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航空管制局,
h國分局降落地。
監測塔內的信號指示不斷地發出,大廳裡到處都是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忙碌的身影,“嘀嘀”-“嘀嘀嘀”聲不絕於耳,
一個交頭接耳閑聊的人都沒有。
機器急速運行的同時,
散熱器也在高速運轉,空氣中甚至能聽見共振的嗡鳴聲。
這還是在監測控制塔外牆做了多重隔音和保護層的基礎上。
外面沙漠狂風呼嘯,萬裡黃沙遮天蔽日,
沉重轟鳴聲震耳欲聾,一台龐然大物出現在天空。
最初只是一個小黑點,
隨著降落陰影變得越來越大,
終於能看清楚聯邦航母的六星標志。
“反重力設備解除!”
“準備降落——地面接應!”
軍艦掀起強大的颶風,
挾裹著黃沙吹向天際,最終露出埋在沙漠底下的特殊合金接駁器。齒輪轉動,啞光黑的金屬台從基座中探出。
太空航母反衝噴射器噴出的高溫霧化燃料溫度高達上萬攝氏度,空氣燒灼出扭曲的氣浪,
這要是換做別的金屬,當場就能溶為鐵水。
作為聯邦的科技巨頭,
蕭家壟斷的不只是沒完全投入使用的新能源,
還包括新型合金。
軍工科技是聯邦星系發展的基石,
能特殊合金的使用量也非常大。
而這種合金的研發者不是別人,正是恆華的上一任總裁、蕭縱的父親,蕭斯年。
監測控制塔和內的工作人員神色凝重,緊盯著從軍艦ai系統傳回的各項數據,
一旦發現異常,
將第一時間將軍艦發送回大氣層外銷毀,而監測塔則會縮入地底、上面封起特殊合金。
避免能源反應爐失控對主星造成的影響。
至於宇宙汙染,只能事後采用機器人和ai進行碎片清理了。
這種極端情況幾十年來只出現過一兩次,
可每次都會造成無法統計的損失。
於是每當有星際航母降落,監測塔的工作人員就會陷入精神緊張。
“冷卻裝置1-10層開啟!”
“氣壓艙數值一切正常!”
“安全艙內生命體征平穩,沒有異常!”
……
匯報聲不斷交替響蕩在通訊頻中。
每報一聲,負責人臉上的表情就松懈一分。
其實也沒有那麽危險……
忽然有一道倉促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平穩:“報告李廳長!67號冷卻箱無法開啟!”
監測控制塔內的清晰地響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
氣氛陡然又緊張起來,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每個人的心臟然後提到數萬米的高空處。
負責人緊急下了三道命令:“啟用備用冷卻箱!準備銷毀程序!通知聯邦政府!”
一群人手劈裡啪啦地在操控台上操作。
必須在落地之前把溫度降到一千攝氏度以下!
然而緊接著第二個突發情況出現——
“報告廳長!能源反應爐反應未能終止,已超過原預計時間4.5秒!目前還在進行聚變反應!”
此時星際航母已經降落到五千米的高度了。
有工作人員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別慌!”
負責人大聲吼道:
“程序組與人工智能對接,解除自動模式,手動調整!趕快!!”
到底是活著的欲望戰勝恐懼,這些從事宇宙航母接駁工作多年的軍方人員,爭分奪秒地操控著複雜的系統,嘗試著在軍艦進入三千米極限警戒線之前,將能源反應爐冷卻下來。
有些幫不上忙的人已經開始在心裡默默祈禱,塔內充滿了絕望。
一旦低於兩千五百米,監測控制塔的抗熱層就會毀壞,這裡的人全都會被高溫瞬間汽化,而五百公裡外的航站樓和星際邊關也會遭到衝擊。
而更可怕的是如果反應爐突然停止,這台龐然大物會直接以可怕的速度掉落,砸中主星!
到時恐怕影響的就不只是h國區了!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終於有人失聲崩潰道:“出發前沒檢查嗎?!”
可整棟監測控制塔都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負責對接人工智能系統的程序員急的滿頭大汗。
直到第一個人大喊:“ai小美響應!已切成手動控制模式!”
話音未落,第二批專業人員立馬開始行動。
四千二百米...三千八百米...三千一百米...
大廳內的紅色警報器頓時全部尖銳地叫起來。
“李廳……”
負責人慘白著臉吼道:“喊什麽喊!這裡面有四千多條人命!他們要是死了你們還有什麽臉活著!繼續!”
