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走了出來,想去扶還坐在地上的玉焚。
“小師傅,你沒事吧?”
玉焚冷著臉推開她的手,自己起身:“我沒事,你不要在這裡,先進去。”
李太太猶猶豫豫,到底還是擔心:“小師傅,我女兒不會有事吧?”
玉焚冷冷的看她一眼,不說話。
李太太被他盯的後脖子一涼,不敢再說什麽,又進去了。
玉宵站在法壇前,表情嚴肅,眼神冷峻。
法壇上三支蠟燭滅了兩支,小半的符都被吹落散落在地上。
她把滅掉的蠟燭重新點燃,香爐裡已經燃過一半的三支香□□,另外再插上三支新香。
她取來自己的桃木劍,豎於胸前,凝視虛空,眼神裡帶著殺氣。
“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酒店天台。
剛才環繞著長歲高速旋轉的的黃符逐漸放慢速度,恢復到靜止的狀態,靜靜地飄浮在半空中。
長歲依舊站在符陣中心,一頭海藻般的長發緩緩飄浮著,雙眼凝視虛空,雙手維持著結印的手勢,腳下一步都沒有移動過。
突然。
法壇上的燭火晃動起來,香上的煙也開始搖動。
長歲不慌不忙的隨手從飄浮的黃符中取下一張捏在指尖,手指夾著黃符輕輕一揮,火焰瞬間騰起。
胖子他們只能從那些黃符的縫隙中看到長歲。
不知道什麽情況,也不敢貿貿然出聲。
就在這時,天台驟然大亮!
冷靜旁觀的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那些原本環繞在長歲身邊,靜靜飄浮的符突然全都燒了起來!
長歲像是被一個大火球包裹著。
胖子和張青佟都下意識退了兩步。
賀侓不退反進,下意識就要不管不顧的往那團火球衝過去!
旁邊的張青佟和胖子趕忙攔住他,一邊說道:“別急!別急!你看,長歲沒事!”
賀侓定了定神,往那邊看去,只見一片火光之中,隱隱可以看到長歲的身影,她不喊也沒叫,淡定的站在中間。
法壇上的蠟燭同時火光大盛,香爐裡的香燒的火紅,升起的煙霧也變得更粗了。
此時的另一邊。
玉宵一頭長發被風吹亂,她把桃木劍咬在口中,隨手挽起一頭長發扎在腦後,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拔出木塞,直接送到嘴邊,仰頭喝下。
玉焚吃了一顆藥,雖然剛才被震散的靈力正在逐漸恢復,但臉色卻依舊蒼白,此時見玉宵居然這麽早就用了藥,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他能夠感應到,玉宵的靈力正在暴漲!
只見她用桃木劍扎起數張黃符,點燃後,面無表情的咬破了舌尖,含一口血噴了上去——
血花四濺。
符上騰起的紅色火焰在沾上血後,卻是倏然轉為妖異的藍色。
此時看到玉宵噴出一口精血,玉焚神情再度一變,眼神也隱隱變得狂熱起來。
如果真要比,他是比不過玉宵的。
如果他是狂,那玉宵就是個瘋子。
她如果真要做一件事,那絕對會不惜代價。
那藥吃下去,再加上這一口精血,她至少得養上一年半載才能恢復。
就連他也不敢。
薑長歲一定會後悔對上玉宵。
玉宵用桃木劍挽出一道符篆,額前的幾縷頭髮全都往後拂去,露出一張完整的五官棱角分明,明豔逼人的臉。
唇瓣被血染過後更是紅的煞眼。
劍尖對著法壇一點。
空氣仿佛都在震動。
酒店天台。
長歲突然身形一震,面色一白,腳下往後退了半步。
環繞在她周邊燃燒的符火光都暗了大半。
法壇上的蠟燭也滅了一支。
“不好。”胖子低叫一聲。
“怎麽了?”張青佟忙問道。
“你沒瞧見嗎,那火變小了,我還看到長歲像是沒站穩,退了一小步。”胖子講解道:“怕是沒鬥過······”
賀侓聽到胖子的話,眉頭微皺。
而符陣中的長歲也是面色微變,懸浮著的長發都落回了她的肩背,她盯著虛空,臉色略有些蒼白。
她瞬間就意識到對方用了藥,增強了自己的靈力。
既然如此。
長歲眼神凜冽,把被逼的退出去那一小步的腿收了回來,重新站回了符陣中心。
