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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田樂gl》第31章 吃橘
從被胥吏帶走, 到李三出來指證唐斯羨,這期間她都不曾說過一句話。李三總覺得她這是在憋壞,忙對縣尉道:“他這人巧舌如簧, 還是先抓他到衙門去審問, 不怕他不招!”

 縣尉凶惡地看他:“我用得著你教我做事嗎?!”

 他雖是管追捕盜賊等方面的, 可鄉裡有眷長、弓手、壯丁等負責追捕盜賊,他來這兒那是大材小用了。

 奈何梁捷背靠梁家, 他又曾受過梁家的好處,看在梁家的面子上, 才跑這一趟。

 對方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 他便生出草草了結此案的心思, 問唐斯羨:“你就這麽怨恨他,要將他傷得這麽重?”

 唐斯羨疑惑地看著梁捷,後者聽縣尉說自己傷重時,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很快便捂著胳膊叫了起來:“哎喲喂,疼死我了, 我往後是要瘸了嗎?那可怎麽辦!”

 自詡為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唐斯羨,怎麽看梁捷的反應都覺得做作,她剛想說什麽, 唐清滿疾步上前擋在她面前,道:“肯定不會是思先做的, 冤枉!”

 縣尉指著出來指證唐斯羨的幾人道:“他們都證實了唐思先與梁主事起爭執, 然後他心生怨懟, 夜裡趁機報復,動機與證人都有了,冤枉他什麽?”

 唐清滿被他的強盜邏輯弄蒙了, 一時半會兒竟然沒反應過來,而周圍圍觀的村民、蠶房雇工也都議論紛紛。

 梁捷環顧四周,將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這些人或許並不相信他是被唐斯羨打的,可他就是要讓這群人知道得罪他的下場!哪怕只是嘴上違抗他,他也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目光停在唐清滿的臉上,他已經開始想象等唐斯羨被抓走之後的事情了。他要告訴唐清滿,他可以救出“唐思先”,但是最好是她來求他,這樣他就能趁機收了她!

 再看曾經攪了他的好事的陸老媼,他扯了扯嘴角:從今往後,我看蠶房裡還有哪個人不識好歹,敢不敬我!

 那邊,唐斯羨聽完縣尉的話,歪了歪腦袋,十分不解:“縣尉,我若是指認他是被李三打的,那我算證人嗎?”

 縣尉跟李三都愣了下,縣尉還未說話,李三便跳了起來:“呸,你胡說八道!”

 唐斯羨笑道:“我能胡說八道,你就不能胡說八道嗎?僅憑你一人的指責,便說證據確鑿,那這個證據未免太經不起推敲了吧!”

 梁捷可不想聽唐斯羨自辯,他道:“我記起來了,昨晚打我的就是你,縣尉,快將他抓起來!”

 “你確定?”縣尉敷衍地問了下。

 “確定!”梁捷點頭。

 縣尉聞言,便直接讓人將唐斯羨控制住,準備將她帶回衙門再說。

 這時,鎮前村方向忽然趕來了一夥人,為首的是秦雩以及鎮前村的眷長,每個人手裡都抓著鐮刀跟棍棒,乍看之下像是來鬧事的。

 縣尉見到這氣勢洶洶的一群人,突然就慫了,底氣不足地叫道:“你們是什麽人?幹什麽?”

 秦雩上前,笑了下:“管縣尉,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秦雩畢竟也跟縣衙門打過交道,縣尉想了片刻便認出他來了,道:“是秦雩啊,你帶這麽多人來,是打算幹什麽?”

 秦雩訝異道:“管縣尉誤會我們了,如今正值秋收時節,我們正在田裡乾活呢!忽然聽說我們村子的人犯事了,畢竟這是我們村的事情,我跟眷長連農具都還未來得及放下,就過來幫忙了。”

 眷長點了點頭,跟管縣尉打了個招呼,道:“追捕盜賊乃我的職責,怎好勞煩管縣尉。”

 鎮前村的人犯了事,若是直接鬧到了衙門去處理,他難免有失職的嫌疑。雖說眷長是徭役,可若是乾得不好,也是要受罰的。

 眼下他已經很是被動了,若是讓衙門將人帶走,他會更被動。

 管縣尉道:“這事衙門已經知曉,自會處理。”

 “那好歹讓我們問個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秦雩不甘心地上前問。

 人群中的廖三郎跟著道:“對,好歹讓我們弄個明白,他若真犯了事,我們絕不偏袒!”

