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的魚沒有賣出去,唐斯羨略遺憾,她不缺那幾文錢,——她缺的是那幾文錢嗎?她缺的是幾百、幾千錢!——雖說空間裡能保鮮,可她心裡有道坎,總覺得魚已經死了很多天,仿佛下一次拿出來就長蟲了。
如何盡快處理那些魚,成了她內心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
她看著道上行走的牛,忽然便想到,牛肉可以做成牛肉丸,魚肉也能做成魚丸!
魚丸在不同的地方有“魚汆”、“魚圓”、“魚蛋”等不同的叫法,它美味易貯藏,只要製作得當就不會有腥味,當然感官上也不認為它會長蟲。
至於製作方法,她經營客棧那些年認識了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驢友,他們性格外向,時常會主動找她借廚房做飯,有時候還會教她他們家鄉的美食,——魚丸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心裡有了主意,唐斯羨便折回草市買做魚丸的材料,這下賣魚所賺的錢又去了四分之一。
等回到鎮前村,胡二郎忽然在村口將她攔了下來,臉色似乎不太好。
“胡二郎,這麽巧?你也出來散步呢?”
胡二郎不想跟她開玩笑,道:“不巧,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我一早便去了王家,你阿姊說你出門了,我尋思你應該去賣魚了,這個時候會回來,便一直等著。”
唐斯羨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一步,胡二郎的臉色不對勁,她只能認為來者不善,留出安全距離以便她隨時逃跑。
“特意等我?什麽事?”
胡二郎盯著她,眼神有些懊悔,又難過,“你跟秦小娘子認識,為何不告訴我?”
唐斯羨覺得他莫名其妙,“我為何要告訴你?”
胡二郎張了張嘴,顯然無法反駁,隨後他模樣越發頹唐,“我娘她,不許我跟秦小娘子提親,正好出了這事,我也死心了。”
“為什麽?”
胡二郎以為她問的是他娘為何不給他提親,便道:“還是李三他們說得對,秦小娘子她身子太差了,我家還有三十畝地,靠我們爹以及哥嫂是打理不過來的,我娘希望我娶一個身強體健的,日後好跟我下地。”
他原是想找唐斯羨撒氣的,結果沒撒成,倒傾訴起來。然而唐斯羨此時此刻並不想聽他的傾訴,打斷他,“我說,出了什麽事,你為什麽要死心?”
胡二郎一怔,想也沒想就答道:“你不是想娶秦小娘子,好在鎮前村落腳嗎?”
“我說過嗎?”唐斯羨指了指自己。
胡二郎眨巴著眼:“我聽村裡人說的。”
唐斯羨像是聽說了什麽笑話,哈哈大笑,還險些破了功蹦出了自己的真實聲音。
胡二郎有些無措,不知道她在笑什麽。
唐斯羨道:“我問你,我跟村民的關系如何?”
胡二郎訕笑:“不、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簡直水火不容。
“既然如此,我若真想娶秦家小娘子,我為何要跟村裡人說?”唐斯羨丟給他一個白眼,“這擺明了是有人要給那秦家小娘子潑髒水,你們連這些話都信,腦子瓦特啦?”
胡二郎被她這麽一點,感覺思路瞬間開闊了起來,“對啊!”隨即又忍不住抱怨,“你若不告訴我,讓我死了心該多好!”
“誰管你死心不死心,你倒是先告訴我,這些話是如何傳出來的?”
“我早起挑水時聽李三說的,他還說若不是你跟秦小娘子看對了眼,她也不會雇你捕魚。”
唐斯羨眼睛骨碌一轉,又問:“誰跟李三說,雇我捕魚的是秦小娘子?”
胡二郎道:“這我可不知,但是李三說的有板有眼的,還說你給人看過那契書。”
唐斯羨譏笑,這想必又是那唐家的手筆了,畢竟她隻給那夥人看過契書。
“李三這人品不行啊,汙蔑我也就算了,怎能汙蔑秦小娘子呢?他是跟秦鄉書手有仇嗎?明明雇我捕魚的是鄉書手,怎麽就成了秦小娘子了?”
“那有人看見你跟秦小娘子在河邊,又是作何解釋?”
唐斯羨冷笑:“你這話不對,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麽。不過秦鄉書手那日忙著田裡的事,所以讓秦小娘子將契書交給我,這怎麽就成了秦小娘子跟我看對眼了?”
胡二郎猛拍自己大腿,叫道:“我便說秦小娘子不是那種人,這李三在毀秦小娘子聲譽,我要找他算帳去!”
唐斯羨看熱鬧不嫌事大,攛唆他:“去,我陪你一起去對質!”
胡二郎跟唐斯羨在村口談話之時並沒有避著別人,村口人來人往,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事,也跟著去看熱鬧。
還有人趕快跑到了秦家去通知秦雩,後者一聽,心裡罵道:“果然要搞事,這些鳥人!”
他讓蘇氏和秦湞待在家裡,也跑去李三那裡了。
李三在家吃著早飯,冷不丁地被胡二郎找上門,後頭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心裡立馬便怵了,問:“胡二郎,什麽事?”
