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茶還完債, 專心享用起用身體交換來的戰利品——手機。
整天待在神殿裡出不去,戚白茶也閑得慌,他選擇用電子書打發時間。
祁夜待在一旁, 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生氣地撇過頭去,沒說話。
本來他大發慈悲留下來, 少年還會湊過來跟他說話,現在戚白茶完全沉迷手機,理都不帶理他的。
受到冷落的邪神大人不開心了。
人類那句話果然沒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面對面,你卻在玩手機。
祁夜忍住摔手機的衝動,自顧自下凡揍上古凶獸殘魂去了。
他真是傻, 留在這兒看寵物玩手機做什麽?他閑麽。
“幫我帶點水果回來。”戚白茶頭也不抬道。
祁夜:“……”
反了他了,寵物把自己當神殿主人了。
祁夜感覺自己像個神仆。
祁夜說出那句口頭禪:“你只不過是個寵物——”哪來那麽多要求?
戚白茶抬眸瞥過來:“寵物不就是用來寵的麽?”
祁夜震驚:他還驕傲上了?
怎麽會有神如此心安理得地當個寵物。清氣化身的神不該倍感羞辱,死守尊嚴到底麽?
“你又不需要吃東西。”祁夜覺得不能再慣著他。
“可我喜歡啊。”戚白茶委屈, “你是個什麽主人,養寵物都不投喂, 不覺得很過分嗎?”
祁夜:“我……”
戚白茶又黯然神傷:“當然如果你養我只是為了虐待寵物, 滿足你的變態快感,我也不能說什麽就是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手腕上的鎖鏈。
祁夜:“你……”
祁夜帶著滿肚子氣又跑了。
生氣的邪神大人又跑去天然大陣召喚出凶獸殘魂揍一頓泄火,之後沉著一張臉去給戚白茶搜集水果。
水果有很多種類, 因為不知道戚白茶愛吃哪種, 乾脆就每樣帶了一份。
從神域裡一把放出來的時候,五花八門的水果堆滿整個神殿。
瞬間只有一張床是容身之地。
祁夜惡狠狠道:“吃!不吃完不許停。”
不是想吃麽,一次性吃個夠。
“好啊。”戚白茶自然道,“幫我把葡萄皮剝了吧。”
祁夜:“你沒手嗎?”
戚白茶抬起手腕:“這鏈子很重的。”
祁夜:“它比你衣服還輕。”
“哦。”戚白茶說,“反正柔弱的我沒有力氣。”
祁夜:“……”
為了撐死戚白茶, 祁夜開始兢兢業業地給戚白茶剝葡萄皮,剝香蕉皮,削蘋果皮,挑西瓜籽……
最終也沒能讓戚白茶全部吃完,因為祁夜累了,不幹了。
這到底是在折磨戚白茶還是折磨他自己。
戚白茶想先生今天好像更傻了一點。
神根本不可能會有吃飽這種感受,水果去皮也可以直接用法術一鍵搞定,何需親力親為。
戀愛果然是一個逐漸降智的過程。
戚白茶:“再幫我……”
“不幫了!”祁夜反應劇烈。
他剝累了!
戚白茶舉起手機:“再幫我充個電吧,手機沒電了。”
祁夜:“……”
祁夜從神域裡搜出一顆雷電珠擺在床頭,這下手機電量就永遠是滿格狀態了。
神器堪比黑科技。
戚白茶心滿意足:“謝謝。”
祁夜:“……不客氣。”
祁夜的邪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卷土重來,不得不定期毆打凶獸殘魂泄火,再找戚白茶冷靜冷靜,克制住對外的毀滅欲和自毀傾向。
每個療程過後能平穩一些時日,之後邪性又會漸漸壓製不住,暴戾的欲望再次湧現。
說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豈是那麽容易壓製的。
每次察覺到自己心底的戾氣又過重時,祁夜都會及時離開神殿,下凡去找凶獸殘魂發泄。
他不能把暴虐宣泄在戚白茶身上。
偏那日出了意外。
說起祁夜的技術,那是一直都沒有進步。
他不去學,又有什麽辦法。
好在戚白茶神力雖微弱,神體的強韌度還在,不至於疼得要死要活,只是始終沒有以前舒服。
以前他家先生的技術練得可好了!
