉談讓人給滾滾的專屬棲息地做了豐容之後,滾滾顯然心情變得更加不錯。
這裡有小木馬,有各種吊橋,還有樹木供它攀爬玩耍。
曾經霍光問道︰“你這樣養著食鐵獸,不怕它凶性全無?”
劉談當時也糾結過,但是後來就想開了,滾滾這個樣子他也不可能把它給放歸大自然了啊。
北境國又沒有它能生存的環境,放出去不是等死麼?
而且自從他把滾滾帶走那天開始,滾滾就變相成了他的寵物,他保證滾滾衣食無憂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讓滾滾有凶性?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等滾滾長大了要不要帶它回去相個親?
一想到這裡劉談就覺得自己這個老父親為了滾滾真是操碎了心,他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沒有解決完,還要操心滾滾的。
劉談想起終身大事就忍不住想起了陸懸,自從陸懸走了之後,一別幾個月又是沒有消息,他開始思索是不是要給陸懸寫封信,其實以前也有過這種想法,然而每一次他又覺得主動寫信就仿佛吊著人家一樣,一直猶猶豫豫。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陸懸太過心有靈犀,陸懸先給他寫了一封信。
除了那封信,還有一個木盒。
劉談接過那個木盒的時候聽到裡面發出響聲不由得有些奇怪,就沒有先看信,反而是先打開了木盒。
打開之後就看到裡面放著一枚染血的匈奴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