唐斯羨先聲奪人:“李三,你汙蔑鄉書手家的小娘子,也汙蔑我,你說你是不是看鄉書手不順眼,想報復他?”
李三急忙否認,“我沒有!”
看見胡二郎在,又甩鍋,“都是唐思海跟我說的!”
唐斯羨“恍然大悟”,嘴上賤兮兮的道:“又是他,他難不成真喜歡我,所以嫉妒秦小娘子與我說話,嫉妒之下,才要汙蔑秦小娘子?!他既然喜歡我,那便跟我明說嘛,平日裡使些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也就罷了,如今還耍性子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噗——”秦雩趕來聽見這話,很不厚道地笑了。
也不怪乎唐思海每次對上她都暴跳如雷了,這胡說八道的能力真讓人忍不住想將她的嘴縫上。
然而此事關乎到秦湞的清譽,他不得不站出來,嚴肅地問李三:“聽說有人造謠我秦家,是不是你們?”
李三忙搖頭,唐斯羨便將她從胡二郎那邊聽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秦雩對她隱瞞跟秦湞合作的事情很是滿意,覺得她腦子還挺靈活的,便拿出契書道:“沒錯,雇他捕魚的是我,跟我家湞娘無關。”
他沒展開契書,村民也沒瞧見上面到底是誰畫的押,但是契書在他的手裡,他們也不識字,他說什麽,他們便信什麽。
有昨天接受了秦家的魚的村民恍然道:“原來給鄉書手魚的是他啊!”
蘇氏昨日送魚時說的是別人給她家官人的,也幸虧她用詞謹慎,村民都下意識地接受了唐斯羨與秦雩有合作的事情,自然不會想到秦湞身上去。
也有人嘀咕:“我說唐大郎昨日怎麽忽然跟我說那些話呢,幸好我沒信!”
昨日,唐思海從族人口裡得知雇唐斯羨捕魚的是秦湞,當即便琢磨:“那小子該不會是勾搭上了鄉書手家的那姐兒了吧?我說他哪兒來的底氣跟我們唐家叫板呢!原來是有人撐腰了。”
這話若傳出去就不單純的只是針對唐斯羨以及為村裡人討公道了。族人忙勸他:“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損人清譽不說,別人會怎麽看我們唐家?”
“咱們這兒除了田多,那就是江河湖泊多,他能捕多少魚呢?!”
“是呀,既然他是幫秦家乾活的,那這事就算了吧,沒必要趕盡殺絕。”
唐思海沒想到唐才升只是出面一回,這些人便服軟了。
而這些人越是這樣,他便越發覺得是祖父在族裡的地位下降所致。人走茶涼,他祖父的余威不足以震懾族人了,所以他也才會被看輕。
他不甘心,卻無法將這種情緒發泄在族人的身上,只能揪住唐斯羨不放,“我看見他還在村子裡跳便覺得有一口氣咽不下去!”
族人無法理解他為何這般執著,勸的話都已經勸過了,對方不聽勸,他們也管不住。若真出了事,他還有祖父可以撐腰,可他們便不會這麽幸運了,所以誰也不願意再跟他去找唐斯羨的麻煩。
唐思海糾集不到人,隻得暗暗唾罵他們都是一群膽小鬼,隨後便去找村裡的人將唐斯羨與秦湞之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那村民聞著廚房傳出的淡淡魚香,心想秦家才給他們送了一條大魚,此時他若是跟著說秦家的八卦,那就未免太不厚道了。
臉色頓時尷尬起來,道:“時候不早了,我娘子應該做好了飯,就先不聊了。”
唐思海覺得對方轉性了,居然不願意聽八卦了,隻好又跑去跟別人說,結果那人的態度也是一樣,他越發覺得不對勁。
隨後見到了李三,李三邀請他到家裡坐,二人吃著蠶豆聊了會兒,他才終於找到一個忠實的聽眾。
李三曾經也愛慕過秦湞,夜裡夢見她還濕了褲子,後來因對方身嬌體弱,實在不適宜娶回來操持家務,他才漸漸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後來見著村裡還有不少少年人喜歡她,他這心裡就泛酸。好在這麽多年了,也沒人找秦湞提親,他的心裡算是寬慰了點。
如今聽唐思海說她竟然會主動與一個異鄉人示好,他頓時怒不可遏,覺得秦湞不檢點。可秦湞再不檢點也與他無關,他這心裡不舒坦,便故意告訴了胡二郎。
他企圖引起胡二郎的共鳴:我們愛慕過的美人兒竟然眼瞎看上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外鄉人,還是說她本來就不是那麽高潔的人,是我們將她想的太美好了呢?!
怎料胡二郎直接跑去找唐斯羨對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某賤:你對秦小娘子死不死心關我什麽事?
後來——死心,通通都給我死心,不許動心,只有我可以,聽到了嗎?
——
胡二郎:沒想到吧,我就是這麽憨直。
李三: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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