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修士的事情解決了之後,蘇秋延就準備出發去秘境了。
陸承宣也知道攔不住他,歎了口氣道:“那你要千萬小心。”
陸承宣擔心的不是秘境本身的危險,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那裡就是蘇秋延本來存在的世界,即便有危險,應該也不會傷害到性命。
他擔心的是仙陸的人:“現在許多修士都在秘境裡面,殺人奪寶的事情到處都是,你雖然修為高,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人心險惡……”
在陸承宣看來,蘇秋延簡直是這個世界最單純的人了,所以他直接看向了秦越。
“延兒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秦越在陸承宣心裡,就是這個世界心思最複雜的人,所以由秦越來照顧蘇秋延,他非常放心。
秦越:一時間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小金龍聽說他們要去秘境,再也哄不住了:“我也要去!我要去保護香香!”
他挺著小胸脯道:“我是化神修士,比元嬰厲害多了。”
雖然小金龍總是以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出現,但如果他真的認真起來,別說元嬰了,就連化神修士也只能給他塞牙縫。
陸承宣見著這樣一位保鏢,也有點動心。
他們四個如果陪著延兒去,那延兒就不是歷練,而是去郊遊了,但如果換成小金龍……
小金龍最近和陸承宣也混熟了,見狀就知道有戲,他趕緊抱住陸承宣的大腿:“師祖就答應我吧。”
師祖兩個字讓陸承宣神色一軟:“罷了,只要延兒不反對。”
小金龍立刻可憐兮兮的看向蘇秋延,嘴上還不忘道:“香香最近不太愛我,哎,我真是一條沒人愛的小龍。”
蘇秋延因為去橫斷山脈之前哄騙過小金龍的原因,一直有點心虛,聞言也有點硬不下心腸,不過他轉念一想,帶著小金龍,確實比隻帶著秦越好。
於是在秦越哀怨的眼神中,他答應道:“那我們三個都去。”
得嘗所願的小金龍瞬間就變成了原型,一邊嘿嘿甩著尾巴,一邊盤到了蘇秋延的肩膀上。
應祁知道自家二殿下要出門闖蕩,還專程來送了一堆保命的法器給蘇秋延。
在他看來,這兩人一龍裡,最靠譜的就是蘇秋延了,另外兩個都不太靠譜。
不靠譜二人組:……
第二天,蘇秋延就出發了,仙陸中央的秘境入口都被四大宗門把持,所以他們三個選擇從北境的入口進去。
茫茫風雪中,一條坐滿人的飛船正在急速的行駛著。
“多虧了青州的航線,不然我們自己來北境的話,恐怕連路都找不到。”
北境如今的氣候確實太冷了,普通修士想要去秘境,說不定半途真的會迷路。
“所以說船票貴是有原因的,你看我們剛剛經過橫斷山脈時,下面的妖獸簡直像瘋了一樣,還好船上有陣法。”
“也不知道青州是怎麽做到的,不過多了這條青州直達秘境入口的航線,確實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甲板上,蘇秋延穿著一件厚厚的鬥篷,整張臉被柔軟的毛毛遮住了大半,聽著眾人聊天,他也覺得開通航線的決定真的挺對的。
不僅給青州創造了巨大的收益,也造福了仙陸的修士們,可不是一舉兩得嗎?
只是他還得回去提提意見,航線是挺好的,但是船上的服務還可以再豐富一點,比如開點店鋪賣丹藥賣法器賣食物補給,只要給了船費,這些東西就能打個折扣,估計也能吸引大一批修士。
他心裡還在想著怎麽賺錢,飛船就已經穿過了厚厚的風雪,連綿不絕的雪山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快到了。”蘇秋延深深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有點緊張。
秦越握住他的手道:“不擔心,有我在。”
蘇秋延剛想回答,又聽到另一個嫩呼呼的聲音道:“沒錯,有我在,你們都不用擔心!”
說話的小金龍穿的像是一顆球,盡管如此,他還是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旁邊的修士見狀忍不住搖頭,這家長也不知道是怎麽當的,竟然帶著這麽小的孩子進秘境,多危險啊。
整條船上最危險的小金龍打了個噴嚏。
船一停,眾人就依次下了船,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颶風和暴雪在裡面如利刃一樣,咆哮著的風聲也成為了這方圓數十裡唯一的聲音。
不少修士都害怕的咽了口唾沫。
這秘境入口,好像比仙陸中央的危險多了,感覺一靠近就會被攪碎。
怎麽辦,突然就不想進去了。
他們正躊躇著,就見他們之前擔心過的小孩興奮得哇了一聲:“我喜歡這裡,走,咱們快點進去。”
他一邊說,一邊扯著旁邊大人的袖子,迫不及待得宛如要去郊遊。
他的長輩也很心大,一把抱起他,直接就進入了咆哮著的漩渦之中。
這樣就進去了?
竟然這麽容易?
眾人面面相覷,立刻鼓起了勇氣。
一個小孩兒都能輕而易舉的走進去,他們肯定也沒問題。
這秘境入口估計就是看著嚇人而已。
然後第一個勇士還沒走進去就被狼狽的吹出來了。
還一吹吹了老遠,兩三分鍾都沒能爬起來。
眾人反應過來了,原來不是家長們心大,是他們太傻。
那個小孩竟然是老黃瓜刷嫩漆!
蘇秋延一腳踏入了秘境,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才出現的景色突然一變,然後他腳下就踩空了,好不容易穩住身型之後,身邊的秦越和小金龍已經消失了。
另一邊,秦越本來是牽著蘇秋延一起進入秘境的,誰知道才進來手裡就空了。
小金龍也撲通一下落在了地上。
咦?他不是坐在香香的臂彎上嗎?香香呢?