工作人員一咬牙,接著對整個繁複的反應爐冷卻系統進行搶救和降溫,終於在星際航母下降至兩千八百米時,在監測塔的高強度防護層崩壞之前,將反應爐溫度控制在了安全范圍內。
“……”
負責人眼看著儀表盤上的數值逐漸恢復正常閾值,終於整個人脫力似的躺進身後椅子裡,還差點滑到地上去。
塔內指揮大廳一片死寂。
有的人把領口都拽開了,喘著粗氣緩不過神來。
星際航母內的“乘客”們對這件事毫無察覺,出於宇宙運輸需要,他們出發前就躺進了一人一間的安全艙內,直至抵達目的地。
安全艙開啟後也並沒有人告知他們情況,而是由接駁車直接將這些乘客運往至星際關口所在的航站樓。
周蘅卿就在其中。
安全艙盡可能保證旅客的生命體征平穩,但舒適度什麽的就不值一提了,長時間的跨星際航行讓周蘅卿有些暈空間,時差也亂七八糟。
國家信息安全局h國區分局有人來接他,周蘅卿正在接機口觀望時,余光就掃到一道身影。
他幾乎不敢相信地掠了過去,然後突然覺得不對勁,目光又轉回來。
蕭靖川穿著軍裝,一絲不苟,一米九的個子就站在接機口那兒,除了副官以外周身五米沒其他人敢靠近,顯得格外突兀。
周蘅卿當即愣住了。
剛結婚時他還是h國區分局的幹部,當時還住在“家”裡——姑且稱倆人的婚房為家吧。
但蕭靖川不是一個很講溫情的人,周蘅卿上下班或者出差,對蕭靖川的工作安排都不會產生影響,最多在周蘅卿出差回家當天,他會回來吃個晚飯。
如果還要數的話,那就是在周蘅卿生病的時候,蕭靖川會給他打個電話,或者讓副官送藥到家裡來。
他們結婚七年,周蘅卿生病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三次。
所以後來聯邦星國安總局要升調他去2號星球時,周蘅卿很快就答應:他的父親和哥哥本來也常年呆在2號星球。
至於他的丈夫……不管周蘅卿在不在,似乎都影響不了蕭靖川忙於軍務。
升調後生活似乎也沒有太大變化。
2號星球冷冰冰,天氣都是人工控制的。父兄因為親屬避嫌製而不和他在一個部門,同在一棟構造複雜的大樓,往往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碰上一面。
等到夜深人靜時,周蘅卿就開始想念主星上的人和事了。
他給丈夫的私人號碼發信息,蕭靖川回復總是很快,但同樣的,倆人聊不了幾句就能把天聊死。
後來每一天晚上都從聊天開始到聊死結束,第二天又是如此,反覆循環,發展成例行公事一樣。
得虧蕭靖川沒被他煩死。
“靖川。”周蘅卿笑著跟他打招呼:“你來接誰?”
蕭靖川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才低沉道:“接你。”
周蘅卿又愣住了。
副官左看看右看看,這倆人一直就是這樣,頻道完全對不到一起。他趕在冷場之前忙不迭道:“今天航母好像延誤了,司令等了有一會兒了,要不二位上車聊?”
副官心知肚明:聊個屁,這兩個人能坐軍姿一路坐到家。
“不了,”周蘅卿回過神來,道:“我的老下屬來接我,我去一趟臨城。”
他既不放心蕭縱,也不放心顧引,總覺得要出事。
雖說現在管這些顯得多余,可顧引拖著蕭縱的手樂呵呵跟身後的那副場景,總在他心裡揮散不去。
不管怎麽樣,能圓一個早年的心願也不錯吧。
蕭靖川臉上表情明顯陰沉下來,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會把情緒藏起來的人。
過了會兒,周蘅卿卻聽見他說:“我跟你去。”
副官:?!
究竟倆人還是合法夫夫關系,周蘅卿沒有繼續拒絕。
他並沒有告訴蕭靖川去臨城做什麽,甚至沒說公事還是私事,而蕭總指揮也沒有問——周蘅卿做的工作就是信息安全,蕭靖川從不過問這些事情。
兩家聯姻,用得上周蘅卿的地方很多,但蕭靖川從不要他幫忙。
等坐上空間列車後,周蘅卿疲憊地閉上眼。短期內星際穿梭了幾次,對身體還是有影響的,可人卻又始終睡不著。
過了許久,他感覺到肩上落了一件外套。
跟蕭靖川冷冷的性格不一樣,外套熱烘烘的,還帶著點信息素的味道,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是小時候點生日蠟燭用的火柴燃燒後的氣味,很淡。
可能因為這種味道總是和生日、祝福等美好的事物一起出現,竟然讓周蘅卿生出一絲溫暖的感覺。
他開口說:“靖川,等事情處理完,我有話跟你說。”
蕭靖川給他披外套的手一僵,然後才沉聲道:
“好,剛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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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不僅是經濟中心,也是h國區最大的城市,土地面積比首都還要大兩倍。
南科大校區附近的襲擊事件,市區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麽,就莫名其妙地響應政府號召做了一次全民防空演習。
紙終究包不住火,蕭二少玩遙控汽車把一台軍用飛機炸了的事,很快傳遍整個聯邦。
一時間,星網社交平台#壕無人性#tag底下又炸圈了。
然而蕭縱這位小祖宗這次又雙叒不見了。
春雨下了一陣子後,明媚而溫暖的太陽,照得鹿鳴山一片生機翠綠。
微風拂過,林海濤聲依舊,到處都是雲杉木和青草與泥土混合的芬芳氣味。
“不是,新型超跑怎麽就變遙控汽車了,”方馳在裝潢華麗的客廳裡表示憤憤不平:“恆華不要面子的嗎?am不要面子的嗎?我二表哥不要面子的嗎?!”