她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在左手上飛快畫上一道符篆。
符篆完成的最後一筆。
她後頸下方薑蘇畫下的封印開始松動。
以長歲為中心,仿佛出現了一個無形的漩渦,天地間流動的靈氣全都被這個漩渦卷了進來。
此時的長歲就像是一個容器,天地靈氣被直接灌入她的體內和她身體裡流動的靈力匯聚起來。
如果此時有同行在場,估計會被這一幕駭的說不出話來。
天地間的靈氣滋養萬物,是一種施予。
有一些人也能夠吸取一些天地靈氣,化為自身靈力。
但數量極少,而且進入己身後,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煉化才能夠讓這靈氣化為自身靈力為己所用。
而長歲現在卻是如同鯨吞虎咽般從天地間“搶奪”靈氣,而且隨著她靈氣吸收的越多,她身體裡的靈力就越龐大洶湧,環繞在她四周,原本被玉宵那一擊變的火勢微弱的符紙驟然熊熊燃燒起來!
這陣勢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同時,隨著後頸的封印松動,體內靈力如江河般洶湧,長歲的臉色卻白了幾分。
等到再睜開眼,她眼底已經不存在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和情緒,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輕抬起手,靈力自四肢百骸洶湧奔騰而來,她往虛空一點——
龐大的靈力撕裂了黑夜無聲呼嘯而去。
李家庭院。
李太太正在客廳裡踱步,焦急不安的等待著結果。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嗡嗡聲,她循著聲音走到了窗邊,然後驚訝的發現居然是玻璃在震動——
這時聽到聲響的李志斌也往這邊走了過來:“怎麽了?”
“這玻璃在震。”李太太說著,下意識伸出手去,在她的手指觸碰到玻璃的一瞬間,玻璃猛地炸裂開!無數的碎玻璃四濺開來!
尖叫聲響起的瞬間。
庭院裡的法壇也同時炸開了!
法壇上的香爐、火盆、蠟燭、符紙,全都炸飛了。
玉宵站在法壇前,正面迎接了這仿佛撕裂了空氣洶湧而來的龐大靈力,手中的桃木劍沒有扛住一息的時間就斷裂開來,她完全沒有任何抵抗之力,體內的靈力完全被震碎,整個人都被這股力量拍飛,騰空而起——
玉焚想也不想的衝過去抱住她,然後兩人一起被靈力拍飛,重重砸落在地上。
玉宵體內的靈力完全被震碎,頭一歪,噴出一大口血來。
玉焚剛剛才凝聚起來的靈力再次被震散,緊抱著玉宵,直接昏死過去。
玉宵臉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著滿地的狼藉,那個封印小張魂魄的小黑壇子也落在地上,碎了,她眼神裡是瀕臨崩潰的震驚!
怎麽可能?!
薑長歲怎麽可能擁有那麽強大的靈力?!
“玉焚?!”她轉頭去看抱著她墜地的玉焚,卻發現他面色如紙,已經昏死過去。
她咬了咬牙,試圖重新凝聚體內的靈力,卻發現她的靈力被震碎了,一絲一毫都凝聚不起來。
頓時驚駭欲絕!
靈力被震碎到這種程度,這樣的傷勢,沒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恢復的,即便恢復,修為也再難寸進!
玉宵抱著玉焚,仰頭厲聲大叫:
“薑長歲!”
酒店天台。
長歲在點出那一指後,體內的靈力幾乎被瞬間抽空,臉色頓時蒼白如紙,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懸浮在她身側的符紙燃燒殆盡,化作黑灰紛紛墜落。
剛才一直仿佛被無形的屏障屏蔽在外的風一下子吹了過來。
法壇上的燭火還有香爐裡飄起的煙霧都被風吹的晃動起來。
很快,長歲就被人摟進懷裡。
她臉色蒼白,渾身冰冷的依偎進賀侓懷裡。
賀侓緊緊的抱住她,心急如焚:“你怎麽樣?是不是受傷了?”
