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不知道劉徹到底是怎麼從礦產拐到這些郡守是否瀆職上面去的,但劉談覺得他需要跟劉徹匯報一下考試的結果。
劉談直接說道︰“兒臣不知道其他官員什麼情況,但是第一次的時候,這些郡守只有一個人是合格的,其他人……對自己轄下那片土地基本上都沒多少了解!”
劉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抬手先製止了劉談繼續往下說,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先把大氅去了,然後坐下說。”
劉談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跟劉據從外面進來都沒來得及去掉外衣,怪不得他怎麼覺得這麼熱呢。
劉徹呆的地方,地龍自然也燒得足,他到現在才覺得熱已經是反應遲鈍了。
脫掉穿著的絳色鬥篷之後,劉談坐了下來。
劉徹一直在觀察他,不得不說,這幾個月的時間,哪怕劉談身上沒有出現什麼脫胎換骨的變化,但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劉談動不動就想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從別人的視線中消失。
而現在的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多了一份自信,顧盼之間神采飛揚。
一時之間劉徹也是欣慰,雖然不願意他離得遠,卻還是覺得小郎君就是要這樣才好。
劉談坐下之後,劉據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都考了他們什麼?”
劉談的記性好,再加上試卷本來就是他出的,所以直接將題目全部復述了出來。
劉徹身邊的小宦官連忙負責謄寫,劉談見狀放慢了語速,等都說完之後,劉徹拿過來仔細看了一番之後,微微皺眉︰“這些……也不算很難。”
這些問題,除了特產一類劉徹無法回答,其他的他都能回答一二。
可要知道,劉徹掌管的可是整個大漢啊,那個數據量不是一郡能夠比擬的。
劉據看了一眼之後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作為太子,對自己的要求比皇帝好要高。
畢竟劉徹就算不知道也沒人敢罵他,而且還會提醒劉徹,但劉徹問什麼劉據若是回答不上來,那就等著收獲來自親爹的關懷吧。
別說他們,京中官員也少有這樣一問三不知的,是以劉徹和劉據雖然知道天下官員本領參差不齊,但也沒想到會差距大到這種地步。
劉據有些生氣說道︰“怪不得你要殺人,給我,我也要殺人了。”
劉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這事兒是我沖動了。”
當時他真的是快被這些人給氣炸了,更不要說原西安陽郡的郡守還敢無視他派去的考官桑遷,甚至見到他都沒有任何畏懼,這典型是在自己地盤上作威作福慣了,覺得天老大他老二。
換個時候,劉談可能也就是讓人揍他一頓,讓他知道北境國內誰才是老大。
但那天劉談怒氣攻心,沖動之下直接一劍了事。
殺了之後,他也覺得沖動了一些,但是殺都殺了,當時他要不堅持下去,那就白殺了,說不定真的要被那些人騎到腦袋上撒野。
劉徹冷漠說道︰“這樣的人死也就死了,你做得沒錯。”
劉據說道︰“阿弟這個考試的方法倒是很好,若是可以,或許能夠篩選出許多不合格的官員,父皇,您看……”
劉徹看了他一眼說道︰“還不是時候。”
劉據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解,但他也沒追問,因為他發現劉談似乎都沒覺得奇怪。
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麼不合適?
可他弟弟已經試過了,感覺還好。
劉據決定等回頭一定要跟他弟弟好好交流一下。
劉徹看了一眼劉據,心下微微嘆息,到底是年輕。
不過另外一個更年輕的,劉徹有些遲疑地看向劉談,到現在他都有點摸不清劉談的路數了。
你要說他沖動吧,有的時候的確很沖動,但你要說他不成熟,有的時候想出來的辦法完美成熟到連劉徹都拍案叫絕。
劉徹當了這麼多年皇帝見過的奇人不知凡幾,第一次見到劉談這樣十分矛盾的。
他想不通,乾脆也就不想,將試卷往旁邊一放說道︰“好了,既然回來就放松過年,不要去發愁那些,不合適就換,他們還能翻天不成?”
嘿,別說,要是劉談壓製不住這些人,他們說不定真的能翻天。
劉談這次離開把所有人都帶走隻留下一個江充其實也是有道理的,他們都走了,江充就能更加肆無忌憚一些。
那些郡守再豪橫遇到江充也只有老實認輸的份,否則等著他們的就是一個死。
江充可是敢坑一國太子的主,這些郡守難道還能比太子更難纏嗎?
