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前村過完年, 唐清滿和唐妁一個回道觀,一個回縣城,熱鬧了一個新年的唐家又冷清了下來。
二月便是早茶開采的時候, 各地買茶的茶商早早地就到了饒州, 唐斯羨還得回茶場上班, 秦湞的藥圃也要打理,所以元宵過後她們返回饒州了。
和回來過年時隻帶了一些節禮不同, 去時她們帶了整整一車節禮,這些都是鄉裡、縣裡的人送的, 除了常見的臘肉和瓜果乾之外, 還有細布、黃歷、茶、酒等。
唐斯羨愛吃肉愛喝茶, 所以臘肉跟茶得留著;酒的話,二人喝得比較少,可唐斯羨有朋友過來還是得陪飲一杯;細布秦湞正好可以用來做兩身春衣給唐斯羨,只有瓜果乾她跟唐斯羨吃的都比較少,便分給了左鄰右舍。
如今巷子裡的孩子都愛往唐家跑,因為秦湞偶爾會給他們瓜果和糖果, 便有鄰裡道:“我見秦娘子對孩子這般好,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會是一個好娘親的。”
秦湞怔了怔, 旋即笑了,她就是沒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才對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方的。至於生養孩子, 她沒想過這件事。
步入二月後, 唐斯羨便忙碌了許多,秦湞要打理藥圃,還得顧及鄱陽湖裡的蝦蟹的生長情況。
蟹的生長周期比魚還長, 從孵化到成熟至少要花一年半,不過唐斯羨買的苗是已經長了有一段時間的仔蟹,加上泉珠的作用,這些蟹成長的速度很快,——從它們脫殼的情況就可發現。
雇工還跟秦湞道:“我捕魚多年,對蝦蟹也有些了解,就拿蟹來說,它每脫殼一次,都是生死大關,只有脫殼了才能飛速長大。我觀這裡的蟹,熬不過脫殼的蟹十分少,而且這脫殼的次數也比自然生長的蟹多。”
秦湞已經見怪不怪了,道:“我家官人養的魚長得也是十分快,她說養殖跟耕種一樣,若是放任之,那收成自然差;若是遵從其習性來養殖、耕作,收成會好許多。”
雇工暗戳戳地決定學習唐斯羨的養殖技術,將來哪天不給唐斯羨乾活了,他也能自己去養蝦蟹。
到了夏天,唐斯羨的蝦蟹已經養了半年了。原本她養的這種青蝦的生長周期就比較短,只有十四、十五個月,加上有泉珠的作用,半年的青蝦的個頭就已經很大了。
忙完了產春茶旺季的唐斯羨就將青蝦撈上來,拿到酒樓給廚子加工再邀請一些朋友同僚一起品嘗。
居住在鄱陽湖邊上的人餐桌上的食材多數是魚、蝦,但既然是唐斯羨養的蝦,眾人還是頗給面子前去赴約。
以蝦為原料的菜肴十分多,但是應唐斯羨的要求,隻做了幾道重點突出蝦的味道的菜肴,如蝦蕈羹、炸蝦、用蝦做餡的蝦餃等等,因而有人為這場宴席起了“全蝦宴”的雅名。
在宴請眾多朋友同僚時,唐斯羨並沒有忘記秦湞,她攜著秦湞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眾人才發現,他們似乎是第一次見唐斯羨在如此場合帶秦湞出來。
唐斯羨沒有過多地說明她為何帶秦湞,只是這一個舉動就讓眾人清楚秦湞在唐斯羨心目中的地位,因此本來打算宴席後去瓦舍玩樂的人也不敢邀請唐斯羨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有這麽多小心思了。第一道菜端上來後,他們瞬間被那撲鼻的香氣所誘惑,所有的心思都在美食上面了。
他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蝦餃送入口中,一咬,鮮熱的湯汁便流了出來,溢滿口腔,接著便是那鮮嫩的蝦肉,好吃得他們幾乎沒有怎麽咀嚼就給咽下去了。
都說“食不言寢不語”,他們卻顧不得這些,忙道:“這湯汁味道鮮甜,這蝦鮮滑細嫩,比我吃過的蝦都要好吃!”