長歲有些怔愣的看著他。
賀侓把她抱的很緊,他的胸膛也很溫暖,讓她覺得很溫暖,很有安全感,好像從高空墜落的時候,被人穩穩的托住了。
長歲覺得這是她動了封印以後被抽空靈力,最沒有那麽難受的一次了。
她甚至對他笑了笑:“我沒事。”
只不過她臉色她實在太差,連嘴唇都沒有一點血色,笑起來也像是強顏歡笑。
賀侓看著她,嘴唇抿緊,心如刀絞。
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低頭在她冰冷的額頭上溫柔一吻。
胖子和張青佟晚了一步,但也很快衝了過來,圍住她:“長歲你沒事吧?”
長歲抬眼看他們,一胖一瘦的兩張臉上是同樣的擔心和緊張。
“我沒事。”
她說著,拉了拉賀侓的衣服:“把我扶到小張那裡去。”
胖子和張青佟聽了,剛準備幫忙,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賀侓把她抱了起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事實上他常常抱她。
長歲常常在沙發上假裝睡著,騙他把她抱到床上去。
他明知道她在騙他,但每次都會上當。
她一向很輕,很輕松就能把她抱起來。
但這一次,賀侓感覺到懷裡的人輕到可怕,幾乎沒有什麽重量。
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她的臉色那麽蒼白,脆弱,仿佛他稍稍用一點力,她就會在他懷裡碎掉。
大概是賀侓的臉色實在太難看,長歲把臉往他胸口上貼了貼,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說:“賀侓,別擔心我,我沒事的。”
賀侓低頭看她,勉強的把嘴角扯出來一點點的弧度,算是回應了她的安慰。
長歲指揮賀侓把她放到小張的身邊。
小張躺在符陣中,眉目安寧,只是額頭上乾掉的朱砂紅的煞眼。
長歲跪坐在小張旁側,咬破右手中指的指尖,拉下她的衣領領口,在她胸口處畫下一道符篆。
胖子看到長歲咬破指頭,忍不住嘶了一聲,腿都麻了一下。
張青佟也有點不忍看。
賀侓半蹲在她身旁,看著她用自己的血畫符,眉頭緊皺,心口發疼。
長歲畫完最後一筆,低聲念出小張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最後再念一道招魂的咒語。
小張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第 112 章
小張醒了過來。
她茫茫然的睜開眼睛,茫茫然的從地上坐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李家接走,在李家過夜,睡著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之後就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個地方,四周漆黑,而且空間狹小,都是牆,怎麽叫喊都沒有人回應,就像是一場噩夢。
胖子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經過都給她說了,從她斷了聯系長歲起疑,到長歲當機立斷決定來新房縣找她,到他忙前忙後還親自陪同,接著從她家再到李家,還有他們怎麽識破李雅秀,又把她騙到酒店來,再到剛才鬥法的凶險之處,說的那叫一個口乾舌燥天花亂墜。
小張聽得心驚膽戰。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著以後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
但是心裡卻充滿了感激和感動。
在胖子說長歲在起疑之後立刻就決定來這裡找她的時候,她鼻子就酸了。
再聽胖子說到鬥法時的凶險之處,而長歲現在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顏色,小張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內疚。
“都怪我······”
“不怪你。”長歲淡淡的打斷她說。
小張吸了吸鼻子,又看看賀侓胖子張青佟,有些受寵若驚,眼眶紅紅的:“謝謝你們。”
胖子說:“我們沒什麽好謝的,你要謝就好好謝謝長歲,要不是她,都沒有人知道你被人掉包了。”
小張又看向長歲,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她嘴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來想去,說出口的卻還是只有一句:“謝謝你長歲。我以後一定更加努力的工作。”
長歲拍拍她的頭:“當然得好好工作了,你是我的人,別想半路跑路。”
小張用力點點頭。
胖子說:“等回北城了,可得請我們吃一頓飯。”
小張笑開了:“一定!”
這時張青佟突然問:“長歲,小曼回來了,那李雅秀呢?”
