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前一晚,所有人都搬進了清苑。
和之前預想的每間臥房要住兩三個人不同,因為最後建成的樓房數量超過了預期,房子是完全夠住的,甚至最先修的那幾棟樓房的一樓都沒有住人。
按照安排,每一棟樓裡都住了幾個修士,所以當大家搬家的時候,都還挺不習慣。
修士們不習慣,凡人們也不習慣,但是大家見了面也只能點點頭笑一笑,畢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怎麽也不能在第一天就把關系弄僵了。
莊承在搬東西上樓時也碰見了他的鄰居。
“劉姐?你也住這裡?”莊承認識劉彩,甚至還給小石頭上過課。
劉彩放下手裡的東西,抹了把汗笑著道:“看來我們是鄰居了。”
莊承道:“小石頭呢?”
劉彩道:“在屋裡呢,我這也是最後一趟了,搬完了就沒什麽東西了。”
莊承笑著道:“那我幫你。”
他也不等劉彩拒絕,直接拿起東西就上了三樓。
劉彩一邊道謝一邊跟了上去。
莊承道:“不用那麽客氣,以後都是鄰居,有什麽敲門就是。”
今天一大早,城主才對大家說了,鄰裡之間的關系要和睦,特別是在這種天災面前,能搭把手幫一幫就幫一幫。
莊承可是記得牢牢的。
他幫劉彩拿了東西,又下樓把自己的包袱給背上了樓。
他們家的大件家具早就用城主府借給大家搬家的儲物袋弄回家了,現在只剩下一些瑣碎的東西。
好不容易搬完了,莊承也松了口氣,徹底癱在了椅子上。
他們家住的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擠當然是不擠的,就是住習慣了院子,搬家之後難免有些不習慣。
可是不習慣只是一時的,稀罕卻是長久的。
這房子是真的好啊,這會兒沒下雪,風也不大,打開窗戶,夕陽的余暉剛好灑進來,漂亮的沒話說。
莊承娘則沒空欣賞美景,她正在廚房裡東摸摸西摸摸,隻覺得這寬敞的灶台和打好的櫃子怎麽看怎麽合心意。
所有東西都能放進櫃子裡,根本不用像過去一樣全部堆在灶台上,清爽的很。
莊承爹也很興奮,他是參與了修房子的,所以說起房子來,那是頭頭是道,從進屋就開始說,一直說到了現在。
莊承娘實在受不了了,把飯菜放在桌子上道:“你那哪裡是修房子,你不就是在砍木頭嗎?你說說這牆是怎麽砌的,這火炕是怎麽做的,這排煙口又是怎麽弄的,你說說看啊。”
莊承爹只能閉嘴了,但是閉嘴前還是不忘倔強道:“沒有我砍的魔鬼木,這房子也修不起來!”
這確實是,他最近都成老黃牛了。
天天都在砍木頭,砍得修為都上升了。
他卡在煉氣八階都好多年了,昨天竟然終於進入九階了。
也不僅是他,那些幫著燒窯的,幫著飛到半空中壘磚的……總之所有修士的修為幾乎都提高了一小階。
過去他們每提高一小階,怎麽也得幾年的水磨工夫,沒想到修修房子,就全體進階了。
蘇秋延知道時也不奇怪,青州城的修士們修為一直不得寸進,最大的原因是他們平常根本不使用靈力。
現在兩個工廠和施工隊都需要他們,可不得天天耗光靈力,又打坐重新恢復嗎?
這樣日複一日,修為當然是能提高的。
不過累也是真的累,莊承爹吃完飯沒多久就困了,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火炕這種新鮮東西,就已經打著呼睡著了。
但是他也沒睡多久,半夜就被外面呼啦啦的風聲給吵醒了。
他下意識害怕牆壁漏風,想去伸手再拿一床備用的被子,但是這風聲聽在耳朵裡,身上卻是一點都不冷,不僅不冷,還暖和的很,所以他的手摸索了一會兒,人就又睡著了。
到了第二天,聽到莊承他娘說外面下雪了,他都沒有什麽實感。
因為身下的火炕實在太暖和了,暖和的他都快忘記現在是冬天了。
等他起來之後,樓下的雪都把路給遮住了。
莊承催促他道:“趕緊下去掃雪了。”
莊承爹作為清苑第五棟樓的管理員,承擔著組織大家掃雪、打水等一系列的職責,按照規定,他這會兒差不多也該開工了。
於是很快所有人的門都被敲響了。
劉彩是一大早就準備好了,和她一起住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兩人都很勤快,約好了一人做家務,一人跟著出去掃雪,每天都換著來。
今天剛好是劉彩出門,她親了親小石頭,拿著鏟子就出門了。
六個人聚在一起,看著人不多,但是每個都是有力氣的,很快就把水井附近的雪掃乾淨了。
“要是家裡水不夠了,這會兒可以再打點水,井還沒凍上呢。”莊承他爹道。
冬天就怕井水被凍住,所以他們昨天就蓋上了井蓋,不過要是一直這麽下雪,也就只能靠火靈根的修士了。
畢竟他們的鹽寶貴的很,用來化冰也太可惜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群巡邏的修士這會兒剛好巡到了第五棟樓。
“莊叔,需要幫忙嗎?”鄭明今天剛好當值,一大早就起來了,才巳時就已經跑了四棟樓。
莊承爹道:“正想著你們呢,今天水井還沒凍上,不過雪已經掃得差不多了。”
每個巡邏隊裡面都有個火靈根的修士,他們每天巡邏,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用火處理掉堆積起來的雪。
靈火和凡火不同,火焰一過,雪和融化的水都能處理的乾乾淨淨。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煉氣期修士的靈火等級太低,所以路面還是會留下不少水排入溝渠。
不過比起等著積雪成冰,這種處理方法已經很好了。
積雪處理完後,鄭明又問道:“沒人生病吧?有需要送醫的嗎?”