“——3888萬聯邦幣不包研發費用,直接就被這群人當電動玩具??”
你家電動玩具才帶軍火!
方馳憤慨地一扭頭,轉向沙發上cos石像好幾個小時的俊美青年,臉上迅速堆起一個諂媚笑容,黏唧唧地說:“二哥,我也想要一個玩具。”
“為什麽送二嫂不送我,我可是你親、表、弟、啊!”
蕭縱總算紆尊降貴地化形成總裁,涼涼地瞥他一眼,然後又重新變回了石像。
呸,真好看。
方少爺默默對著他這張臉發出了唾(嫉)棄(妒)的腹誹。
可惜是我哥,可惜我是1。
猛1。
方馳極不靠譜地在心裡滾了一圈讚美之詞,無力地望向魏勉。
那努嘴的表情仿佛在說:沒救了,厚葬吧。
那天吳勇等人眼巴巴地守衛在加護病房門口,但蕭二少在病房裡拉上窗簾兩小時後,直接開門落荒而逃。
倒也不是跑得有多快,老板還是很有風度的。離開之前不忘叫保鏢把主治醫生喊來。
只不過他的神情比平時不淡定了那麽一點點,語速急了那麽一點點,甚至說完話後步子邁得也大了那麽一點點。並且還險些撞到了他這張盛世美顏。
吳勇有幸在杉樹林裡見過司令炸毛的樣子。
大抵就和老板現在差不多吧。
保鏢隊長往病房裡面探腦袋一看:顧引正迷迷糊糊地準備坐起身。
吳勇不敢耽誤,趕緊讓人喊醫生過來,又給顧引打了兩針鎮定劑。
“別讓他下床。”醫生嚴肅道:“起碼臥床一周,他是omega,不是你們這些扛造的alpha,等情況全部穩定下來之後還要再進行複查。”
話是這麽說,但當晚蕭縱就給他辦了出院,用直升機把人送到鹿鳴山別墅。
專業私人醫療團隊和治療器械全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實現無縫銜接。
蕭縱把他沒處理完的事情全都處理好後,也回到別墅,聽到顧引又打了一針睡了後,也沒有再去看他。
魏勉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當然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問題。
魏助理抬腕看了眼手表,老管家瞬間會意,道:“有人下山去接了,蕭司令一到馬上就會匯報消息回來。”
蕭靖川夫夫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蕭司令這次請的是事假,因為突發情況,還半道拐去臨城附近的華北軍區,商討軍事機密。
而周蘅卿則被h國區的信息安全局分局請去了。
倆人忙得跟陀螺似的,還要來處理這個小祖宗的問題。
周蘅卿也不囉嗦,一進入別墅直接開門間山地問:“阿縱,顧引呢?”
蕭縱還在當雕像,魏勉道:“在客房裡休息。”
客房?
周蘅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蕭靖川在來臨城的路上,總算聽周蘅卿說了兩嘴關於這位顧先生的事情。
“爺爺一直就知道這個情況,之前也沒覺得顧引能跟阿縱相成功。”周蘅卿看著窗外的杉樹林道:“但我擔心阿縱那個性格,在公司做決策久了,很難接受有人騙他。”
“爺爺也就罷了,血濃於水,我怕他把氣都撒在顧引身上。”
蕭家人的脾氣就倔在這裡,蕭縱要是自己想不通,這事一輩子都會成為心裡的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可除了他自己以外,誰能讓他想通呢?
周蘅卿去客房找顧引了,客廳裡就留一群傭人,以及那個氣場足到讓人無法忽視的蕭指揮官。
蕭靖川的視線談不上溫和,完全是鋒利的,就像兩道射線一樣,逼得蕭縱不得不回神。
蕭二少皺了皺眉頭,總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倆人的視線交匯在空氣中,仿佛炸出劈裡啪啦的電流。
蕭縱那樣子看上去委屈極了,就連當初他從布雷斯頓回到家裡,都沒有這麽委屈過。
蕭靖川盯著自己的弟弟,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可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說: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作者有話要說: 蕭靖川:來啊,互相傷害啊-0-
蕭縱:我單方面宣布我跟蕭靖川關系超、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