小張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看向長歲。
長歲攤開那張剛才貼在小張額頭上的符:“在這裡。”
長歲回到法壇前。
在一張a4大小的黃紙上寫上李雅秀的“罪狀”,把寫著李雅秀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符紙點燃後一起丟進了黑鼎中,然後再拿出鬼差的名片也丟了進去。
穿黑西裝打領帶的鬼差很快就拿著他的小本本出現了。
小張震驚的看著憑空出現的鬼差,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除了她和長歲,其他人都看不到。
長歲把李雅秀的鬼魂從符裡放了出來。
小張失聲驚叫了一聲:“李雅秀!”
她在李家見過李雅秀的照片,所以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賀侓他們都看不到鬼魂,賀侓還算淡定,胖子和張青佟卻偷偷往長歲賀侓身邊挪了挪,眼神緊張警惕。
李雅秀被封印的時候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看到小張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識心虛,再看到穿黑西裝打領帶,正拿著他的小本本低頭寫字的鬼差,本能的覺得畏懼。
她要跑。
鬼差頭也不抬,隻一伸手就憑空抓出一條鎖鏈,一拋,那鎖鏈就纏住了李雅秀的脖子,把她給拽了回來。
他記錄好長歲剛才說的,收好她寫的“罪狀”然後把小本本一合,把筆插回胸前口袋說:“走了。”
然後就牽狗一樣把李雅秀牽走了。
走了幾步就憑空消失了。
小張目瞪口呆。
“你的魂魄剛歸體,這段時間都能看到你以前看不到的東西,但這只是暫時的,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正常。”
長歲解釋。
胖子問:“小張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張青佟也很好奇:“鬼長得什麽樣子啊?”
長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賀侓把她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長歲仰頭,臉色還是蒼白,衝他甜甜一笑。
······
晚上九點半。
經理剛開完會準備下班,又突然想起天台上那一夥人,正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去看一眼,順便把鑰匙收回來。
酒店大門外突然停了一輛警車,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直接衝進酒店大堂,叫酒店查一個叫張青佟的男人。
經理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咯噔一下,這個人正是跟大老板打電話來讓他照顧的那個叫薑長歲的女孩子一夥的。
果然犯事了?
經理認識領頭的警察,忙過去詢問。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居然有人報警他們綁架了李志斌的乾女兒!
李志斌在新房縣那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傳聞他是新房縣首富。更何況這陣子他前腳死了親女兒,後腳就認了個乾女兒還大辦宴席的事還傳的沸沸揚揚。
經理一聽這話嚇一跳,說道:“不會吧?是不是有誤會啊?”
能讓大老板專門打電話過來叫他關照的,那背景肯定也不簡單,怎麽可能是綁架犯呢?
領頭的警察有點不耐煩:“誰知道呢,李志斌報警說有人綁架了他的乾女兒,但是什麽證據都沒有,局裡讓我過來看一眼到底是什麽情況。”
經理了然的點了點頭。
知道李志斌到底是知名企業家,他報警,就算沒有證據,警察也得過來走個過場。
領頭的警察忽然問道:“你說有誤會,怎麽,你認識這人?”
經理說:“認識倒不認識,不過我們老板親自打電話過來關照了。”
警察一聽,覺得這更不是綁架了,但來都來了,過場還是要走的,於是扭頭問前台:“查到了嗎?在哪個房間?”
經理下意識說:“他們現在應該在天台。”
“天台?”
······
經理帶著警察們上天台的時候。
正好碰上長歲一行人下來。
長歲被賀侓背著,懨懨的趴在他背上。
警察就認錯人了,以為她就是李志斌認的乾女兒。
“張玉曼?”
長歲把臉枕在賀侓的肩上,聞言懨懨的轉過頭抬了抬眼。
一張瑩白的小臉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幽幽的盯著他。
為首的警察心裡打了個突。
站在他身後的年輕警察卻是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薑長歲!”
“薑長歲?”為首的警察愣了下:“不是張玉曼嗎?”
這時跟在胖子身後的小張走了出來:“我在這裡。”
為首的警察又愣了下,看了看長歲,又看著小張:“你是張玉曼?”
