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軼握著匕首, 沿著山道一直往上爬。
夜很黑,前路黑影幢幢,她隻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迷宮, 怎麽樣都找不到出路。
但她知道,江似霰就在路口等著她。她必須要爬出去,怎麽樣都要爬出去!
江軼咬著牙, 忍著過度的疲勞,一步一步努力往上爬。過度的消耗,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最終腳底一個打滑,踉蹌地往下跌倒。
江軼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一旁的小樹, 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面朝著濕漉漉的泥土,渾身失去了力氣。
啊,不想動了, 歇一會再說吧。
她的腦海裡不可抑製地生出這個想法, 但很快就被想見到江似霰的急迫念頭給打敗了。
江軼深吸一口氣, 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 重新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想起江似霰是個Omega, 雖然被她臨時標記了,但也是個正處於發情期的Omega。她沒辦法, 也不能把江似霰孤零零地丟在那裡。
她必須要回去,無論怎麽樣都要回去。
這個強烈的信念一直支撐著江軼,讓她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她一路跌跌撞撞,在黑夜中摸黑行走,忽然感覺到前面打來了一束光。
江軼被那束光迷了眼, 但她很快就架起匕首,做出了進攻的姿態,生怕這個人是綁匪的同夥。
結果不是,在被手電筒掃了幾下後,她聽到陌生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江軼?是不是江軼?”
“隊長,那個孩子找到了!”
江軼不敢松懈,拿著手電筒的人靠近了她,一邊走一邊說:“你別怕,我們是警察,你現在安全了,那兩個綁匪呢?”
江軼生怕有詐,經歷過一晚上的綁架,她現在就是個驚弓之鳥,對誰都很緊張:“先把你的證件給我看看?你說你是警察,我怎麽相信你。”
找到她的警察扭頭對自己的隊友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孩子還挺警惕的。”
警察走進了江軼,把自己的證件給了江軼看:“你家裡人都在外面等著你,先和我們回去吧。”
江軼這才放松了下來,整個人脫力一樣,往前倒下去。
哐當一聲,手裡的匕首掉落。離她最近的警察連忙伸手,拖住了她。江軼趴在人民警察的懷裡,這才像個孩子一樣哭著說:“警察姐姐,我走不動了……”
最後,兩個警察輪流把江軼背了回去。
在路上,江軼詢問警察有沒有找到江似霰。在知道江似霰已經平安之後,她整個人都脫力了,趴在警察背上一點也不想動彈。
雖然知道這孩子受了不少罪,但警察為了公務,還是詢問了那兩個綁匪的下落。
江軼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她想起了自己對歹徒下了手,趴在警察的肩頭,有些猶豫地問:“警察姐姐,我會不會要坐牢啊?我捅了那個綁匪幾刀……”
警察姐姐回答說:“你這個屬於正當防衛,不過具體要看情況分析。沒關系的,你這是被綁架,你人沒事就好了……”
江軼低落地哦了一聲,但她很快就振作了起來。畢竟這種情況,能死裡逃生已經是十分不錯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就再說吧。
她連死都不怕了,更不要說前途這種事情了。
江軼這麽樂觀地想著,被警察背出了樹林。很快,她們來到了那個三叉路口。黑夜裡,路燈明亮,照亮了那一排停在路旁的警車。
江軼看到這一排警車,終於安心下來。遠遠地,她就看到江似霰從車裡鑽出來,朝著她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江軼!”
江軼趴在警察背上,看到她雙眼一亮,沙啞著聲音回應她:“在這裡。”
江軼讓警察把她放下來,人剛一站穩,江似霰整個人就撲了過來,哭著喊她:“江軼,我好擔心你!”
江軼人本來就虛弱,被江似霰這麽一推一撲,整個人都踉蹌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身體一軟,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時,她還喊了一句小心,把江似霰抱在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下身,一起倒在了地上。
兩人一起摔倒,江軼被這麽一撞,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江似霰立馬起身,坐在她肚子上慌忙地伸手去摸她的腦袋,著急問她:“怎麽樣,你有沒有事啊?”
江似霰的聲音很快就染上了哭腔,著急地說:“對不起,都怪我……”
她一哭,江軼就心疼得不行。她連忙起身,抬手給江似霰擦眼淚:“你別哭啊,我又沒事……”
“別哭別哭……”
江似霰抽著氣,看著渾身髒兮兮的江軼笨手笨腳地給她擦眼淚,淚水流的更加凶。她抽抽搭搭了一會,伸出手捧住了江軼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只是唇瓣相貼,江軼就愣住了。她下意識伸手,抱住了江似霰的腰,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舔了一下,得到了一個更加激烈的吻。
唇舌交纏,兩人旁若無人。
站在她們身邊的大人們看著這對年輕的小情侶,紛紛別過頭,尷尬地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怎麽說呢,年輕真好啊。
寧文茵一早就從車上下來,站在自己的車邊目睹了全程,心情很複雜。
就算她很了解自己的女兒,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和江軼早戀。怎麽說呢,雖然這麽以來,之前江似霰的所有反常都可以解釋,可是兩個孩子早戀,對她來說衝擊還是有點大。
在這一天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麽多刺激人的事情,讓寧文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歎了一口氣,靠在車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頓時失笑。
算了算了,孩子們的事情,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處理吧。
畢竟,她沒有道理去阻止自己的女兒,喜歡這麽一個勇敢又有擔當的孩子啊。
想清楚之後,寧文茵邁步,朝兩個孩子走了過去。
江軼被親的暈乎乎的,滿腦子都是江似霰好軟的念頭,隱約間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她模模糊糊地抬頭,看到了穿透夜色而來的寧文茵,渾身一凜。
完蛋了,被寧姨看到了,她是不是要被打斷腿了!