 管縣尉可沒有為了梁捷而跟鎮前村這麽多人作對的打算,便道:“梁家主事昨天夜裡被人襲擊,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他說是唐思先打的,還有你們村的李三證明唐思先昨夜出了家門。”

 此言一出,眾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管縣尉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問:“怎麽了?”

 秦雩搖了搖頭:“管縣尉有所不知,這唐思先被人冤枉打人已經不止這一次了。先前我們村的壯丁夜裡也被人打了,大家都以為是唐思先,可實際上他才來村子沒幾日,對村子的人、地形以及村民的作息都不清楚,是因為有人見他好欺負,才冤枉了他。”

 秦雩話鋒一轉,“再說這個李三,他的話也不可信,他曾經在光天化日之下試圖劫掠唐思先,後被村裡責罰了,並且寫下保證書,日後都不會再欺負人。他本就跟唐思先有仇,誰知道他是不是血口噴人呢!”

 管縣尉有種被人愚弄的憤怒,他盯著李三:“他說的可是實話?”

 “我、我沒冤枉他,他昨天半夜,確實出了門!”李三信誓旦旦地叫道。

 唐斯羨眨巴著眼,滿腹委屈:“我不僅昨夜出了門,我近來每天晚上都出門了。因為我前些日子帶回來的魚苗剛下水,我怕它們養不活,每夜都會去巡視。”

 管縣尉頓時頭大,因為唐斯羨說得很坦蕩,話也沒什麽漏洞。

 唐斯羨又看著李三,“再說了,李三若不是夜裡出門盯著我,又怎知我出了門?他大半夜不睡覺,盯著我做什麽?莫不是他摸清楚了我每晚都去水塘巡視的事情,故而故意打了梁捷,然後好陷害於我?”

 李三急了:“我當時到鄰村找人吃酒,到三更回村子,恰巧碰到的!”

 “這麽巧?梁捷被打,你就在鄰村吃酒吃到三更才回?”唐斯羨質疑道。

 梁捷也有點懷疑李三了,畢竟李三這等閑漢,被某個記恨他的人收買了來教訓他也說不準。可他不管打他的是不是李三,為了唐清滿,他今天都要將唐斯羨拖下水!

 他道:“李三跟我無冤無仇,他打我做什麽?肯定是你,我看見你了!”

 他不開口,眾人還險些忘了他的存在。

 唐斯羨面對他的指責,一點都不慌,反問:“那我跟你有什麽怨什麽仇?”

 梁捷的話一下子卡住了。

 他跟唐斯羨有什麽怨?他能說他是因為唐斯羨壞了他的好事,所以很怨恨唐斯羨嗎?不能!

 故而他沉默了好會兒,才道:“他總在蠶房外晃悠,我上前盤問了幾句,語氣重了些,或許因為這樣,他才怨恨我吧!”

 唐清滿因李三指證唐斯羨而一直處於擔心的狀態,沒能及時說話,替唐斯羨辯解。後來秦雩等人來了,就更沒有她插話的地方。

 如今聽見梁捷這般指鹿為馬,她顧不得名節,想要揭穿梁捷的齷齪行徑。

 她剛往前去,唐斯羨眼尖,搶先道:“當時我跟他解釋了,我阿姊一個人走夜路危險,我是來接她回家的,可他不信呐!我若是因為這點小事便怨恨旁人,從而去打人,我想那些跟我跟我起了爭執的人都被打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李三,“李三你說是不是?”

 李三抽了抽嘴角,唐斯羨確實沒打過他,可她讓人替她打了!

 許多人已經議論了起來:“對啊,梁捷平常為人也不怎麽樣,乾的那些醃臢事、得罪的人可多了,難保不會是有人買凶報復,就這麽恰巧被唐思先撞上了。”

 梁捷著急了:“我確實看見他了,不管怎樣,應該先將他捉拿回衙門審問!”

 這時,秦湞從秦雩的身後走出來,“這個我能為唐大郎作證,當時我來找阿唐,見他們雖然在說話,可未發生激烈的爭吵。”

 她爹秦雩見到她,眼睛一瞪,想問她怎麽跑來了,可是她的一番話,也將許多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他反倒不好找她算帳。

 管縣尉一看,如今唐斯羨沒了動機,人證又不可信,僅憑梁捷一張嘴,確實很難定案。他就算再偏袒梁捷,也無法將黑的說成白的。

 “你自然是幫著你的情郎!”梁捷冷笑,她來得正好,看他要如何收拾壞了他的事的這對狗男女!

 果然,聽見他這般汙蔑自己的女兒,秦雩大怒,舉著鐮刀就衝上來了:“無恥鳥人,竟敢汙蔑我女兒清白,我要你狗命!”

