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下了一場小雨。
室外涼陰陰的, 房間裡的溫度卻節節攀升,黑暗中,兩道影子難舍難分, 水漬聲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還有溫柔的低語。
“檸檸, 不哭了……”
“乖。”
“最後一次。”
顧遲溪抱著溫檸輕聲哄,唇上攪.繞不停,溫檸眼角帶淚,嘴裡嘟嘟囔囔地罵:“無恥……臭流氓……”
一開始醉得暈暈乎乎,被這匹伺機埋伏的狼得了逞, 這會兒折騰到現在, 她酒都醒了, 顧遲溪還意猶未盡,嘴上倒哄得好聽。
“嗯,姐姐無恥, 姐姐是臭流氓。”顧遲溪順著她說。
溫檸咬緊牙關,用力一蹬腿試圖將這人踢下去,不料卻被攥住了腳.踝。
外面雨勢愈大,聲音嘩啦啦地響,院子裡還未凋謝的花草被雨水衝刷著,枝葉挺立,隨風搖擺, 盈滿的水沿著花圃滴滴答答淌落。
凌晨三點多, 雨停了, 大火徹底熄滅。
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
一縷陽光投射在地板上, 散落的衣物, 大大小小的紙團, 幾個用過的指套,凌亂不堪。
被子裡,溫檸動了動,意識清醒過來,隻覺得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拿著錘子狠狠敲她的腦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裡卻是一張放大的臉。
“!”
她猛一激靈坐了起來,被子滑下去,肩膀一涼。
溫檸低頭看。
身上不.著寸.縷,大片白皙的皮.膚零星印著幾處暗紅色痕跡,浮起細細密密的血點,有些瘮人。她愣了幾秒,恍然回想起昨晚的事,腦袋像要裂開了一樣疼。
“嘶——”
她皺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的情形歷歷在目,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她還以為是在做夢,那人一遍遍地哄著她,溫聲細語,卻一次次不肯放過她。
而她腦子裡混混沌沌,什麽都不清楚,隻曉得順從身體的本能。
所以她們……
溫檸深呼吸,轉頭看向那睡得正香的罪魁禍首,又惱又悔,她用力拍了下那人的肩膀,沒好氣道:“起來!”
沒反應。
她臉更黑了,更大力氣又拍了一下,“喂——”
還是沒反應。
這人???
夜裡精力充沛把她x得死去活來,白天倒是睡得像頭死豬一樣。溫檸越想越氣,伸手捏她鼻子。
“顧,遲,溪,你,再,不……”
話未說完,睡夢中的顧遲溪皺起眉,悶哼了一聲,轉動脖頸甩開她的手,悠然睜開眼,目光迷離地望著她。
“檸檸……”
嗓音裡含著慵懶的困意。
見溫檸沉著臉,她呆滯了片刻,想起昨晚,頓時明白過來,緩緩拉起被子遮擋住鼻子以下,僅露出兩隻眼睛,“我錯了。”
說完,眨眨眼。
一副委屈又怯怯的樣子。
溫檸立刻便心軟了,有些不忍,氣也消了大半。
終歸是喝酒誤事,明知自己酒量不好,還一個人喝掉大半瓶紅酒,暈成那樣。在外面她不敢這麽亂來,只有家裡絕對安全,才敢放任自己被酒精麻痹。
然而家裡有個“流氓”。
她看著顧遲溪乖寶寶認錯的表情,想起兩次在會議室外偷看,這人一臉肅冷,簡直無法相信是同一個人。
“以後你別想進我房間了。”溫檸背過身去,下床,撿起地板上自己的睡衣穿好。
顧遲溪掀開被子,抱住她,“老婆……”邊喊她邊抬起手臂,小聲說:“你昨天抓得我可疼了。”
細白的手臂上橫著幾道深深的紅痕。
溫檸掃了一眼,嗔道:“活該。”
“……”
溫檸掙扎著推開她,蹲下去收拾狼藉,紙團一個一個撿起來,還有濕巾,擦過什麽可想而知。看到旁邊用過的指.套,她臉頰驀地一紅,竟鬼使神差般數了起來。
一,二,三……
六個。
用了六個?!
溫檸頓時羞得面紅耳赤。
她一股腦兒用手裡的紙團抓起這些指套,快步走到垃圾桶旁,丟進去,一轉身,猝不及防撞上顧遲溪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什麽看?出去。”溫檸惱怒道。
顧遲溪收斂笑意,指了指地板,“幫我撿一下。”
“自己撿。”
“原來老婆想看我光.著?”
“……”
溫檸瞪了她一眼,彎腰將那件睡袍撿起來,丟到她面前,“快點穿,穿好出去。”
“嗯。”
即使知道溫檸的性格就是如此,但被當做不速之客一樣趕出去,聽著冷言冷語,顧遲溪也還是有點難過。她低著頭,下垂的眼皮掩蓋住情緒,用最快速度穿好睡袍,都沒來得及系帶子,便拿上手機離開了房間。
溫檸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忽然抽搐了一下。
她這是把她趕走了嗎?
想起昨晚自己喝醉了說的心裡話,溫檸既懊悔又不安,她好像親手將自己的軟肋交給了顧遲溪,任由拿捏,眼看著自己一步步陷進去。
如果,顧遲溪再一次像七年前那樣不告而別呢?
