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的?什麽意思?”阮宛沒止住哭,但聽到系統的話還是條件反射地敏感起來,“是跟任務有關嗎?”
“應該是,就是有人在你的腦子裡植入過什麽類似芯片的東西,或許是一種程序,可以擾亂你的大腦,而你本身的神經又受輻射的影響很大,兩個因素干擾,造成的傷害就無法預估,再加上……軟軟你可能最近情緒有些失常,抵禦能力便弱了,所以控制不住產生自殺自殘的想法……”
“我情緒失常還不是因為你!你說消失就消失,我以為我再也不能回家了!”阮宛抽泣著倒在容越的身上,兩個模樣相同的人此刻連焦急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臉色緊繃,眉心深擰,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他,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把他給碰碎。
“寶貝哪裡不舒服?我抱你去醫療艙好不好?”
“心裡不舒服!”阮宛的聲音帶著哭腔,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著他,“能治麽?”
“……能!”容越咬牙,“我一定治好你!”
阮宛淚水漣漣的眸子閃了閃,弱聲道:“那你們倆答應我絕對不能打架。”
“什麽意思?你還不想把這個人弄走?他要呆到什麽時——唉怎麽又哭了啊寶寶!別哭別哭……”容越看著這人淚光閃爍的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焦躁的戾氣,再俯身輕柔地擁著他:“行行行……答應你了答應你了!不準傷心了!”
“……謝謝越哥哥。”
容越失笑:“行啊小家夥,一個容哥哥一個越哥哥是吧?一個都不落。”
頓了頓又歎息一聲:“隨你開心吧,只是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其他的都可以等你好了再說。”
他瞥了眼對面一身冷氣的“AI”,覺得不管怎麽說,這個礙眼的人也算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自己了,不用那麽排斥,但看著阮宛親近對方的時候,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一股要把這玩意兒徹底銷毀的衝動。
而關於容越穿梭了世界的事,系統也給阮宛解釋了。
“我這次消失,就是因為之前感應到了戰神容越在窺探那個世界的秘密,本想去阻止,但他的能力和執念發展得太快太強,超出了控制范圍,我又不能把太多的能量轉移過去,所以就被他闖了過來。”
“那這個世界有兩個容越的事,應該不會影響氣運的收集吧?”阮宛的想法止不住地冒出來:“反正他們應該都是一個人……”
“你知道啦!?”系統驚詫。
“猜到了一點,以前是我沒有仔細想過,隻固執地認為他們是一個人,”阮宛說,“其實細想一下,他們除了性格不太一樣,其他很多習慣、表情和下意識的動作都很相似,而且……”
——他們都深愛著他這個世界外的闖入者。
阮宛不認為自己的魅力有那麽大,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短時間內讓這些作為天之驕子的主角對他情根深種,那麽便有另外一種可能——這份感情是有原因的,或者說,有一些特殊聯系。
系統感知到他的想法,嘴硬道:“哪裡嘛,軟軟你魅力可是很大的,很容易讓別人為你赴湯蹈火的。”
“別貧!”
系統輕輕歎氣,語氣裡透著欣慰和略微的不舍:“都到最後一個世界了,就算讓你知道了,應該也對任務影響不大,沒錯,這些容越都是同一個人,是同一個人身上的靈魂碎片,而這個人,也跟你一樣,是現實世界裡的真人。”
“什麽?”
這話信息量有點大:“最後一個世界了?那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以後也可以再見到容越是不是?他為什麽也會來這些世界裡啊?他也是你們選中來做任務的嗎?你們還真行,一石二鳥啊?他也重傷過嗎?可我看他好像沒什麽現實世界的記憶啊,跟我好像不太一樣……”
“哎呀你問題怎麽這麽多啊,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系統含糊道:“對,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就可以跟容越重新開始了,至於他現在不記得現實世界裡的事,那是多種因素造成的,自然跟你不一樣。”
阮宛沒意識到它的刻意回避,懵懂地點點頭,卻很快奇異地發現,就算知道了不久後就能回家,他現在的情緒都提不起來。
果然這並不只是心理上的問題,更多的是生理上的疾病,他需要吃藥,需要治療。
阮宛摸著自己的腦袋,那裡面顯然已經被人給攪和亂了,若不是系統,恐怕沒人能發現。
而誰能做到這件事呢?自然是他那個看似寵愛、實則自私自利、位高權重的爺爺了,他從小在阮南國身邊長大,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有誰能在阮南國眼皮子底下做這事兒?自然是阮老自己嘍。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阮宛偷偷看了眼容越,難道是……
“阮南國想篡位,”系統道,“他早已經跟二皇子勾結在了一起,但容盛一直屬意容越繼位統領,而容越的警惕心一直很強,幾次三番的暗殺也都铩羽而歸,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他想控制我之後,再利用我殺掉容越!?”阮宛急促地喘息了幾聲,“這老不死的!好陰狠啊!”
