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宅住了沒幾日便前往饒州了, 可回到這兒,唐斯羨與秦湞還是有一股心落到了實處的安定感。
堂上的家具都齊全了,想來是木匠打造好之後, 是秦雩安排人過來擺設的。但許是沒有多少生活過的痕跡, 堂上仍舊有些空蕩。
唐斯羨癱倒在椅子上, 感歎:“還是在自己家舒適!”
秦湞提著桶準備去打水,見唐斯羨如此模樣, 便道:“馬車還在外面,還不趕緊拉回後院?”
唐斯羨登時便跳起來, 跑到秦湞身邊去, 接過桶, 道:“馬車放外面也不會有事,但是打水這種事情我卻是要立刻去辦的。”
“你是覺得我打不了水?”秦湞覺得自己被看輕了。
“我是舍不得你乾粗重活!”唐斯羨說完,猝不及防地親了她的臉頰一口,因怕看見她變臉色,便趕緊跑了。
秦湞回過神,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的背影, 須臾,轉身先去幹別的家務了。
唐斯羨去打水的時候遇到了村民,每個人見了她都十分熱情地問候她:“唐供奉你回來啦?是回來辦事還是會在家多住幾日?”
“我大舅哥要大婚了, 我怎能不回來?諸位是不是很想我?”
能如此大膽肆意地將“想念”說出口的,也就唐斯羨了。村民們笑呵呵地應道:“大家都想你。”
“這麽想我, 是不是要請我到諸位家裡去吃飯?剛好我家沒做飯。”
村民:“……”
果然還是那個厚顏無恥的“唐思先”, 修養和性格沒有因在外任職就有所改變。
“唐供奉說笑了, 鄉書手已經準備了好酒好菜,等著今晚與你暢飲呢,我們那些家常小菜怕是入不了你的口, 就不在你面前丟人現眼了。”
說完,他們一哄而散,生怕唐斯羨真的去他們家蹭吃。
唐斯羨故作憂傷地道:“原來你們不是真的想我,真叫人難過。”
她身後的人笑道:“我家備好了飯菜,你賞不賞臉過來吃頓便飯?”
她轉過身去,見是廖三郎,也笑了:“這麽早便做好了晚飯?”
“什麽晚飯,是午飯!”廖三郎道,“自從做了這魚丸的買賣,盡是出力氣的活,早晚兩頓壓根便不夠,所以家裡多了午飯這一頓。”
唐斯羨打量著廖三郎,發現他的個頭比以前壯實了不少,尤其是這肱二頭肌都給練出形狀來了。
“看樣子,魚丸的買賣還好?沒什麽難處吧?”
廖三郎臉上的笑容不曾落下:“還過得去,前陣子攢夠了錢給小毛找了個書院讀書。至於難處,倒也沒有,有人想買魚丸方子,我沒答應,本來對方還想鬧事,裡正他們替我出面解決了此事。那人得知我做魚丸的魚都是跟你買的,他們便不敢過來惹事了。”
能讀得起書,說明收益不錯,惹人眼紅也正常。當初她之所以勸廖三郎做這筆買賣,自然是想過“售後”的,有她的身份在,想來也沒人敢覬覦她的魚或者廖三郎的魚丸。
“所以這頓飯,我是無論如何都得請的了。”
唐斯羨笑道:“改日,我剛到家,家裡還沒收拾。而且我娘子還等著我打水回去呢!”
“我幫你!”廖三郎仗義地道。
“不用,我自己去,順便看看魚塘的情況。”
廖三郎隻好道:“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打發了廖三郎,唐斯羨便先到魚塘去。
本來說她每個休息日都帶混了靈泉的魚料回來的,但實際上不是秦阮倫回來的時候順便替她帶魚料回來,就是梁北望派人來取魚料時,順便帶給秦雩。
後來又出了鄭經綸這事,她就更加沒時間回來了,所以這一個多月裡,她都沒看過魚塘的情況。
如今一看,魚塘周圍的草長得多了些,但情況比想象中要好。
她拿出一顆桂圓大小的泉珠,撚著它放在水面上,登時便有許多魚都湧了過來。不過它們沒有朝泉珠襲來,而是在泉珠的四周,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吃著什麽。
唐斯羨回想起家中那沙鱉也是沒有直接吃泉珠,而是待在泉珠周圍,十分歡快的模樣。
唐斯羨收起泉珠,又撒了幾滴靈泉下去,那些魚果然爭先恐後地朝靈泉滴落的位置去,甚至還有的魚凶殘地想咬她的手指。
她又拿出泉珠,這些魚瞬間對靈泉失去興趣,紛紛繞著泉珠下方的水域轉。
“顯然泉珠對它們的誘惑力大,可是它們卻不吃泉珠……是吃不了,還是不能吃?”唐斯羨琢磨,既然泉珠的作用比靈泉大,換成能量來算,那泉珠顯然蘊藏了巨大的能量,而這些能量是沙鱉或魚的個體都無法承受的,所以它們都沒有直接朝泉珠下嘴?
不管怎麽樣,按照這泉珠的消耗速度來看,一顆泉珠養一池子魚大概也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兒,她扔了兩顆泉珠進魚塘,又去自己的田裡轉一圈。
雇工得知她回來了,便趕緊來田裡,果然看見她在巡視,心中頓時一緊。他們自問乾活乾得很是盡心盡力,哪怕偶爾想偷懶,有秦雩來監督,他們也不敢含糊,可盡管如此,他們也還是擔心唐斯羨會挑刺。
“唐供奉,你回來啦!”