 梁捷下意識地就要爬起來,但是見秦雩被人攔下,他又穩穩當當地坐著。

 秦雩被人攔住,他帶來的雇工一看,他們的東家有危險,便也衝了上前去。

 眼看一場械鬥便要發生,管縣尉嚇得躲到了胥吏身後去。

 這時,留意到梁捷的小動作的秦湞與唐斯羨對視了一眼,皆不約而同地往他那邊移動,裝出受場面的混亂影響,不得不被擠過去的樣子。

 唐斯羨的眼睛往唐清滿那邊一瞟,秦湞便會意,將唐清滿拉遠了些。

 確保她們安全後,唐斯羨一個踉蹌,身體失去平衡往後一倒,朝梁捷壓去。她這麽壓下來,梁捷就算不傷也得被壓出重傷來,所以他條件反射,直接從木板上彈了起來,腿腳利索地飛奔遠離。

 管縣尉:“……”

 他看見了什麽?

 唐斯羨穩住了身形,扭頭看著好好地站在幾米開外的梁捷。他氣急敗壞地罵唐斯羨:“你不長眼啊,壓死我了我找你陪葬!”

 那邊秦湞一聲驚呼:“梁主事你不是被打斷腿了嗎?”

 梁捷一怔,而混亂的場面也因為秦湞的話,像時間停止流動一般靜止了下來。

 眾人看著梁捷的腿,秦雩最先反應過來:“你壓根就沒被人打。”

 梁捷眼見謊言被拆穿,忙指著自己的膝蓋,試圖證明自己沒騙人:“我確實被人打了,不過胳膊不嚴重,就是我的腿比較嚴重!”

 管縣尉面色一沉:“找郎中驗傷!”

 郎中很快就趕來了,他給梁捷檢查了胳膊和腿,最後道:“有淤青,不過不礙事,沒有傷及骨頭。”

 “不可能,我的膝蓋可疼了!”梁捷怒氣衝衝地反駁。

 “皮肉傷,養一天就好了。平日若是能節製一些,或許這點傷都不算什麽。”郎中眼神裡滿滿的嫌棄,就差沒明著說,他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所以一點點傷就誇張地放大了。

 察覺到四周投來的揶揄的視線,梁捷怒火中燒,臉都氣紅了。

 “這位置看起來是不小心摔的,他壓根就沒被人打,管縣尉,他報假案,汙蔑人清白,又該怎麽算?”秦雩問。

 管縣尉被梁捷弄得進退維谷,最終隻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按刑律,打十大板!帶回去!”

 “管縣尉,我說的都是真的!”梁捷辯解,但是被今日丟盡了臉面而氣惱不已的管縣尉給領回了衙門。當然,他也沒有忘記還有一個李三。

 他們一走,圍觀的人便也散了。

 秦雩逮住秦湞,教訓她:“你跑來做什麽?這裡這麽危險,萬一傷及了你怎麽辦?”

 秦湞乖巧地認錯:“對不起,爹,我擔心阿唐。”

 秦雩腦中卻回蕩著梁捷說的話。仔細一想,他的女兒從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更不見對哪個男子另眼相待。可“唐思先”出現後,每次“他”出事,他這女兒往往都是第一個站出來作證,或者給予幫助的。

 他氣呼呼地想:“什麽擔心阿唐,我看是擔心狗屁唐思先!”

 唐清滿也不忍心好姐妹被罵,便道:“鄉書手,你別責怪湞娘,她這都是因為擔心我。”

 唐斯羨也在邊上附和:“對啊對啊!”

 秦雩盯著她,咬牙切齒:“你給我閉嘴!”

 唐斯羨道:“鄉書手可以讓我閉嘴,可是鄉書手無法讓我掩藏我這顆感激不盡的心。沒想到鄉書手為了我,還準備跟人械鬥!”

 秦雩臉都綠了:“你這麽惡心我,算是在恩將仇報嗎?”

 唐清滿忙拉住唐斯羨,衷心地向秦雩道謝。

 秦雩看她就順眼許多,道:“你們也不必道謝,這不過是對你們善意提醒我兒別走陸路的報答!”

