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玥白和莫方兩人,一個手裡用的是長鞭,一個用的是飛刀,兩人縮在最角落,見到誰有危險或者是瞅準哪個大鬼有可趁之機,冷一丁地一鞭子或十幾把飛刀扎過去,往往有著出奇不意的效果,無數次將同伴從險死還生的境地裡救出來。
金沙、苜塚、玖月三姐妹聯手困住一隻大鬼,金沙與苜塚纏著大鬼攻勢不斷,玖月則繞著大鬼不停地轉悠,縛鬼繩、符網、符,不時地往大鬼打去,騷擾得大鬼防不防勝,煩不勝煩。大鬼爆怒著回頭朝玖月抓去,立即便讓金沙和苜塚有了可趁之機。
這兩位都是從墓裡出來的,以前被殉葬了,後來因為一些機緣一個魂魄流蕩在金沙礦中修煉成了金沙精,一個則是魂魄與長在墳頭的一株老藤中修煉成精。
金沙與苜塚趁著大鬼轉身撲向玖月時露出了空隙,兩人連續幾個凶狠的猛擊將大鬼打成了鬼霧。她倆在大鬼化成鬼霧的瞬間便都化成了本體。金沙化成一團細細密密的金沙宛若萬千細小的蚊蟲般衝進了鬼霧中附在藏匿在鬼霧中的大鬼精血上瘋狂地吸取著鬼妖血。
苜塚則化成綠色的藤蔓,她的根、須、莖、葉在鬼霧中宛若撲食般揮動著,宛若吸水海綿般吸著散在鬼霧的大鬼的鬼霧和精血。
大鬼凝聚出一顆凶厲的青面獠牙的鬼頭,發出“吼吼”的怒吼聲,鬼霧不斷地翻湧,與滲進鬼霧中的金沙和苜塚展開搏鬥,同時用自己的精血和鬼霧裹纏向金沙和苜塚,意欲將她倆給消化吞食掉。
金沙、苜塚和大鬼打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都顧不上玖月。
玖月一邊靈巧地閃避著旁邊的戰團的余波尾風和時不時揮來的爪子、踹來的腿、蕩過來的衝擊波,一邊朝著大鬼扔出克制鬼物陰邪的符籙和法器。別看這些東西用在千年厲鬼身上威力不大,若在平時,頂多就是燎破點皮的效果,但在這交戰的關鍵時刻,特別是在雙方呈僵持狀態下的時候,一點點傷害和加持便能決定勝負。更何況,玖月如今是希顏閣的大供奉,好東西不少,瞅準空子,冷不丁地掏出一個鎮鬼的八卦鏡出來對著那大鬼罩下去。雖說金沙、苜塚和大鬼都會受到八卦鏡影響,但她倆一個有金沙當身體一個有藤蔓當身體,受到的傷害遠比大鬼要小得多。雙方僵持中,此消彼長,大鬼身上的鬼霧越來越淡,逐漸呈現出頹勢。
道子堂、上清宮的人則處在明顯的劣勢上。他們雖然人數多,放在同輩也中算是佼佼者,但在這些大鬼面前便不夠看,剛一衝上去便出現了傷亡。
作為修行中人,誅殺惡鬼護一地安穩的使命感已經深深地烙在了他們的骨子裡。
這,就是他們的戰場。
面對著這些比自己凶惡厲害不知多少的大鬼,他們拿出了搏命的悍勇,不忌生死地衝了上去。
那丈余高的大鬼兩條比大腿還粗的胳膊揮下來一掃便能將人撞飛出去。大鬼鋒利的爪牙落在身上,一撓一條血印子。那有力的雙臂抓起人一撕,便能生生地將人撕開,刹那間,鮮血飛濺腸肚橫飛。
血腥味刺激了大鬼,亦刺痛了參戰的眾人。
大鬼凶性大方,一條又一條年輕的生命隕落。
在一旁掠陣的莫方和玥白連救都救不過來,她倆不再掠陣,衝殺到了最前方,將與上清宮、道子堂眾人纏鬥在一群的大鬼分隔開來,兩人殺到大鬼堆裡殺得已將生死付諸在外。
陳禹請神上身,一個人獨戰一隻大鬼。那大鬼被他神來的神打得發出嗷嗷的淒厲慘叫聲!他手裡的桃木劍在此刻就如同一柄無艱不催的寶劍,落在那大鬼身上的效果便又如燒得通紅的神兵利器落在雪堆裡!桃木劍上的克邪力量將大鬼一點一點地消融磨滅。大鬼不敵,嗷叫著呼來同伴。
又大鬼從堂子道那邊的戰鬥圈中脫離出來,朝著陳禹撲過去。
鄭經仁和賈正經兩位大師見狀焦急萬分,他們和吳曉道以及上清宮的幾位道士正與一隻大鬼纏鬥在一起,本就已經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若這時候他倆去救陳禹,必然會使吳曉道與上清宮的這些道長們陷入絕境。
一聲蒼老的聲音從陳禹的嘴裡發出:“來得好!”他腳踏罡步,身姿飄逸,大喊一聲:“小子,看好了!”迎著大鬼就殺了過去。