小張點點頭。
警察看著這一行人,再看看好端端站在這兒的小張,有點沒好氣:“你手機怎麽關機了?你知不知道你家裡人報警說你被綁架了?!”
小張有點無辜的說:“我手機沒電關機了。”
“你們在天台上幹什麽?”警察問。
“看星星。”長歲說。
“看星星?”警察皺眉。
“是啊警察叔叔,可惜今晚沒星星。”長歲說。
“你又是怎麽回事?”警察又問她。
長歲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困了,我男朋友背我下去睡覺。”
為首的警察又把視線調轉到賀侓臉上,剛才一打眼他就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但是又怎麽都想不起來,心裡也有點奇怪,長得這麽好看一男的,要是見過,肯定不會忘。
這時胖子說道:“警察同志,這都是誤會,我們沒有綁架人,這小張跟我們是朋友,我們是專程從北城過來找她玩的。我們可以走了吧?”
警察對小張說:“你快點去把手機充上電給你乾爸乾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小張臉色微微變了變,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警察讓開路:“走吧。”
長歲抿唇笑了笑:“謝謝警察叔叔。”
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笑眯眯的,禮貌又好,誰都不忍心為難。
警察嚴肅的臉上也放柔了幾分:“行了,都下去吧。”
“哎,經理這是天台的鑰匙,還你了啊。那個桌子就麻煩你叫人收一下了。”胖子把天台的鑰匙交還給了經理。
警察多看了眼他手裡拎著的箱子。
一行人下去了。
警察才突然反應過來,扭頭問身後的年輕警察:“你認識她?”
“她是明星啊!”
“明星嗎?”
“是啊,我今天刷短視頻的時候還看到她了呢。而且剛才背她的那個人是賀侓啊!最年輕的那個影帝!你女兒不是還特別喜歡他嗎?”
年紀大點的警察這時才猛然反應過來,怪不得他覺得賀侓眼熟呢,原來在女兒的房間裡看過印著他照片的明信片!
“要不要過去要個簽名?”年輕警察蠢蠢欲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星呢。”
年長的警察訓斥道:“要什麽簽名啊,我們又不是什麽小姑娘。”
年輕警察說:“小雨不是喜歡賀侓嘛……”
年長的警察瞪了他一眼,然後對拿著鑰匙的經理說:“走,上天台看看。”
他們上了天台,發現天台就一張桌子,地上還有燒過的紙灰。
年長的警察走過去,蹲在地上撿起一片紙灰,搓了搓,也看不出什麽來。
······
進了電梯,胖子才敢說話,他一臉後怕的說:
“這對夫妻可夠狠的啊,居然報警說小張被綁架了,幸好小張的魂回來了,要還是那個姓李的,咱們可能都得去蹲牢房了!”
張青佟也慶幸道:“是啊,幸好。”他說著看向小張:“小曼,你現在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小張搖了搖頭,然後說:“就是剛剛在上面的時候,覺得手腳都不是自己的,有點別扭。”
長歲歪過頭來說:“睡一覺就好了。”
小張點了點頭。
胖子忽然問道:“哎,長歲,那跟你鬥法的人鬥輸了以後會怎麽樣啊?”
長歲翹起嘴角,有些得意:“沒有十年八年,是恢復不了了。”
不僅如此,她下了狠手,哪怕他們十年八年恢復過來了,靈力也不會再漲一分。
這玉霄玉焚兩姐弟空有一身天賦,卻手段陰毒,這樣的下場,算便宜他們了。
長歲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把臉枕回賀侓的肩膀:“明天可以回家了。”
電梯裡的其他人都是會心一笑。
☆、第 113 章
回到房間以後,長歲太虛弱,沾到枕頭就昏睡了過去。
胖子張青佟和賀侓商量了一下。
賀侓在酒店陪著長歲,胖子和張青佟叫上了張小龍一起陪小張回李家拿行李。
長歲和玉霄鬥法導致玻璃爆炸的時候,李志斌和李太太都在玻璃窗前,不過一個近一個遠,都割傷了。
李志斌臉上還掛了彩。
李太太及時用手臂擋了臉,割傷了胳膊。
他們都沒去醫院,找的私人家庭醫生過來處理。
家裡剛才亂成一團,再加上就一個住家保姆,庭院裡的桌子法壇都沒收拾,不少盆栽也都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台風過境。
胖子暗自怎舌,這不會都是長歲給弄得吧?