 唐清滿不太理解,秦湞便道:“兄長進京趕考之前,因同窗怕水,他們便打算走陸路,從歙州入蘇杭,然後乘船北上。好在唐大郎提醒了兄長饒州與歙州交界那帶有盜賊流竄,兄長便改走水路了。”

 談及此事,秦雩也不得不真心感激唐斯羨,——昨日他接到消息,九月中旬的時候,有舉人進京趕考,結果那舉人在鹿西鄉遇到了盜賊。

 因那舉人過於關心自己的書籍,被盜賊誤以為那裡有金銀財寶,便將他殺了,後來有路過的鄉民發現了他的屍體,這消息才在前不久傳到樂平縣來。

 雖說這事發生在秦阮倫出發前,可若非唐斯羨及時提醒,秦阮倫等人也不會早些安排走水路。

 因這個緣故,廖三郎見唐斯羨被官府的人抓了,找他通風報信時,他才會集結了自家的那群雇工以及眷長過來。

 “鹿西鄉……”唐清滿剛有點血色的臉,頓時又變白了。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唐斯羨的衣袖,拽得緊緊的。

 “阿唐,你怎麽了?”秦湞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關切道。

 “啊?我沒什麽事,就是最近事太多,今日又發生了這種事,我有些頭暈。”唐清滿解釋。

 唐斯羨便道:“那我們先回去吧,梁家蠶房有梁捷這種敗類,這裡的活計,不乾也罷。”

 唐清滿點點頭,去跟陸老媼道別。

 趁著秦雩沒注意,唐斯羨湊到秦湞那邊去,悄聲問:“你剛才站出來做什麽?那梁捷本就沒膽子主動拿你的清譽做文章。”

 秦湞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翹起:“我不來,你一個人行嗎?”

 “我怎麽就不行了?”

 “你確定?”

 “我——”

 秦雩留意到二人躲在一旁說悄悄話,登時不滿地瞪著唐斯羨:“咳咳,唐思先,你還有什麽事嗎?”

 唐斯羨乾笑了聲,趕緊離秦湞遠點,對他以及眷長道:“那我們姐弟二人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門感謝眷長以及鄉書手。”

 眷長隻覺得自己過來看了一個熱鬧,一點都沒派上用場。面對唐斯羨,他從一開始的淡漠,到如今也不得不同情她:“你改日還是去寺廟或者道觀拜一拜,洗洗晦氣。”

 這三天兩頭就被人冤枉打人,也沒誰了!

 唐斯羨心虛地謝過他,跟唐清滿回了王家。一進屋,唐清滿便將門給關了起來,低聲問唐斯羨:“思先,你老實說,你真的沒打他?”

 唐斯羨見瞞不過她,便承認了:“我昨夜確實有那打算,只是我還沒動手,他就自己摔跤了。”

 “所以你知道他的傷都是假的?”

 唐斯羨點點頭:“我確實有些疑惑,當他一口咬定是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他或許是想借此次機會,脅迫你屈從他。”

 唐清滿一怔,旋即低下了頭:“你都知道了?”

 “我雖然沒親眼見著他欺負你,可我的心又不瞎。”唐斯羨道,“阿姊,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再瞞著我了好嗎?”

 唐清滿什麽都不肯吐露,為了照顧她的心情,唐斯羨只能裝不知情,然後找別的解決之策。

 唐清滿沉默許久,才道:“好。”

 唐斯羨笑著轉移了話題,“阿姊,要不你到秦家去幫忙采收柑橘?”

 唐清滿瞪她,有些許生氣:“我就知道這事跟湞娘也有關系,你也罷了,湞娘那麽穩重的人,怎麽也會跟著你一起胡鬧呢!”

 雖然嘴上怪秦湞跟唐斯羨一樣衝動,可她心裡卻是感動的,——自從爹娘以及弟弟去世,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關心和在乎她了。往後的日子裡,若是一直有她們相伴,她似乎也沒什麽可求的了。

 ——

 梁家蠶房發生的事情,似乎還帶來了小小的余波。梁捷雖然去了衙門,可最終還是沒有被打,管縣尉又偷偷地將他給放了。

 他回去後嚷著要唐清滿滾蛋,得知她早就不來後,又氣得肝疼。而梁家當家知道他在鄉裡惹出這麽大的事來,也讓人訓斥了他,並放話他若是再做出丟梁家聲譽和臉面的事情來,那這個主事,他也不必當了。

 至於李三,則被管縣尉打了十大板,還被梁捷找人教訓了一頓。這下他的傷不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怕是也好不了的。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胡二郎來探望他,問道:“以後你還會去招惹唐思先嗎?”

 李三現在徹底怕唐斯羨了,每次跟她對上,最後他都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胡二郎道:“你能這麽想就對了,只要腳踏實地,不去招惹是非,最後災禍是肯定降臨不到自己頭上來的。”

 李三聽著,但是沒往心裡去。

 兩日後,胡二郎又來了,還帶來了外頭的消息:“聽說梁捷被打了。”

 “他這次又打算針對誰?”

 “唐思先。”

 李三來了精神:“然後呢?”

