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陣法是什麽樣的?”戚白茶問祁夜。
並不是所有世界都有陣法這種高深的玩意兒。確定陣法類型, 說不定就能鎖定黎燼來自哪個世界,查到對方的來歷,再不濟也能縮小范圍。
祁夜搖頭:“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困陣, 除了擾亂我的思緒拖延時間,沒有任何作用。”
那陣法是一團能令被困者思維混亂的迷霧,讓祁夜就算聽到戚白茶的傳音也不能在腦海中及時回話, 能保持心境清明頭腦清醒就很不容易了。
他依稀記得他在陷入陣法前好像看到一則毫無印象的消息……至於是什麽消息,還是那四個字,毫無印象。
祁夜無心回想這些,只是聽到腦海中茶茶越來越急切的呼喚,破陣的心思就越來越強烈,神智越來越清醒, 然後就衝破陣法十萬火急趕了回來。
正撞上臥室裡那一幕——茶茶穿著睡衣,手持水鞭,萬分警惕地盯著對面的人。一個陌生的眼鏡男掛著毒蛇般陰冷的笑容, 不知道要對茶茶怎樣。
“他真的沒碰你一根手指頭?”祁夜還是不放心。他怕茶茶為了不讓他擔心刻意隱瞞。
“他是想碰。”戚白茶說,“我躲開了。”
“怎麽沒把他當成我?這就是‘深愛的人一定能認出對方定律’嗎?”祁夜忽然得意地嘴角上揚, “就知道茶茶愛我, 不會認錯我。”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看出來。”戚白茶殘忍地戳破他的幻想,“但他沒戴戒指。那龍珠怎麽說也是999世界的特產,他應當是複製不出來, 我就發現破綻了。”
“……”祁夜耷拉下嘴角, “哦。”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
戚白茶見他這垂頭喪氣的樣子,又忍不住笑道:“不過就算沒這回事,我最後也能知道。”
“為何?”祁夜瞬間抬頭。
戚白茶望著他微亮的眼睛,含笑道:“我雖辨不出皮囊, 但我面前的這位先生愛不愛我,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祁夜鎮定道:“怎麽?茶茶能認出我的神魂?”
透過皮囊看清本質裡的靈魂,這聽起來更浪漫。
戚白茶否認:“怎麽可能,我又沒有透視眼。”
祁夜:“……”
“茶茶,給個準話。”好奇心殺死了祁夜。
戚白茶注視他,忽然伸手,落在祁夜的眼角。
他湊過來低語:“你眼睛裡寫著呢。”
“我的先生,看我的眼神會發光。”
那光是滿滿的愛與歡喜,蘊含在眼睛裡藏也藏不住,璀璨得如同天上的星辰,是不懂愛的生物永遠偽裝不來的情愫。
祁夜眨了下眼睛,毫不猶豫地拽過戚白茶,將青年拉到自己懷裡,俯身吻了下去。
戚白茶枕在他腿上,闔了雙目,躺在令他安心的懷抱裡,這種感覺很舒服。
祁夜當他是累了,力道適中地給他按摩。
之前說好了,回來要給茶茶捏肩捶背揉腿的,自然不能食言。
戚白茶無聲笑了笑。
這才是祁夜。只有祁夜會這般溫柔細心地照顧他,而不是一回來不管他累不累就要往床上睡。
黎燼偽裝得再像,也學不到愛情的精髓。
“只有我能親你。”祁夜邊按摩邊佔有欲十足地說。
戚白茶應道:“是。”
“不可以被別人騙走。”
“好。”
“我是最愛你的。”
“知道。”
祁夜突然回神:“你換了睡衣,應該不是當著黎燼的面換的吧?”
他和茶茶早就是能當著對方的面換衣服的關系。
“當然不是。”戚白茶懶洋洋道,“他什麽也沒看到。”
祁夜剛松一口氣,戚白茶又炸下一顆驚雷:“不過我抱了他一下。”
祁夜:“!!!”
這沒什麽,茶茶一開始沒認出來,給那個混蛋一個擁抱沒什麽大不了的,多大點事兒……
忍不了,這是天大的事兒!!!
祁夜給他捏肩的手停下來,生氣道:“我黑化了,我要滅世了,換你給我捶背才能白回去。”
“噗——”
戚白茶毫不客氣地笑了。
他不是個笑點低的神,可他的先生實在是……太好笑了。
祁夜見他這反應,更加生氣,面無表情地在戚白茶的腰側掐了一把。
力道不重,但他熟悉戚白茶全身上下所有敏感點,知道這地方對戚白茶的刺激有多大。
果不其然,戚白茶瞬間睜開眼,雙眸瞪他,半是惱怒半是無奈地嗔怪:“先生!”
祁夜端著高冷范兒:“嗯。”
黑化著呢,別跟他撒嬌。
戚白茶撐起身,勾住他脖子。
祁夜冷著臉:“幹什麽,我讓你給我捶背,沒讓你投懷送抱——”
有什麽冰冰涼的東西抵在後背上。
戚白茶溫柔眷戀地抱著他,看上去真是小鳥依人——如果忽略他抵在祁夜後背那東西的話。
“我剛才是這麽給他捶背的。”戚白茶輕笑,“你也要體驗一回麽?”