莊承爹早上敲門時就問過了,沒有發熱的,也沒有肚子疼的,總之大家都挺好。
“那就好,對了,莊叔記得把樓頂的雪也掃一掃,我們下午會再來一次的。”
雖然房子的樓板都是用水火不侵的魔鬼木做的,但是如果雪太多了,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莊承道:“行,我待會兒就去。”
鄭明道:“好,那我們就走了。”
見巡邏隊的人離開了,劉彩忍不住道:“巡邏隊下午還要來一次?那挺辛苦的。”
他們在院子裡掃雪,有樓房擋風都覺得快要睜不開眼睛,巡邏隊的人就更辛苦了。
莊承爹道:“是挺辛苦的,不過有他們在,也安全多了。”
至少這路面不會結冰,有人生病了也有人送醫。
他看著鵝毛般的大雪道:“咱們下午恐怕還得出來一趟,雪太大了,隻掃一次可能不夠。”
大家都點頭。
掃雪雖然是個力氣活,但是比他們之前乾活輕松多了。
這點勞動量,也只能讓他們活動活動身子。
不遠處的另一棟樓裡。
林路熱了飯,也沒浪費灶裡的火,又接了一鍋水給燒上了。
許黃剛去樓下幫忙掃了雪,凍得渾身冰涼,回來就一個勁兒的搓手,直到林路給他喝了口溫水才好些。
“外面挺冷的吧?”林路把飯菜放下道。
現在本來就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一下雪,濕氣更是往骨頭縫裡鑽,如果不是想著要節約柴火和木炭,林路簡直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炕上不下來了。
許黃捧著手裡的碗道:“是挺冷,出門還是得多穿一點,還好城主府又發了一些皮子,不然出去連暖和的衣服都沒有。”
昨天城主府就通知了大家要下雪的消息,也停掉了一切需要外出的活動,生活物資和糧食也發到了每個人的手裡,現在他們屋子裡就堆滿了吃的和用的,其中取暖的東西特別多,有皮子有炭火有被子,總之出門也不會被凍著。
同一時刻的城主府,蘇秋延就沒有那麽好的狀態了。
他本來就怕冷,一下雪,就更是起不來床了。
魔尊在門口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他起身的動靜,見都快要中午了,還是沒忍住敲了門。
蘇秋延整個人都裹在被子裡,旁邊還放了一堆暖玉,但他還是冷得發抖,加上靈力失控,牙齒都在打著顫,腦子也成了一團漿糊。
聽到了敲門聲後,他迷迷糊糊的用微弱的聲音道:“進來。”
魔尊立刻大步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之後,沒看見城主,只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蠶蛹。
他有些擔心的上前道:“城主,你怎麽了?很冷嗎?”
這還是蘇秋延第一次以這種形象出現在他面前。
連頭都不露出來了,可想而知有多冷多難受。
但一直這麽悶著也不行,魔尊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蘇秋延本來就沒什麽力氣,所以輕易就讓魔尊得了逞,露出了一張悶得緋紅的臉頰來。
魔尊下意識的摸了摸蘇秋延的額頭。
沒有任何溫度,像是摸到了一塊冰。
倒是他的手心太熱,暖的蘇秋延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一些。
“你怎麽進來了?”他牙齒打著顫,就連聲音都沙啞的微不可聞。
魔尊皺起了眉頭:“城主,得罪了。”
這回他也不問蘇秋延意見了,直接坐到了床邊,把蘇秋延給扶了起來。
被子一落,蘇秋延更是冷的一抖。
魔尊也沒幫他把被子裹起來,而是直接從背後抱住了他。
玄陽火的暖意從他身上,直直的傳遞給了蘇秋延。
蘇秋延本來還在掙扎,但是不過片刻就放棄了抵抗,整個人縮進了魔尊的懷抱裡。
他其實並不太知道發生了什麽。
迷迷糊糊間,他還以為是有人開了空調。
他又往後面蹭了蹭。
大冬天的,果然只有空調的暖風才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