明知道自己的孫兒那麽喜歡容越,居然還做得出來這麽殘忍的事!
“那我不會真的被他控制了吧?我腦子都給他弄壞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系統歎氣,“現在的情況是——想暗殺容越的人挺多的,有別人當幌子,又因為你的緣故,愛屋及烏,所以他對阮南國沒有太多懷疑,也不會下狠手。”
“……哼,要知道痛了才明白趕盡殺絕。”
“說是這麽說沒錯,那你要怎麽樣讓他知道痛?”系統問。
阮宛蜷縮著趴在床褥裡,喃喃道:“阮南國對我做的事就足以讓他痛了。”
沒人比他更明白如何才能給容越劇痛的一擊。
……
家裡一時間有了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阮宛適應得還不錯,只是許多時候會多一些尷尬的氛圍。
容越好像把另一個自己當成了他製作的AI,要麽視而不見,要麽冷眼相對。
阮宛腿傷之後不方便,但多了一個人卻不僅沒有方便許多,反而更麻煩,縱使答應了他不會動手,但兩個人每天也會就“誰抱阮宛去吃飯和洗漱”互不相讓地對峙一番,以至於到了最後,他乾脆自己單腳跳著去了。
只是阮宛深知自己的精神還是不太好,每天發呆出神的時間佔了大半,動不動就想哭,更重要的是……他偶爾看著容越的時候,心裡總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殺意。
起初那殺意只是一掠而過,但後來就慢慢扎根於心裡,就算容越沒在眼前,濃烈的殺意依舊未減,更是變得越來越清晰,也讓他越來越害怕。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他真的會在容越對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給對方致命一擊。
這個念頭成了他的噩夢,每時每刻折磨著他,讓他身心俱疲,精神開始惡性循環,無法解脫。
是時候了,阮宛盯著空中的某一個點怔怔地想,他得做點什麽。
這段時間他都很安份,腿傷也好了,兩個容越對他的“看管”稍微松了些,至少在他的據理力爭下,上廁所和洗澡的時候不會再有人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天晚飯後,他趁人不注意,偷拿了一把小巧的短刀放在睡衣裡。
容越為他放好了泡澡的水後,他便關上門,穿著衣服慢慢地滑進浴池中,水溫剛剛合適,柔柔地包裹住他的身體,透明清澈,一眼便能望見他在池底蜷縮的腳趾。
黑發沾了水汽,乖巧地貼在額間,遮擋了一些眼裡怔忪神遊的思緒。
阮宛放在水裡的手用力地握緊小刀,靜靜地等待著,時不時地應一聲外面容越的嘮叨,免得對方過早地起疑心,靈魂就像出了竅似的,置身事外地冷靜等待那個念頭的出現。
幾分鍾後,如他所料,那想法果然不受自控地開始了。
而就在殺意出現的那一瞬,他的心底如同往常一樣,同時生出一股狠勁兒與戾氣,沒有絲毫猶豫,用小刀狠狠地在右手手腕劃了一刀。
傷口很深,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不過幾秒,就將一池的水染紅。
他的眼底跟著湧出淚水,臉色變得煞白,將刀子換到了受傷的右手,比照著剛才,又在左手手腕上劃了一刀。
容越這時候又在外面叮囑他:“寶貝,最多只能再泡五分鍾了,不然腦袋會暈的。”
“……好。”阮宛忍著哭腔,平靜地回應他。
“軟軟演技不太行,你這聲音忍得不對勁,容越很快就能反應過來的。”系統歎氣。
“我又沒想現在就死,他們不一定能在已經死亡的腦子裡檢測出什麽問題,我只是想推動任務進度。”阮宛怔愣地看著滿池鮮紅,蒼白的臉色在燈光的映照下猶如鬼魅。
“但你這樣做,對於你和容越來說,都太殘忍了。”
作者有話說:
五一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