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軼原本還慌裡慌張地覺得江似霰是生病了, 結果她人好好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這讓江軼有些惱羞成怒。
她松開了江似霰, 把她按在副駕駛座上,給她系好安全帶,一邊系一邊碎碎念:“你要是沒有生病, 就不要耍我啊,耍我很好玩嗎?”
“趕緊坐好,我帶你回去, 不要再說話蒙我了。”
江軼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江似霰眨眨眼,垂眸看著她, 有些小心地問:“你生氣了?”
江軼沒好氣地抬頭:“你說呢?你天天這麽耍我我都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我腦子又不太好,要分辨你的意思是很難的好不好?”
她看起來是真的有點介意剛才那個小玩笑,江似霰咬唇, 俯身抱住了她, 趴在她耳邊輕輕說:“對不起,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有點太可愛了, 所以忍不住想逗逗你。”
江軼一頓, 心裡的怨氣少了一點,不過還是酸得不行。她抬頭, 把江似霰的手拉下來,很認真地看著她說:“你為什麽要把袋子扎破?不是說好了,我們不能通過這種方式擁有一個孩子。”
“江似霰,你到底在想什麽?如果你真的懷孕了怎麽辦?”
“到時候,你讓我怎麽面對那個孩子?”
江似霰抿唇, 抬眸望著她,有些可憐兮兮的:“到時候,我們就結婚啊。”
江軼簡直要被她氣死了,這是結婚的問題嗎?這是有孩子的問題!
等等……江似霰該不會是覺得有了孩子之後,她們就能結婚了吧?
江似霰會想出這麽瘋的主意嗎?
江軼思前想後,覺得江似霰還真的有可能是這麽打算的。
她啟動車子,手握方向盤,踩著油門朝前慢慢駛去。江軼抿唇,臉色很難看,好一會她才啞著聲音說:“江似霰,你就那麽想要一個屬於江軼的孩子嗎?”
江似霰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太對,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小聲地喚她:“江軼,你別生氣……”
江軼覺得江似霰可能根本沒有弄明白情況,她深呼吸了幾下,壓著自己的情緒很耐心地和江似霰說:“江似霰,我答應做你床伴,做你替身,做你情人……隨便什麽都好……”
“總而言之,那時候我們就約定好了,你要孩子,我願意提供自己的DNA給你,讓你通過體外的方式擁有一個和江軼的孩子。”
“可是你這樣子算什麽?你這是違約你知道嗎?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如果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會無動於衷?”
江軼的語氣盡量平和,遠遠沒有惱羞成怒的時候激動,可是江似霰卻莫名覺得她現在就像是一座藏在海面下的火山,隨時都會爆發。
她有些無措地伸手,扯了扯江軼的袖子:“江軼,我以後不會……”
江軼語氣冷淡:“你以後不會……誰知道你以後不會……”
“你總是在騙我……這次不是逗弄的問題……而是……你違約了你知道嗎?”
江軼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緒,索性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停穩車子之後,她伸手拉住江似霰的手,和她說:“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聽明白我的話,一直都把我當做你的江軼?”
“哪怕我說了很多次,你都不明白,你把我當成了你的少年幻影,江軼的替身對嗎?”
即使是很生氣,江軼都沒有很用力,只是虛虛握著她,盡量不弄傷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江似霰咬著唇瓣楚楚可憐的模樣,和她一字一句說:“你看著我,好好看著我。”
“現在在這個身體裡的人是我,不是十六歲的江軼。你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的孩子,是我和你……我和你……”
江軼頓了頓,最終還是克制自己沒把難聽的話說出來。她壓抑著自己,和江似霰說:“即使DNA是她的,可那是我和你的孩子!”
“是我擁抱你,愛撫你,進入你得到的孩子,不是她的。”
“驅使著這具身體的,是我的靈魂和意識,不是她。”
江軼抓著她的手,湊到她面前:“你分清楚好不好?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她,不是我。你確定你要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生孩子嗎?”