兩相對比之下,戚白茶是真不習慣祁夜現在這點。
太差勁了。
無比嫌棄。
有一回情濃之時,戚白茶不覺照舊日的習慣喚了聲:“先生……”
立刻就如一盆冰水,澆滅祁夜身上的所有火焰。
祁夜攥起他的下巴,眸中慍怒:“你還想著他?”
在他身下喊對另一個男人的稱呼,真是好極了。
戚白茶被撩撥得難耐,未能保持完全清醒,下意識遵循本能回答:“當然,不想先生,還能想著誰?”
祁夜眸光冷下。
忽然沒了興致。
他在憤怒的同時,還感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挫敗。
以前他把少年當寵物,壓製邪性所用的工具神,聽少年喚別人的名字不開心,也隻當是生來的佔有欲作祟。
可現在再聽少年還惦記著別人,祁夜突然嫉妒得瘋狂。
傅明野有什麽好?至於對一個卑微的人類念念不忘?
這段日子以來逢場作戲,對他的強迫裝不在意,忍得很辛苦吧。
雪神愛那個人類,心裡一定恨著他,還要對他虛與委蛇。
祁夜面色陰晴不定,心底還夾雜著一絲委屈。
為什麽還想著別人?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找來,還紆尊降貴替你奔波跑腿剝水果。
我天天找那群醜絕人寰辣眼睛的凶獸打架都沒有去傷害你。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他此刻的嫉妒與酸楚,遠勝於之前百倍。
因為愛與在意,才會百依百順,才會不甘妒忌。
祁夜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喜歡上雪神了。
邪神大人不願意承認。
尊貴驕傲如他,才不會去承認他喜歡上一個滿心都是別人的神。
多丟面子。
被壓製的邪性察覺到邪神此刻翻湧的惡念,立即蠢蠢欲動起來。邪神的負面情緒越多,邪性越無法壓製,祁夜現在身上全是負面情緒。
“想著就想著吧。”祁夜雙眸沉如夜色,淡淡道,“反正我也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心。”
戚白茶睜開眼,清醒過來,一臉莫名。
他隻想問為什麽不繼續。
撩起一身火又中途停止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祁夜完全沉浸在自己腦補的愛而不得的悲情戲中,他倔強道:“我也只是覺得你滋味不錯,是我睡過的神裡最好的,才多睡了幾次,並不是非你不可。”
戚白茶斂眸:“哦?你還睡過誰?”
長本事了,這種話也敢編,受什麽刺激了?
祁夜張口就來:“不知道,太多了,我都不記得他們的名字。”
戚白茶哂笑:“這麽有經驗,活還這麽爛?”
祁夜一聽就炸,眼中山雨欲來:“你別拿我和他比!”不就是拐彎抹角誇傅明野麽,一想到少年曾經屬於另一個男人,祁夜瞬間血氣上湧,眼底戾氣濃重。
邪性徹底壓倒理智。
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把少年弄死在床上好了,那顆心停止跳動就再也不會想著別人,那張嘴永遠閉上就再也不能說出令他生氣的話。
戚白茶神色微凝,察覺到祁夜此刻狀態不對。
“祁夜,你怎麽……”戚白茶話音未落,肩膀就一陣刺痛。
祁夜咬了他。
很深,烙下一個牙印,泛起微微血絲。
那血似乎更加刺激到祁夜的嗜血欲。
戚白茶吃痛,神色很冷:“下去!”