秦越臉色一變,一把撈起小金龍道:“走,去找城主。”
他還是大意了,沒想到才進入口,城主竟然就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雖然心裡知道城主肯定不會有事,但是秦越還是不能忍受在這麽個陌生的地方,城主身邊卻沒有他保護。
同一時刻,所有在秘境裡的修士們都感受到了秘境的變化。
一位被困了好幾年的天元宗長老皺起了眉頭:“剛剛那一瞬,秘境的靈氣好像活躍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這片大陸在激動一樣。
位於變化中心的蘇秋延卻沒有感覺到秘境的不同,他只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
聽師父們講,他們在秘境裡面根本沒有看見過任何建築物,為什麽這裡竟然會有一個破敗的宗門?
即便只剩下了破破爛爛的大門,但是蘇秋延依稀也能窺見這裡過去的繁盛。
他直覺得認為,這個地方應該和他有關系,不然他為什麽會被傳送到這裡來?
而且這裡竟然能在大破滅之中留下來,想必裡面應該不僅僅只是一些殘破的建築物。
蘇秋延下意識的往裡走。
他並不擔心秦越和小金龍,他們兩人肯定是安全的,等他探索完這裡,再去找他們。
走過大門,就是長長的台階,台階旁邊的植物異常繁盛的生長著,遮住了台階盡頭的大殿。
蘇秋延走在台階上,眼前莫名出現了許多修士,他們三三兩兩走在他的身邊,有人在說話,有人在笑,他聽不清他們的聲音,卻能感受到他們發自內心的愉悅。
蘇秋延並沒有感覺到害怕,本來緊張的心情反而因此消散了許多。
宗門的正殿已經破敗的看不清本來的模樣,蘇秋延進去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又隨著那些模糊的影子到處走了一圈,發現這個宗門真的非常大,即便遠處的山峰都被毀了,但光是走完前門這一部分,都花了他一天的時間。
這裡會是他父母的宗門嗎?
天黑之後,蘇秋延找了一個還算完整的房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一坐,一股無法抵抗的睡意就佔據了他所有的意識。
不過一兩秒鍾,他就睡著了。
他一睡著,整座宗門就消失了,像是重新隱入了迷霧之中,即便有人走到這裡,也不會發現這裡竟然還有一座殘留的宗門。
如果陸承宣等人在的話,就會發現這時的這個地方,正是他們曾經發現蘇秋延的地點。
與此同時,秦越心中猛的一跳。
他和蘇秋延是道侶,蘇秋延體內的玄陽火,便是他曾經所有,所以他一直能隱約察覺到蘇秋延的位置。
可是從剛剛起,他卻徹底感應不到蘇秋延了。
蘇秋延卻一點都不知道此刻秦越的擔心,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開始做夢了。
夢裡的他,正站在一個無比強盛的宗門面前。
明明沒有人告訴他,但是他卻知道,這個宗門和四大宗門不同,因為它是這片大陸的聖地。
每年都有無數的修士想要拜入這裡,也有無數的修士學成過後從宗門中走出,走到大陸的各個地方。
這裡,就是這片大陸的火種和脊梁。
直到天道開始發生變化的那一天。
許多畫面從他眼前掠過,有人在恐慌,有人在逃避,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在想辦法應付之後來臨的大破滅。
他很想捕捉到更重要的信息,但是這些畫面如浮光掠影一般,他甚至連其中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蘇秋延皺起了眉頭,這片大陸發生的事情,果然和師父的推測差不多。
那他的父母呢?他的父母此刻是不是就在宗門裡?
他心念一動,眼前的景色又是一變。
一個頭戴玉冠,面貌模糊的男人,正抱著懷裡睡著了的嬰兒,不知道在和身邊的女人說些什麽。
蘇秋延很想看清楚他們兩人的樣子,也想聽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但是卻怎麽也無法靠近他們。
整個畫面裡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個嬰兒恬靜的睡容。
蘇秋延瞳孔一縮,那個嬰兒的樣子,分明和他上輩子在現代世界時的臉一模一樣。
他當然看不見自己嬰兒時的樣子,但是他家裡有很多他那會兒的照片。
他記憶力很好,所以一看到這個嬰兒的臉,就聯想到了自己上輩子的模樣。
所以這個嬰兒,應該就是他?
那對看不清楚臉的夫婦,就是他的父母?!
蘇秋延掙扎著想要靠近他們,卻仍然被釘在原地,只能聽見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有神器在,必定能保住延兒一條性命。”女人道。
“他的神魂太弱,即便有神器可以保住他的肉身,他的神魂也堅持不住,只有把他送去別處小世界,等待肉身蘇醒。”男人道。
“這也是一個辦法,只是如果延兒的肉身一直醒不過來,那他不是只能在小世界蹉跎時光?即便小世界的時間流速慢,但是輪回轉世多了,神魂被濁氣侵蝕,想回來都回來不了了。”女人擔心道。
“我為延兒卜算過,他只有這一線生機,如果回不來,那也是他的命。”
說完這話,男人把一顆透明的珠子放進了蘇秋延的眉心。
“如果有一天延兒能回來,希望他不要怪我們。”
“明明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人是我們,可是我們卻連他的命都護不住。”
“這顆珠子裡,有我所有關於修煉的記憶,希望延兒有一天能用得上。”
蘇秋延見那珠子融入了他的眉心,然後他的頭突然劇烈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