如果劉談在那裡,江充可能放不開手腳,若是留下霍光,霍光可能有辦法收拾這些人,但劉談又擔心霍光會估計他的名聲而不肯下狠手。
霍光就是真的特別在乎劉談的名聲,反而是劉談自己不太在意。
不過劉徹既然不想聽煩心事,劉談自然也就不說。
這些困難本來就是該他自己解決的,想要權利就要有相應的本領,否則就當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諸侯王比較好。
劉談笑著說道︰“說了這麼多,都忘了讓人將兒臣給父皇帶的禮物送上來了。”
劉徹挑眉︰“哦?什麼東西?”
諸侯王給皇帝送年禮基本上是有一定的規定的,當然有的諸侯王為了拍劉徹馬匹會送的更好一些,但也不過就是一些珍玩玉器,這些東西劉徹也不太在意,也不值得劉談將它們特地帶過來給劉徹過目。
而且他也知道劉談送來的那些普通一點的禮物,都已經入庫了,真正能讓他帶到這裡來的,自然不一般。
劉談讓人將東西帶上來,首先就是放著碧璽的那個盒子。
宮人小心翼翼的將描金漆盒放在禦案上,打開之後,裡面多彩透明的碧璽折射出好看的顏色,漂亮奪目到連劉徹都忍不住有些驚奇︰“這是什麼?”
劉談說道︰“這是兒臣新發現的一種寶石,原本只是看它好看就撿起來想要寄給父皇的,結果沒想到這種石頭遇熱之後居然變得晶瑩剔透十分漂亮,完全不亞於水晶,並且顏色多變,只是普遍個頭比較小,這是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大的一塊。”
劉談將這塊石頭被加工過直接說了出來,在後世碧璽的熱處理在寶石界似乎算不上作假手段,在這個時代就更不是了。
他主動提出除了害怕劉徹知道這不是碧璽原石覺得自己欺君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漢地大物博,不僅僅只有北境國一地有碧璽。
甚至北境國出產的碧璽可以說是大漢品質最不好的那一種,他擔心等碧璽推廣開來,別的地方發現碧璽原石結果覺得這跟他們見到的碧璽不一樣而忽略那豈不是造孽?
劉據在外面的時候已經見過這種石頭,但當時那塊寶石太小,雖然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也沒放心上。
此時這個寶石不同的顏色折射出不同的光芒,看得他心醉神迷,忍不住問道︰“這叫什麼?”
劉談差點脫口而出碧璽兩個字,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此物尚未被命名,正要請父皇賜名。”
劉徹把玩著這塊並不大的石頭,到了他這個地位,看東西已經不單單看珍不珍貴,也要看是否足夠稀奇。
當然送到他面前的稀奇之物一般都足夠珍貴了。
但像是劉談直接送來一種新發現的寶石倒算是第一次。
劉徹欣賞夠之後,看著禦案上晃動的光影說道︰“便稱之為碎邪金吧。”
劉談愣了一下,他記得碧璽在古代的確是被稱呼為碎邪金的,但具體從哪裡開始這麼稱呼的他已經不太記得,不過碧璽的興起是幾千年後的事情,至少在漢代應該沒有這個稱呼。
雖然這個名字讓他有些陌生,不過沒關系,只是個名字而已。
更何況經由劉徹親自取名,碧璽,哦,是碎邪金的身價倍長。
比起名字,他更在乎碎邪金的價值,只要大家認可這種寶石,那麼就相當於有了源源不斷的錢。
劉談欣喜道︰“這個名字好聽。”
劉徹將碎邪金小心翼翼放在禦案上,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塊大碎邪金的底座上瓖嵌著很多小的寶石,也都有著極其通透的質地,並且顏色多種多樣,紅色綠色藍色粉色,多彩又炫目。
劉徹有些意外問道︰“這上面都是碎邪金?”
劉談點頭︰“沒錯,不過碎邪金的原石沒有這麼好看,經過一些特殊加工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劉徹一點也不在乎是怎麼加工的,他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錯。”
漂亮的寶石誰不喜歡呢?
劉談見他喜歡著實松了口氣,然後讓人拿上來了一柄劍。
這也就是他能夠當堂獻劍,換一個人,這柄劍得先送去檢查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能送到劉徹面前。
劉徹看到那柄劍的時候,不由得眼楮一亮瞬間被其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