李志斌和李太太聽保姆說小張回來了,夫妻兩立刻驚喜的跑了出來。
結果看到同行的胖子和張青佟張小龍後,又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小張看到他們,又是生氣又是怨憤還有些害怕,警惕的看著他們,下意識抓住了張青佟的衣袖。
李志斌和李太太都不是糊塗人,看到小張看他們的眼神,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李志斌稍顯冷靜。
李太太卻冷靜不了,奔過來抓住小張質問道:“秀秀呢?!你們把秀秀弄到哪裡去了?”
胖子本來站最前面,但李太太突然衝過來,他也沒來得及攔,這會兒反應過來連忙轉身把李太太從小張身上撕扯開,用自己肥壯的身軀把小張擋在身後,手撐在前面擋著李太太,厲聲道:“幹嘛呢幹嘛呢!李太太,咱做人可得要點臉啊!我們還沒找你們算帳呢,你還好意思過來拽我們小張!”
小張聽到我們小張四個字,頓時驚訝的看了一眼胖子,但是只看到他肥壯的背影。
她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氣。
她從胖子身後走了出去,定定的盯著李太太:“我是來拿我的東西的。”
······
······
第二天長歲起來和他們吃早餐的時候,胖子繪聲繪色的跟她說了下昨晚她睡著以後發生的事。
“小張那傻姑娘知道他們家給了錢之後還想把錢還給他們呢。哪有這種好事啊!他們不是說認乾女兒嗎?那錢不也是給乾女兒家的嗎,酒席都辦了,想不認帳啊,想都別想。我聽說了,他們家給了小張家一百萬,那可是小張的買命錢。”
“你不知道小張那假乾爹有多不要臉,還說要我們有證據就報警,我也不是吃素的,就說我認識幾個媒體的朋友,到時候給他在網上大肆宣揚一下,這事兒再假,也有人信,他就慫了。”
長歲停下筷子,讚許的點了點頭:“胖哥這事辦的漂亮。”
胖子得了表揚,得意的嘿嘿兩聲:“那是!你看,多虧了我跟著一起來了吧。”
長歲點點頭。
胖子又衝小張說:“要我說,小張,你家裡那錢,你得拿到手裡,自己拿著。那可是你自己的買命錢,我看你那哥哥可把這錢都當成自己的了,花起來可沒手軟,你還得跟你家裡說清楚了,說你跟姓李那家人沒關系了,免得他們以後再找你要錢。”
胖子懶,不愛管閑事,會跟小張說這些話那是真把小張當自己人了。
張青佟也很讚同胖子的說法,他也知道小張哥哥的德性,一百萬看著多,但是照小張哥哥這花法,估計沒多久就能敗光了:“小曼,胖哥說的對,這事你得跟家裡提一提。”
他在來這一趟之前,跟胖子算不上熟,就是胖子來找長歲的時候打個照面就打聲招呼,一直是叫胖子黃經紀,這一趟倒是讓他們之間的關系都變的親近了。
小張本來懵懵懂懂的被他們一番話才說醒,決定要把家裡的錢要到手。
胖子還給她出了個主意,就說她和李家沒關系了,李家讓她還錢。
張青佟起身說:“我去打個電話。”
然後就先出房間打電話去了。
胖子說:“這張老師也太愛老婆了,一天不知道要打多少次電話。”
胖子想讓長歲睡好點,買的是下午的車票。
長歲最後捧著碗再喝一口熱湯,就剛放下了筷子,舒服的歎了口氣。
“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賀侓問她。
長歲因為這一碗熱湯,嘴唇都紅潤起來:“沒有了,睡了一覺就恢復過來了。”
但其實並沒有。
昨晚上她睡著以後,魂魄離體了。
她在十二歲之後就開始有這個毛病,她在睡著之後魂魄會離體。
她的身體是一個完美的容器,可以完美的轉換天地靈氣,同時也能容納任何人的魂魄。
她的魂魄離體後,很容易被鬼怪佔據□□。
好在第一次魂魄離體的時候,薑蘇正好在,幫她畫下了這道封印,把她的魂魄牢牢封印在了身體裡,同時也封住了她吸取天地靈氣的通道。
昨晚為了跟玉霄玉焚鬥法,她把封印松開了一點。
沒想到昨晚上居然魂魄離體了,雖然只是幾分鍾的時間,但如果被鬼怪趁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她得抽個時間去找薑蘇一趟,加固一下背後的封印。
這時剛剛說出去打電話的張青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滿臉焦急的對長歲說:“我覺得出事了。”
一桌人都抬起頭看他。
張青佟臉色慌張:“我打白瀅和遊戲的電話都沒人接。”
不知道內情的胖子不以為然:“不就是電話沒接嘛,他們在家好好地能出什麽事啊。”
張青佟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他只看著長歲:“他們要是在家,兩個人的電話不可能都不接,而且白瀅的手機是關機了,她喜歡玩手機,從來都不會讓手機沒電的。長歲,他們一定是出事了,我就知道,妖管局肯定不會就這麽放過白瀅的。”
小張也跟著急了:“那現在怎麽辦啊,我們快回去吧!”