 “然後……沒人信。”胡二郎道,“他也真是好笑,上次裝斷腿斷手,這次還用老套路。衙門的人都不願意搭理他了!”

 李三不知為什麽,覺得梁捷這次興許說的是真的,或者說,梁捷上次說的也是真的,只不過那次“唐思先”失手了。

 ——

 任憑梁捷如何指控打他的人就是唐斯羨,官府與鄉裡的人都沒有去抓她,甚至連盤問都沒有。

 她也將心思都放在了魚塘上,對這些魚苗,比對自己的事還上心。每日都兌半碗靈泉出來喂它們,也認真地學習養魚技巧,準備各種浮萍、水藻。

 而有靈泉的加持,這些魚苗長得還是比較快的,才幾日,就有手指大小了。

 喂了魚,唐斯羨便往回走,路過秦家的果園,看見裡面正熱火朝天地進行采收工作。

 唐清滿的身影就在橘樹之間,她將一個個橙黃的橘子連著枝葉一起剪下來,放進腳邊的簸箕裡,因過於專注,完全沒注意到唐斯羨就在外頭。

 秦湞從樹後出來,輕聲道:“阿唐似乎在生你的氣。”

 “她也在生你的氣,因為她知道這件事你也有參與。”唐斯羨有些幸災樂禍。

 秦湞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幸災樂禍,心裡覺得她幼稚的同時,又忍不住提醒她:“好歹阿唐沒有打我。”

 唐斯羨頓時笑不出來了。唐清滿聽說梁捷再次被打後,就猜到是她乾的了,然後氣急敗壞地找根樹枝抽了她好幾下。

 她想起這事就覺得丟人,——她二十多歲的人,裝人家“弟弟”裝久了,當時面對名義上的姐姐出招,竟然下意識地選擇乖乖挨打。

 事後她安慰自己,她這精湛的演技,連自己都能騙過,奧斯卡女主角,舍她其誰?

 “而且動手的可是你。”秦湞又道。

 唐斯羨暗罵秦湞狡猾,若不是她有意無意地提供了各種信息,她也不會想到利用“狼來了”的方式對付梁捷,同時將自己摘出去。

 不過,這種契合的感覺也不賴。

 秦湞猜想唐斯羨肯定在心裡罵她,但她不在乎,反而覺得看這人吃癟,好像也是挺有趣的事情。

 忽然,心思一轉,秦湞拿出一個橘子給她:“吃嗎?”

 唐斯羨中過一次招,這次是肯定不會再輕易上當的,她拒絕:“我不吃柑橘。”

 “那真是可惜了,這是剛摘下來的橘子,甘甜多汁,好吃得很。”秦湞說著,剝開了那橙黃的橘子皮,然後當著唐斯羨的面,吃了兩瓣橘子肉。

 唐斯羨:“小娘子,你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賣安利的。”

 “我不賣梨,我賣橘子。”秦湞給她分了一瓣橘子肉,還特別說明,“沒蟲的,嘗嘗?”

 唐斯羨的目光落在那雙白皙的手上,然後是那看起來甘甜多汁的橘子肉。

 她以前並不拒絕吃柑橘,至少在上次被秦湞嚇到之前,她是吃的。而那次之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柑橘裡面還會長蟲,所以她看所有柑橘的眼神就變了。

 如果秦湞給她一個橘子讓她剝開,她是肯定不乾的,萬一又發現有蟲子怎麽辦?

 可是秦湞都已經將橘子剝好皮,她便不怎麽抗拒了。

 “怎麽,還要我喂你嗎?”秦湞問。

 “這怎麽好意思。”唐斯羨笑了下,然後環顧四周,見無人留意,便湊過去,迅速咬住那瓣橘子肉。

 她的嘴唇輕輕觸碰到秦湞的指尖,秦湞下意識地將手收了回去。剛想說唐斯羨不要臉,但見她那一臉“我終於吃到果子”的幸福模樣,忽而又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唐斯羨確實很久沒吃過水果了,她愉悅地想:“果然有水果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秦湞對此還是有些許愧疚的,若是早知道唐斯羨會這麽害怕蟲子,那次便不捉弄她了。

 歎了口氣:“你這般懶,難道日後吃柑橘,都得別人剝給你吃?”

 “若是那人肯,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秦湞再扯了瓣橘子肉,心想,“唐思先”這是在白日做夢,怎麽會有人願意這麽做呢!換了她,她就不樂意。

 作者有話要說: 秦腹黑:你手殘嗎?張嘴!

 唐某賤:……

 ——

 今天又是二合一加更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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