唐斯羨笑了笑,沒有管他們,而是給秦湞夾了個蝦餃,道:“娘子嘗嘗,這是我特意讓酒樓的廚子做的。”
秦湞只聽她兄長說過京師開封那邊有灌湯饅頭,便是在皮裡將湯汁、肉餡放一塊兒蒸。而灌湯饅頭裡,湯才是最重要的,可這蝦餃裡的湯最多只是蝦的佐料,重點還是在於蝦。
“以前怎麽沒吃過你做的蝦餃?”秦湞問。
唐斯羨心想,這是嶺南那邊的美食,若不是吃到蝦,她也想不起來。
她道:“我不會做餃子皮,不過沒關系,日後我做給娘子吃就行了!”
秦湞對她這個答案十分滿意。等其余菜端上來時,她也體貼一回,給唐斯羨剝蝦殼。
眾電燈泡:“……”
嘴裡的蝦忽然沒有滋味了是怎麽一回事?
——
吃蝦的人吃得津津有味,看的人也看得口水直流。等宴席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酒樓的掌櫃便找到了她,問:“唐大官人,小的鬥膽一問,不知這蝦是從何處買的?”
“我姑母養的,你想買?”唐斯羨問。
掌櫃既然知道是她姑母養的,也知道壓價的難處,便徑直問:“不知唐大官人的姑母的蝦怎麽賣?”
唐斯羨知道饒州的尋常蝦十幾文一斤,不過那些都是小蝦。她養的蝦又大又美味,價格自然要漲一倍。
“散買三十五文一斤,批發的話,三十文一斤。”
“批發?”
“就是買得多。”
掌櫃有些猶豫,唐斯羨也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跟他談生意,便道:“你先考慮,考慮好了再找我娘子,如今那些蝦,是我娘子在打理。”
唐斯羨那五畝湖泊,因蝦蟹混養的緣故,哪怕加上自己被泉珠吸引來的蝦,半年畝產也就六十多公斤。也就是說,五畝湖泊半年產三百多公斤蝦,以一斤三十文來算,能得二十貫錢左右。
扣除成本,大約剩下十八貫錢,半年十八貫錢,每個月三貫錢,這個數目也很可觀了。而且蝦能養兩季,若是再加上蟹,那效益確實不錯。
再說唐斯羨請客吃飯也不是單純地想與他們增進關系,她在樂平縣時就是有人幫忙推廣,她的魚才能迅速地找到銷路。如今這些朋友同僚中不乏交友廣泛的人,若有他們的幫忙,她的蝦蟹也一樣能找到銷路。
果然,在全蝦宴之後,便有人登門找秦湞談買賣。
在唐斯羨的蝦蟹大賣時,鄉裡也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時期,——今年種的稻谷還未長好,去年的糧食又已經吃完,不少家中沒有積糧的人家不得不找富戶貸米。
唐斯羨聽聞唐家就找朝廷貸了四千石米,而且基於唐家發生的那些事,這次唐贇親自督辦此事。
秦湞也跟唐斯羨商議買米,後者疑惑:“我們家的米還夠吃不是嗎?”
秦湞道:“我見今年的雨水多,且回想往年的下雨情況,猜今年夏秋或許會有水災,所以得早些準備糧食備著,免得屆時收成不好,米價暴漲。”
唐斯羨這才想起,饒州也是個洪澇災害嚴重的地方。也幸虧她在建造房屋時,特意讓地基高出地面半米,加上門檻,只要不是那種幾十年一遇的大洪水,倒也不用太擔心。
唐斯羨道:“那就依娘子的,還有今年的稻谷我們不賣了,都留著自家吃。”
她們的田今年種得早,且也早熟,大約五月底就能收割了,——但願那時候沒有水災發生。
——
而到了五月中旬,唐斯羨與秦湞準備回鄉安排人收割水稻,忽然收到了京師傳來的訃告——皇帝駕崩了。
皇帝駕崩對百姓的影響不大,但是唐斯羨身為官員,還是有一定的守則的,比如在百日內不能出去吃喝玩樂,還得寫一封悼念先皇的文書遞進京,否則極有可能被人彈劾。
唐斯羨樂道:“正好,這些日子沒有什麽娛樂,我們便回鄉種田吧!”