被邪性完全控制的祁夜又怎麽會聽他的話,滿腦子都叫囂著,佔有他,折磨他,殺死他。
戚白茶才知道祁夜之前竟然已經是手下留情的結果。
完全發瘋起來的祁夜根本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祁夜,你醒醒!”戚白茶咬牙,“你會後悔的。”
身上的神祇黑眸陰鬱,根本聽不進去。
戚白茶蹙眉。
真想弄死他啊……
他死就死了,就是先生清醒過來恐怕又會發瘋。那才是真的恐怖,也是戚白茶不願意見到的。
“算了,說不動你。”戚白茶放棄喚醒祁夜,輕歎道,“要殺就殺好了。我交代一下遺言。”
“下手輕點啊,我怕疼的。”
“我愛你。”他闔眼微笑,“邪神先生。”
祁夜動作突然停了。
烏沉雙眸中浮現起一絲掙扎。
他低頭看了眼披著雪白長發、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年,茫然一瞬,忽然掌心凝聚起一道黑氣,毫不猶豫地打在自己身上。
然後就暈在一旁。
戚白茶一怔。
抬手擋住微微濕潤的眼眶。
他的先生始終沒舍得真傷害他。
戚白茶拖著疲憊的身體撐起來,望著祁夜良久。
他俯身吻了吻祁夜的額頭。
“你什麽時候才能記起我呢?先生。”
祁夜醒來之時,對上一雙清透的雪眸。
少年垂眼注視著他,長發如瀑,唇紅齒白,精致無雙。
如夢似幻。
只是那一身瞧著觸目驚心的。面容蒼白,眼眶微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夜心一顫:“茶茶。”
然後他就看見少年微怔,眼眶裡的淚落下來了。
戚白茶問:“你記起來了?”
這是這麽多天裡,祁夜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
祁夜遲疑:“什麽記起來?”
他就是……突然很想喊喊少年的名字。
“……”戚白茶面無表情,“記起你乾的混帳事。”
“你……很疼嗎?”祁夜有點憂慮。他記得他好像沒壓住邪性。
邪性沒壓住,後果很嚴重。
“還好,比不上邪神閣下自殘的魄力。”祁夜給自己那一掌絕對比他要疼多了。
祁夜默默看他半晌:“抱歉。”
戚白茶稀奇道:“高傲的邪神閣下竟肯對我低頭道歉?”
“是我沒控制住邪性,以後不會了。”祁夜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聲解釋,“我邪性釋放的時候和平時不太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技術並沒有變好。”戚白茶淡淡道,“還更差了。”
祁夜:“……”能不能不要總提這個。
“倒是邪神閣下,寧願打暈自己也不曾害我。”戚白茶看他,眼裡突然含了些笑,“你是不是……喜歡我?”
“才不是。”祁夜否認。
一陣沉默後。
祁夜的聲音又輕輕響起來。
“我想那應該是愛。”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愧疚,祁夜解開了戚白茶身上的鎖鏈,但活動范圍依然只有神殿內。
邪神的愛,自然也帶著偏執與禁錮。
戚白茶不是很在意這個,他更喜歡另一個好消息——祁夜終於虛心好學起來。
因為戚白茶一而再再而三說他差,他決定要一雪前恥。
邪神大人第二次踏上求學之路,效果顯著。
除了祁夜始終沒有恢復記憶,戚白茶覺得這日子也沒什麽不好。
先生又愛上他了,技術也跟進了,除了缺失那四年的記憶,還變得有些孩子氣外,都與往常無異。
最大的隱患,就是消失已久的黎燼。
祁夜隔三差五還得去下凡打怪,壓壓邪性。
日子很平靜。
直到有一天,他在深山裡,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極淡的聲音。
“你倒是過得挺愜意。”
祁夜轉身,見是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袍裡的神秘人士,兜帽擋住眼睛,露出的下半張臉相當完美。
祁夜駐足:“你是誰?”
黑袍青年不答,隨手將半枚神格扔給他。
“融合了它,你會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