陳禹嘴裡的聲音又變成了自己的,他沉沉地應了聲:“是!”專著地盯著祖師爺殺敵時施展的劍法,就仿佛沒注意到因為請神上身正消耗著自己的精血壽元。
季鎏君把遊清微挪到旁邊,便與夏顏希衝進了戰場。他們與道子堂的人一起與大鬼纏鬥著。洧潯見到季鎏君又殺了進去,氣得瞪了她一眼,卻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季鎏君是絕不會退走的,維有在季鎏君遇到危險時一記甩尾過去替季鎏君解圍。有了洧潯從旁掠陣相助,季鎏君有如神助,殺到莫方和晏玥白身邊頂在了第一線。洧潯氣得差點把尾巴甩季鎏君身上將她卷到外面的大馬路上抽一頓。
夏顏希則帶著易大師與吳曉道會合!她衝上去,渾身地寒毛都豎了起來。大鬼身上的陰氣使得寒冬的溫度又再降低了許多,那死亡的威脅更是步步緊隨。十來隻丈余高的大鬼聚成一團,他們就在這些大鬼的周圍,這些大鬼卷蕩出來的鬼霧還是那揮來的胳膊、撓來的抓子、踩下來的大腳如影隨形,又是剛避開前面的大鬼揮來的爪子,身後又一隻大鬼的腿就落下了。她身上鎮的護身陽符以令人心驚的速度燃燒。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顧不得去心疼這些花重金買來的符,手裡地符一道接一道地打出去。
遊清微沒暈幾分鍾便醒了過來,她睜開眼便見到眼前被鬼霧遮得如同黑夜。鬼霧中,符光、太極形狀的金光、八卦形狀的金光、燃燒的火焰燒作一片,大鬼肆掠的身形和與大鬼纏鬥在一起的人影交織成一片。大白飛在離地略有一丈多高的空中,發出一聲聲咆哮聲,揮著爪子不斷地朝下方的大鬼撓去。大白下方有一隻身手拿三頭叉的大鬼緊緊地盯著大鬼,但凡大白要往路無歸那邊靠近一點,它便用手裡的三頭叉將大白截下。大白氣得回頭就朝它吐雷球。那大鬼要麽側身避開,要麽就用手裡的三頭叉頂上,竟然能與大白戰個半斤八兩,一時間呈僵持不下之勢。
路無歸、晏聽雨與鬼國女王已經打到了客廳。
鬼國女王的手上多了塊盾牌,她左手握著長戟,右手握著盾牌,遊刃有余地應付著一左一右夾攻她的路無歸和晏聽雨。
驀地,一個道子堂的人被一隻大鬼抓住肩膀抓了起來。大鬼鋒利的爪子瞬間扎透了那道子堂的人的肩膀——
遊清微見狀大驚,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就在她衝到一半的時候,見到那大鬼的另一隻手落在那道子堂的人身上,再用力一撕,剛才還發出一聲慘叫的人頓時被撕開了,那火熱的鮮血像雨一般灑落,被撕開的殘軀被拋到了空中,內髒掉落下來!
遊清微這才注意到,地上隨處可見被撕碎的人體殘軀和被踩得不成人形的屍體!
突然,一聲慘叫聲傳出,一道身影從院子裡飛出。
遊清微的腰肢一擰,一個轉身躍步,接住了那飛出來的人。那沉重的使得她連退五六步才穩住身形,然後才看清是吳曉道被打飛出來。
吳曉道的左肩都塌了下去,整條胳膊無力地垂著,劇痛使得她的臉色發白嘴唇發顫。
她一咬牙,提著手裡的劍還要衝去。
遊清微下意識地拉住了吳曉道,說:“我去!”她的話音剛落便見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奔來,聽這聲響足有好幾個人。她一扭頭便看見龍師叔父子、薛元乾、左小刺、舵爺都到了。她對吳曉道說:“你先把傷口處理一下。”便與龍師叔父子、薛元乾、左小刺他們衝進了院子裡。
吳曉道正要衝進去,就見左小刺這土壕衝進院子的第一時間就打開了背包,一出手就是一打符對著院子裡炸了進去。一排破魔鎮邪符打進去過後,左小刺又再一抬手,密密麻麻的符排成陣出現在她的面前,對著前方的院子裡就飛了進去。數十道符落在院子裡,同時炸開。
遊清微正是一起手就是三道天罡神雷符對著與道子堂的人殺作一團的大鬼堆裡就打了過去。
三道天罡神雷符以及數十道破魔鎮邪符、陽符、焚邪符、朱雀玄火符等同時開炸!