三日後,才十七歲的太子就在榮相等的輔佐下登基了。
因新皇年輕,所以太后臨朝聽政,丁相被一貶再貶,朝中諸多官員便以榮相馬首是瞻。榮氏門庭比以往更加繁榮。
唐斯羨只是個小角色,在這次加官進爵中並沒有份。倒是秦阮倫,因新皇登基,決定次年開恩科,故而本來興許要多等兩年才能參加的科舉,他明年就能參加了。
在州學潛心進修了一年,他的詩賦、策論等都大有長進,較之去年,他的心性也得到了磨煉。加上新皇開恩科,一般錄取的名額會適當加多,因此,對這次的考試特別有信心。
喜上加喜的是,顧依山也傳來了好消息。
秦家終於要有第三代了,這個消息讓秦雩和蘇氏高興不已,但因為還未滿三個月,所以這個消息就只有秦家人以及唐斯羨知道。
為此秦湞回鄉時,還特意用她藥圃裡的草藥調配了些安胎、進補的藥材給蘇氏:“娘,這些是補身子的藥材,平常熬湯時放一小包就足夠了。這些是危急情況時,郎中開的方子裡可能會用到的。”
秦湞熟讀醫書,自然知道裡面關於養胎、安胎等的方子,以及所用的藥材都有哪些。
“好,娘給放起來。”蘇氏高興得都沒空關心秦湞的肚子了。
秦湞又去找秦雩:“爹,家裡今年收成如何?”
“一畝地應該有三四石,差不到哪裡去。”秦雩道。
“那家中可還有閑錢?若有,這些糧食便別賣了,留著家裡吃。”
秦雩頷首:“今年雨水多,也不知道下半年是什麽情況,確實得備些糧食在家。你們那三十畝田的收成如何?”
因今年唐斯羨她們回來處理收割的事宜,秦雩倒是不清楚她們田裡的情況了。
秦湞想了想,道:“上田有五石,下田也才三四石。”
“五石,那可多了!”秦雩怎舌,他種田多年,一畝田種出五石已經算是大豐收了。
“官人擔心胡二郎他大伯家心裡不平,故而讓我對外說只有四石。”
秦雩道:“嗯,確實,當初胡家之所以肯賣田,就是因為收成不算好。若是知道這地能收五石糧食,他們悔斷腸子不說,說不定還得怨東床呢!”
末了,他又問,“東床最近在做什麽?我聽說他找了木匠,好像要做米倉?”
“嗯,她覺得這麽多稻谷不賣的話,堆積在家,存放不當容易發芽,便讓人打造了個米倉,用來存放稻谷。”
唐斯羨打造米倉只是個幌子,保存糧食最便利的莫過於她的空間了。她讓人打造的米倉,就像一個火箭,當然,她只在上層放一點糧食,讓人從上面打開時,看見糧食就足夠了。
鑰匙掌握在她的手裡,便是連秦湞也不清楚裡面是空的,——這一招還是她從電視劇裡學來的。
秦湞與秦雩的擔憂變為了現實。夏秋交替的日子裡,饒州各地大雨小雨不斷,河水漲溢,鄱陽湖的水位也不斷上漲,若非饒州城的排水系統過關,恐怕湖水早就漲上來了。
不過排水能力不強,又靠近江河的地方,卻遭了秧。
作者有話要說: 《和前任一起修仙了》改名《洞仙歌gl》,不知道哪個名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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