祁夜:“……”
原來是這個擁抱和捶背。
抱著人直接背後用冰刃來那麽一下子,真是重錘出擊。
“可惜有點雞肋。”戚白茶將那東西抽回來,攥在手中把玩,“不會用來傷你,又不能傷到黎燼。”
那是一根細細的冰柱。
對付黎燼要用尖銳的冰刃,嚇唬祁夜當然是用沒有棱角的冰柱就夠了。
祁夜靜靜端詳冰柱,眼神逐漸高深莫測。
就在戚白茶打算讓冰柱融化在手中的時候,祁夜忽然將冰柱抽了過去。
觸手冰涼,遍體生寒。
“我還想到一個作用。”祁夜說。
戚白茶:“嗯?”
“這冰柱對你身體有害麽?”祁夜問,“會不會覺得冷?”
戚白茶一臉“你在講什麽廢話”:“我本就是冰雪化身,怎麽會覺得冰冷。”
“那就好。”祁夜笑道,“你是雪,它是冰,冰雪融為一體天經地義。”
戚白茶思忖片刻:“雖然你是神,但我想請你說人話。”
祁夜立刻換了個淺顯易懂的意思:“我覺得茶茶可以試試用身體融化它。”
戚白茶:“???”
怎麽感覺先生有點變態了。
戚白茶說:“先生在開玩笑。”
祁夜失落道:“有一位邪神走在黑化滅世的路上。”
戚白茶:“……試試就試試。”
不就是陪先生……玩一玩情趣麽。青年驟然覺得臉熱。
戚白茶拒絕去回想那晚祁夜是如何手執寒冰推進雪中,直到冰融在雪裡,雪水濕潤了大地。
分明冰是冷的,雪卻是熱的。
黑夜無聲降臨,溫柔地吻過白雪,又毫不猶豫地讓夜色一寸寸侵佔它的領域。
大地落了紛紛揚揚的雪。
戚白茶在朦朧中聽到祁夜低語——
“茶茶,此刻你是救世主。”
黎燼自那一夜翻窗離開後就杳無蹤跡,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個身影。
他實力遠在他們之上,有心藏起來,戚白茶和祁夜無論如何也搜索不到。
戚白茶始終在意黎燼說的“第二個考驗還未開始”到底是什麽意思。顯然黎燼想讓他們自相殘殺,但冒充計劃已被識破,他和先生也絕不可能因此事刀劍相向。
——你會不會殺了他。
這句話,是黎燼對祁夜講的。
黎燼那句話究竟有何深意?他還留了什麽不知道的後手嗎?
祁夜安撫他:“別擔心,不管什麽情況,我都不可能傷害你。他留那句話就是挑撥離間,你這麽憂慮,可就著了他的道。”
戚白茶仍不放心:“敵在暗我們在明,不得不提防。”
祁夜說:“怎麽防,你防著我嗎?”
戚白茶認真審視他。
祁夜一驚:“真要防我啊?”
“你殺我,也不是沒有可能……”戚白茶開始認真考慮這個情況。
祁夜憤怒了:“你怎麽可以懷疑我們的感情!”
戚白茶輕歎:“可我覺得我死在床上的幾率很高啊。”
祁夜:“……”突然心虛。
“沒,沒有吧。”邪神大人自我懷疑,“我有注意分寸的。而且神明之軀應該不至於那麽容易累?”
他超級溫柔的。
雖然因為一周的離別索取得有些多,可絕對不會超過茶茶的承受范圍,甚至還沒有剛掉馬的時候在神殿那會兒激烈……
那是神明的軀體,再怎麽折騰都不會真的因為這種事精疲力盡。
戚白茶乜他一眼:“許你動不動黑化警告,不許我嬌弱一下?”
祁夜:“……”
祁夜敗了,祁夜投降。
黎燼找不著,神使還沒到,喪屍全都關在東區裡,他們這段日子只需要待在屋子裡過溫馨簡單的居家生活。
以前戚白茶要去學校教書,祁夜要去公司坐鎮,一天中的大半時間都不能待在一起,哪裡像現在這樣形影不離。
戚白茶已經無聊到了開始教祁夜做飯的地步。
祁夜十分痛苦:“茶茶,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戚白茶垂眼:“可是,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菜。”
他低落道:“我給你做了三年菜,你隻喂我吃過一回毒。”
就是炸廚房的那次,最後出來的成品慘不忍睹,戚白茶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然後瞬間屏蔽味覺。
不然他怕當著先生的面吐出來。
祁夜瞬間不忍:“……我可以,我努力學。”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事努力都會有結果。
任憑戚白茶手把手教,祁夜就是學不會做菜,味道一次比一次難吃。
戚白茶最後還是放棄了:“算了,你跟我那個朋友真是……一模一樣。”
“什麽朋友?”祁夜問。
“兩千五百年前那個,也叫祁夜的,你還記得吧。”戚白茶說。
祁夜冷哼:“當然。”
“你知道我一個不食五谷的神,為什麽會做菜麽?”戚白茶歎氣,“就是因為他當年做的太難吃了。我和他一道同遊,我為了不暴露非人身份,只能跟著一起吃東西,可是他做的真的……太難吃了。”
“我甚至懷疑我對他印象這麽深,就是因為他飯做的太難吃,真的前無古人。”戚白茶說,“過了兩千五百年,我才遇到一個做飯和他一樣難吃的人,就是你。”
祁夜:“……”別罵了別罵了。
“然後我實在受不了,就去學了一下做飯,不然我哪裡沾染得了這種人間煙火,還給你做那麽多年。”戚白茶幽幽看他,“先生,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