胖子聽得雲裡霧裡:“什麽妖管局啊?”
現在沒人顧得上給他解釋。
長歲說:“胖哥,你現在看看有沒有現在就回北城的票。”
胖子一邊掏手機一邊說:“票肯定還有,現在又不是節假日什麽的······”他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但看張青佟著急的樣子,怕是真出什麽事了,拿出手機來登上網上售票的網站,熟練的把票改了:“現在咱們最早能趕到的一趟車就是十二點的,我買好了。”
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從這裡到高鐵站開車半個多小時。
長歲發號施令:“收拾行李,我們先去高鐵站。”
······
張青佟一路上都在給白瀅和遊戲打電話。
長歲給嚴梵打了個電話,讓他上門去看看。
他們剛到高忒站。
嚴梵就回電了。
“我到了,按了門鈴,沒人開門,也沒動靜。”
長歲把密碼報給他,讓他進門去看。
嚴梵一邊跟長歲通著電話,一邊按密碼開了門。
門開了以後,他沉默了兩秒,然後對電話那頭的長歲說:“你現在在哪兒?你家裡出事了。”
......
兩個半小時後。
長歲一行人趕了回來。
嚴梵還沒走,站在一地狼藉裡。
外面完好無缺,進了門,卻像是台風過境。
特別是牆面上那四道幾乎要破壞掉了整個牆面的長橫。
嚴梵在這裡站了快一個小時都沒研究出來這是被什麽武器弄出來的,看起來像是被什麽巨型猛獸的爪子劃開的。
房間到處都是打鬥過的痕跡,但是這種痕跡,看起來不像是人類打鬥能夠造成的破壞程度。
嚴梵腦子裡浮現出上次長歲跟他說過的妖怪,還有妖管局那一幫人。
但是對妖怪還是沒什麽概念。
上次他上門的時候見過這裡住著的人,看起來跟人類沒有什麽區別,其中一個甚至還是個挺有名的遊戲主播,跟他一起來的年輕警察都認識他。
而且這房子裡被糟蹋成這樣,這上下兩層的人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對於嚴梵來說,是個完全超出他認知的陌生領域。
所以他也給不了什麽意見。
只能給長歲提供一些他查到的信息。
“我剛剛去查了監控,監控什麽都沒拍到,包括小區各個出口,還有這棟樓的所有監控,都沒拍到有可疑的人進出。”
這不奇怪。
長歲反應淡定。
妖管局有的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張青佟看到這滿地的狼藉,直接崩潰了,臉色很難看,慌裡慌張的說:“是妖管局!妖管局的人把白瀅抓走了!”
胖子在車上已經被科普了妖管局和他們的恩怨。
因為有了這一趟新房縣之旅,胖子覺得自己跟張青佟算得上朋友了,見他崩潰的樣子也有點難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說:“先別著急,長歲一定會有辦法的。”
長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胖子衝她乾笑了兩聲。
張青佟因為胖子的話反而清醒過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長歲,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