江軼此時,就像個早戀被抓的小孩一樣,什麽累啊,歡喜啊都顧不上了,滿是心虛。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推著江似霰的肩膀和她分開,小小聲說:“你媽……你媽……你媽來了!”
完了完了,她怎麽就忘了,江似霰算是她媽媽女朋友的女兒。她們搞在一起,她不得被江瓊華打死啊!
這回綁匪沒要她的命,她覺得她老媽估計會要她的命啊!
江似霰還有些不滿,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抬頭看向了寧文茵。月色下,江似霰唇角瀲灩,目光迷茫,坐在江軼腿上喊了一句:“媽媽……”
寧文茵知道自己女兒大膽,但沒想到會出格到這種地步。她有些想捂額,但又怕江軼多想,於是嗯了一聲,帶著笑走到了江軼身邊,喚她:“江軼……”
江軼覺得自己腿都要嚇軟了。她抬眸看著寧文茵,結結巴巴地說:“寧姨……我……我……”
該怎麽解釋呢,我很喜歡你的女兒,想和她早戀生孩子?啊,會被打死的吧!絕對會被打死的吧!
就在江軼要把自己嚇死的時候,寧文茵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有什麽事,等你們檢查完身體再說吧……”
寧文茵說著,俯身抱住兩個孩子,眼裡閃爍著淚花:“走,我帶你們先回去。”
一切糟糕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她要帶自己的孩子回家。
江軼在這個好似母親一般溫暖的懷抱裡逐漸放松下來。她靠在寧文茵懷裡,聲音哽咽地說了一聲:“好。”
寧文茵就帶著兩個孩子,前往了醫院。
路上,江軼和江似霰挨在一起,兩手緊緊相牽,等著寧文茵的責罵。
但是寧文茵顯然沒有想過問此事的傾向,她問詢了江軼被綁架的過程,還有和歹徒搏鬥的經歷,滿腦子都是怎麽把罪犯繩之於法的念頭。
得知江軼可能會把人捅死,寧文茵安慰她,會給她找到最好的律師辯護。
江軼完全沒有放松,她握著江似霰的手,有些忐忑地問:“寧姨……你……你不罵我們嗎?”
寧文茵愣住了,她看著江軼笑了一下:“我還以為小軼更擔心綁匪的事情呢……怎麽,為什麽覺得我會罵你?”
江軼看了眼江似霰,有些磕磕巴巴地說:“就……就我和江似霰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不太好?”
寧文茵笑了一下:“會嗎?”她扭頭,看著自己滿心滿眼都是江軼的女兒,問她:“霰霰自己覺得呢?和小軼在一起,會不好嗎?”
江似霰搖搖頭,她握住了江軼的手,很堅定地看向寧文茵:“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覺得好就行了,媽媽會理解我的,對吧。”
寧文茵點點頭:“嗯,當然啦,霰霰喜歡誰,都是霰霰的事。只要霰霰覺得好,媽媽一定會支持的。”
江似霰笑了起來,滿眼都是星星:“嗯,謝謝媽媽!”
一旁的江軼看著母女兩人的互動,簡直目瞪口呆。不是,你們家都這麽開明的?她看看江似霰,又看看寧文茵:“寧姨,你的意思是,我們各論各的?”
寧文茵朝她眨眨眼,衝她笑了一下:“不然呢?你要知道,你和霰霰都是獨立的個體,就算是父母也無法干涉你們。而且,你也不要因為我們是你的長輩,就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
“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們平安快樂,永遠都要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
江軼心頭一暖,但很快又沮喪起來:“寧姨你真好。我媽要是有你一半開明就好了……”
“她要是知道我和江似霰在交往,一定會打死我的!”
江軼很苦惱,覺得自己的早戀被發現得也太快了!
寧文茵聽到這裡不由得笑起來:“不至於的啦……瓊華她,不是那麽固執古板的人。”
江軼一臉沉痛:“不,她就是。”她已經預見到,要是江瓊華知道這件事,指不定要怎麽崩潰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看向江似霰:“你說,我們還是……不要告訴她比較好?”
江軼說完,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寧文茵:“寧姨……要不這件事,你還是先別和我媽說?等我成年了,翅膀硬一點,你再說。”
“你就當,今天什麽都沒看到?”
寧文茵要被江軼逗死了。她忍不住笑起來,點了點頭:“好……不過你們平時小心點,不要讓她發現就好了。”
“我覺得,只要你們不是那麽明顯,你媽媽估計在你們和她說之前,都不會知道的。”
江軼聽到這裡,忍不住耳朵一紅,下意識地看向江似霰。恰好這時江似霰也看過來,兩人對視,江似霰捏了捏她的手。
寧文茵觀察著兩個孩子的互動,頓了頓說了一句:“不過雖然寧姨很開明,但是有些事我還是得說一句。”
“尤其是霰霰……”
“我暫時還沒有當外婆的打算。所以平時,你們要注意一下避孕措施。”
江軼聽到這句話,整張臉都紅透了。她磕磕巴巴地說:“不是……寧姨,我們不會……我們還小……”
啊,瘋掉了,她們怎麽可能搞在一起嘛!雖然她說要早婚早孕,但也沒有準備把江似霰怎麽樣的打算啊!她是個很純潔的孩子啊!
結果一旁的江似霰這時很認真地點頭,回答了一句:“好的媽媽,我會注意的。”
江軼聽到這裡,扭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不是,你注意什麽?難道你真的準備和我發生嗎?
啊,要命了!
江軼羞恥得都想原地找個縫,把自己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