她怎麽能不吸取教訓?
若是悲劇重演,她實在經不起第二次蝕骨掏心般的打擊。縱使她再情不自禁想要靠近顧遲溪,也只能將對方推得更遠,不開始,就不會結束。
同居就是陷落之源。
溫檸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淚水從眼角縫隙裡滑下來……
顧遲溪在廚房煮早餐。
昨晚折騰到凌晨,身體乏累,今天九點鍾起來算是早了,但臨近午餐,她隻煮了簡單的粥,煎了幾片吐司,端出去。
擺好餐具,她一抬頭,看到溫檸從樓梯上下來,“檸檸,吃早餐了。”
“嗯。”
溫檸機械似的坐到餐桌邊,用杓子攪動著熱粥,輕輕吹氣,顧遲溪也坐下來,夾了一片吐司先吃。
忽然,吹氣聲戛然而止。
“要不我們別住一起了吧。”溫檸看著桌面說。
顧遲溪咽下口中的食物,問:“為什麽?”
“沒為什麽,不想住。”
“是因為……昨晚的事麽?”
溫檸搖了搖頭,說:“我覺得同居不利於我們的合作關系。”語氣低沉,像是陌生人。
“可是領證之前你答應過。”顧遲溪不明白她想做什麽。
溫檸繼續攪動熱粥,又問:“你給你媽媽看過結婚證了嗎?”
“嗯。”
“那就好。”
“檸檸?”顧遲溪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溫檸抬起頭,神情頹靡地看著她,“我不想遵守協議了,你也可以不必遵守,直接離婚吧,欠你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
欠銀行是欠,欠顧遲溪也是欠,都一樣。
她在說些什麽?
兩人對視著,顧遲溪目光深深,黑沉的眸裡閃動著水澤,良久,她深呼吸,視線移向別處,唇角緩緩地揚了起來,“離婚不可能,但我可以答應你不再住一起。”
“吃完飯我就搬。”
“你的東西不用搬回來,就放在酒店,忙的時候過去休息,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會避開。”
“這樣滿意嗎?”她視線轉回來看著溫檸,眼睛有點紅。
溫檸手一抖,杓子掉進了碗裡,碰撞發出清脆的“叮”聲,她沒說話,重新捏起杓子,一口一口地喂粥給自己,很快見了底。
“不用,”她搖頭道,“我胡說的,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顧遲溪卻以為她鐵了心要離婚,心底發涼,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檸檸,你真的……那麽恨我?”
“不恨了,現在是怕。”
“什麽?”
溫檸像木偶一樣僵硬地搖了搖頭,“沒什麽。”
一場秋雨落下來,天氣漸漸轉涼。
航材事件過去整整一周,沒有激起任何水花,康總監重新回到了崗位上,公司也沒再追究。
康總監心懷冤屈,自然是不可能認罪,警方那邊打算重新調查,但出於某些因素而中止,最後撤了案,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顧遲溪心裡打著算盤,這件事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內情,背後的人如果急於取得成果,就一定會做些什麽,或繼續陷害公司裡其他高管,或直接對她發難。
接下來只能靜觀其變。
自從生日過後,她便很少回天和灣了,偶爾回酒店會遇到溫檸,她不打擾,加上工作忙碌,除了日常給溫檸報備以外,兩人幾乎沒有交集。
與以往不同,她報備,溫檸會回復她。
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嗯”,或者一個“好”,簡單而冷淡,雖然文字無法判斷出情緒,但她能感受到那一絲微妙的變化。
這天傍晚,她接到了溫檸的電話。
號碼的備注從改為“檸寶”那天起,就從未出現過在來電顯示上,以至於顧遲溪盯著手機屏幕,盯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檸檸?”
電話裡沉默了片刻,傳來溫檸低沉的嗓音:“你在哪?”
“……公司。”
“今晚回天和灣麽?”溫檸問。
顧遲溪的心猝然一躍,炸開絢爛的欣喜,但卻始終保持著清醒理智,“怎麽了?”
“找你有點事。”
“什麽事?”
那邊猶豫了會兒,聲音更低:“回來說吧。”
“……好。”
“那我等你。”
“嗯。”
掛掉電話,顧遲溪按住左胸.口,掌心下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急促跳動的頻率。她看著手機出神,不可避免地又想到“離婚”二字。
難道檸檸又動了離婚的念頭?
……
夕陽把天空染成了金紅色。
顧遲溪下到地庫,坐進了等候在專屬位置上的車,讓司機直接去天和灣。她坐在後排,秀眉低目,用手機翻看著溫檸未來一周的排班計劃。
國慶假期是運輸高峰,客流量將會是平常的幾倍,未來一周公司的總航班量大幅度增多,意味著空勤人員的排班也多。
檸檸下周要連飛四天,十六段,休四十八小時,又連飛四天,緊密度顯然比淡季大。
顧遲溪給助理發了條微信:
[取消溫檸10.5-10.8四天的航班。]
剩下交給譚佳去做。
“顧總……”司機小范突然出聲。
“嗯?”
“後面好像有輛車在跟著我們。”他說著又看了眼後視鏡。
顧遲溪聞言皺眉,轉身往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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