唐斯羨點點頭,看著田裡的青黃相接的稻,問:“田裡的情況如何?”
“今年雨水充足,但也不至於釀成水災,所以情況看起來還好。”雇工回答,心裡卻想,何止是“還好”,簡直是“很好”!
雖說不至於釀成水災,可雨水過多對水稻的生長情況也不利,哪家的稻田看起來不是會比往年減產一些的?偏偏唐斯羨的田看起來稻谷顆顆飽滿,而且七月才種的稻,沒過幾日便能收割了,這生長的周期實在是短了些。
當然,他們都覺得這是自己勤奮乾活的功勞。
“這灌溉用的是魚塘的水嗎?”唐斯羨又問。
“對,唐供奉說盡量用魚塘的水,我們就照辦了。”
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一副我居功至偉的模樣,唐斯羨心想,初步看來魚塘的水確實受靈泉的影響發生了相應的改變,故而稻田用魚塘的水灌溉時,也會受到影響。
但是這些事她不能明說,就讓他們認為是自己的功勞吧!
她微微一笑:“乾的不錯。若是收成好,到時候也有額外獎賞。”
他們面上一喜:“多謝唐供奉!”
唐斯羨打完水回家,秦湞已經將馬車拉回了後院,還給灶君等上完了香。
“我還以為你打水打到了大江下遊去了。”秦湞道。
唐斯羨尷尬:“我出門遇到了廖三郎,跟他嘮嗑了兩句,然後又去魚塘和田裡看看情況,一不小心就耽擱了些時間。”
秦湞順著她的話問:“情況如何?”
“有丈人幫忙看著,哪能不好呢!”唐斯羨笑道。
盡管知道她這話更像是在拍馬屁,可秦湞也還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的:“我爹娘辦事向來靠譜。”
“嗯,那是,不然也生不出娘子這麽靠譜的孩子來!當然,最主要是我運氣好,不然也娶不到這麽靠譜的娘子。”
秦湞瞪了她一眼,眼中是唐斯羨很久沒看過的嬌嗔。
就在唐斯羨又陷進去時,秦湞問:“這次回來,你想改名,萬一別人問起為何要改名,你要如何作答?”
唐斯羨思忖道:“這好辦,我找個理由去唐家挑刺。然後借機改名,想來旁人不會多問的。”
唐才厚是按照唐家的字輩給唐思先起名字的,唐斯羨連這條名字都要改,旁人就能看得出她不想跟唐家再有任何關系,所以無需她所言,他們自然會給她的改名找合理的理由。
雖然唐斯羨主動找事,有向唐家潑髒水的嫌疑,但想到唐家也不無辜,秦湞自然沒理由阻撓她。
兩人歇了會兒,等天色稍晚,便一起前往秦家吃晚飯。
秦湞進廚房幫蘇氏,唐斯羨則跟秦雩坐在堂上閑聊。
唐斯羨沒有告知旁人她升官的事情,但跟秦雩,她可不會那麽見外,道:“丈人,我升官了,不與我喝兩碗慶賀慶賀?”
秦雩略吃驚:“又升官了?你才當官多久啊?”
“沒什麽,就是階官往上升了一階,如今是正八品內殿崇班,職官嘛,還是茶場的監官。”
秦雩往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跟我得瑟呢!”
說著起身,樂呵呵地道,“那這可是大喜事,得喝酒!”
唐斯羨:“……”
給丈人找理由喝酒,還得挨他打,她虧不虧?!
蘇氏端著菜出來,看見他抱著酒壇子,便道:“湞娘回家了,你當著她的面喝酒,作死呢?”
秦雩笑道:“東床升官了,我高興,陪他喝兩碗嘛,相信湞娘不會生氣的。”
“什麽,又升官啦?!”蘇氏也驚訝。
什麽時候這官跟災年的糧價一樣,說升就升的了?
“他雖然愛得瑟,但想來不會為了哄我們開心而騙我們,興許是又立了什麽功吧!”秦雩分析。
“我去問問湞娘。”
蘇氏將菜塞給秦雩,讓他自己端過去,然後回到廚房問秦湞:“湞娘,思先這是又升官了?”
秦湞愣了下,近來她滿腦子都是“唐斯羨”這名字,故而聽到“唐思先”時,她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須臾,她回過神應道:“對,因為緝捕盜賊的余孽有功,所以又升了一階。”
“那當時情況危險嗎?”蘇氏想,唐斯羨當初是靠以身涉險才換回來的官職,如今又升官,是不是又要涉險?
秦湞實話實說:“唔,有些危險,不過她的身手不錯,最後化險為夷,安全度過了。”
蘇氏拍著胸口:“哎喲,這升官就得拿命去搏,太危險了,日後還是少做這些危險的事情為妙!”
她可不要求唐斯羨能當大官,只希望唐斯羨能平平安安,只有這樣,秦湞的生活才能安安穩穩的。
想到這兒,她往秦湞的肚子瞥了眼,詢問:“你們成親快半年了,他沒有催你吧?”
秦湞抿笑道:“她沒有催我,再說了,這事也不是催我就管用的,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蘇氏見秦湞似乎比新婚那會兒大膽奔放了許多,心想她們小兩口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便也放心了。
因難得回來一趟,秦雩借著由頭拉唐斯羨喝酒,秦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偶爾看幾眼,免得他們喝得太多傷身。
唐斯羨的目光偶爾落在她的身上時,剛好觸及她的目光,這嘴裡的酒登時便甜了幾個度。
作者有話要說: 秦腹黑:生孩子?也得看她有沒有這本事。
唐某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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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更新評論都沒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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