江似霰看著她隱忍克制的臉,渾身都在顫抖。她抿唇,看著江軼,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怔怔地望著她:“可你就是江軼啊。”
她分不清,她怎麽能分清楚?她從始至終都知道,這是她的愛人,是她少年時的幻夢,是她的Alpha。
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江軼,她怎麽能夠分得清。
江軼渾身一震,她這時才明白,在江似霰眼裡,她就是那個“江軼”。是她失去記憶的愛人,不是那個來自異界的靈魂。
她愛的那個人,始終是十六歲時的幻影。就連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也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
江軼怔怔地看著她臉上的淚,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又苦又澀。
她覺得自己本來不會在意這件事的,江似霰很漂亮,是一個在床上和她很合拍的omega,作為一個alpha有一個這麽棒的情人,到處吹噓來不及。
即使得不到心,擁有身體不是也很好?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
哪怕做個替身,對江軼來說其實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對不對。江似霰貌美多金,家世又好,自己要是個無恥的人,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很多對不對?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會覺得有點痛苦,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啊,她原來以為自己只是有一點喜歡,現在發現,她徹底栽了。
在這一刻,江軼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那麽深刻地品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原來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一點也不灑脫,甚至會嫉妒到發狂。
江軼這時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她甚至開始無妄地想,要是她真的是那個十六歲的江軼就好了。
這樣的話,她就算自己吃自己的醋,也算是認了。
可她怕她不是,如果是這樣子,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愛而不得的遺憾中。
江軼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她抓著江似霰的手,看著她臉上的淚,理智回籠的那一刻,竟然是想俯身吻掉江似霰的眼淚。
她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
溫熱的唇擦著睫毛落在江似霰的眼皮上時,江似霰兩手抓著江軼的手臂,淚如雨下。
她像是失控了一樣,一直在哭。
她的哭聲很壓抑,仿佛醞釀了多年的悲傷盡數傾泄。江軼不得不抱著江似霰,將她攬入懷中,聽她一邊哭一邊說:“江軼我好想你……”
“好想你……”
“你為什麽都不記得了呢……”
她的哭聲很悲傷,還透著一股茫然。明明是秋高氣爽的時節,江軼卻覺得自己仿佛泡在冬天的雨季裡,渾身又濕又冷。
她也很茫然,她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江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想起來多少,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她喜歡江似霰。
甚至有那麽一刻,覺得做江似霰的替身情人也沒什麽不好。
和信息素無關,和性別無關,她很確認,她的一切時常是基於江似霰的靈魂,她真的喜歡上對方了。
江軼抱著江似霰,聽著她發泄委屈一樣的哭聲,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江似霰的精神狀態可能有些不太正常。
江軼的離開對她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哪怕江軼之前不認識江似霰,也該明白過來,江似霰的表現不是一個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反應。
江似霰來醫院,可能是看醫生。
江軼心裡又酸又疼,她嫉妒那個被江似霰愛著的人,可有心疼此時在她懷裡哭泣的江似霰。
江軼歎口氣,俯身吻著江似霰的淚水,一邊吻一邊哄她:“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的錯……”
“我不說了……”
“我不提這件事了……”
江軼耐心地吻掉了她的眼淚,一寸寸吻過她的臉,最後將吻落在江似霰的唇上。
江似霰啟唇接納了她,江軼加深了這個吻,伸手把江似霰抱在了自己腿上,拍著她的背脊安撫她起伏不定的情緒。
她抱著江似霰好一會,才離開了她的唇,替她抹掉了眼淚,哄她說:“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江似霰勾著她的脖子,抽了抽鼻子,含淚問她:“你還生氣嗎?”
江軼哄她:“不氣了,你一哭我就沒脾氣了。”
江似霰又問:“那還會罵我嗎?”
江軼搖搖頭。
江似霰得寸進尺:“那你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我分開?”
江軼想了想,說:“暫時不會。”
江似霰不喜歡這個回答,有些不高興地看著她。
江軼立馬哄:“不分開不分開,我不會離開你。”她認栽了,這次真的認了。
江似霰咬唇,望著她淚眼汪汪地問:“江軼,你現在是不是喜歡我?”
江軼心頭一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摟著江似霰的腰,很認真地看著她:“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江似霰,你是不是去看醫生了?你的精神狀態,是不是處於不正常的狀態?”
“你是不是很怕我離開?”
江軼頓了頓,繼續問:“你怕我會死,對不對?”
她剛說完這句話,江似霰立馬俯身抱著她,抿著唇渾身顫抖說:“你不要……和我說這麽嚇人的話……”
“我不介意你什麽都不記得,我不介意你不喜歡我,我也不介意你只是把我當成很隨意的omega……”
她緊緊抱著江軼,帶著哭腔和她說:“但你不能說這個字……不要再消失了江軼,不要再離開我了……”
“我會死的,江軼。”
江軼心神巨震,心裡又酸又澀。她抱著江似霰,忽然覺得“江軼”要是再次消失,江似霰真的有可能會死。
她好嫉妒好嫉妒啊……那個十八歲不到就消失的人,那個少年時陪伴著她的人……即使有可能是她自己,她還是嫉妒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江軼分化,霰霰:我好嫉妒好嫉妒啊,為什麽聞到她信息素的omega裡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