雷霆炸響聲、刺眼的雷茫、符光撕碎了院子裡的鬼霧和黑暗。
十幾隻大鬼同時發出淒厲的嗷叫聲!
大白更是“嗷——”地一聲,一甩尾,扭頭就朝天上飛去。它在空中頓了頓,忽然發現自己沒被雷符炸傷,沒事,又嗷嗷地咆哮著奔著院子飛去,繼續撓大鬼。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敗家子,一下子炸三道雷符……”聲音戛然而止。
鬼道三人落在院門口見到院子裡的大鬼們,齊齊傻眼。
好幾秒過後,鬼二激動地大叫聲:“哥們兒,抄家夥!”掄起哭喪棒就朝院子裡被雷符炸得發出一聲接聲如浪潮般的鬼嘯聲的大鬼們衝了過去。
就在鬼道三人往院子裡衝去的同時,淡淡的金光從院子四周照了進來。金光灑落在大鬼身上就如同陽光照在雪上,照得大鬼發出“嗷嗷”的痛呼聲。
遊清微一抬頭便見院子四周的空中盡皆浮起幾道巨大的宛若投影出來的虛影。
院子的前方是面八卦境,右方是塊太極印,左右兩側都是丈余大小的符。它們散發出來的光芒正好落在院子中照在院子裡的大鬼們身上。
墨傾哲、墨晴天此刻亦趕到了。他倆看了眼院子裡的情況,一個人取出小人偶召出了金甲巨靈神,一個召出了鬼夜叉!他倆幾個大步躍到那高大的金甲巨靈神和鬼夜叉的肩膀上,手中掐訣,與他們各自的傀儡一起殺向了院子裡的大鬼。
鬼國女王抬眼看了眼外面的情況,臉色微變,大叫一聲:“靠!”當即果斷地下令:“歸隊!舉盾!結陣!”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那些站在院子裡發出淒厲慘叫如同春雪般消融的大鬼像是瞬間有了主心骨,嗷嗷地咆哮著衝過那早沒了玻璃的落地窗衝向鬼國女王。
十幾隻大鬼同時衝來,晏聽雨和路無歸同時退後避散開去。
她倆一退,大鬼瞬間落在了鬼國女王的身邊,化成身高約有一米八左右的身著玄黑色盔甲左手執重盾、右手執足有四米多長的長戟的古代兵將。為首的則是之前跟大白纏鬥在一起的手拿三頭叉、渾身罩在戰甲中只剩下一雙宛若黑色旋渦的眼睛露在外的戰將。
居中的四個大鬼將盾牌扛在肩膀上,那直徑足有一米寬的四面盾牌拚成一個面積四米的小平台。
鬼國女王手執三尖兩刃長戟威風凜凜地站在盾牌上方,她的左手舉著盾,身子微傾,右手的三尖兩刃長戟指著衝進院子裡的一群人,大喝一聲:“殺——”
十幾隻大鬼整齊地大聲喝斥著:“殺——殺——殺——殺——”
邁著整齊的步伐朝著院子裡的人挺進!
他們幾步便邁出了大廳。走在最前方的人舉遁擋在前方,次排的人,舉盾擋住四周照來的光茫!
墨晴天、墨晴傾兩兄弟的傀儡足都快有小樓高,兩步就邁到了最前方,正好迎上殺出來的大鬼。
大鬼到了他們的身前,在舉起遁牌的同時,手裡的長戟齊齊地朝著衝到最前方的傀儡扎了過去。十幾柄四米多長的長戟,再加上握戟人那一米多高的個頭,支起來有兩層樓高。三層樓高的傀儡當場被十幾柄長戟透了個對穿!
那鬼國女王站得高,還很囂張地補了一槍。
墨晴天見勢不對躲得快,一個後躍逃開了。
鬼國女王挑開的那槍沒挑中墨晴天,但把他站的那金甲巨靈神的腦袋給削沒了!
那金甲巨靈神轟然碎裂成金色的齏粉。
墨晴天“噗”地吐出口血,連滾帶爬地往院外衝,身後之前扎透他的金甲巨靈神傀儡的那些長戟齊呼呼地朝著他扎來。
他跑得快,可那些長戟的速度更快!他聽到破空聲響已到身後他就勢一滾,就在他滾倒在地上的同時,長戟已經扎了下來——
“完了!”
墨晴天的腦海中剛冒出這想當,一條雪白的毛絨絨的大尾巴突然貼著他掃過,將那些眼看就要扎到他身上的長戟全部蕩開,又再裹著他一卷一甩,墨晴天隻覺身子一輕,然後“砰”地一聲摔到了院子外,摔得他頭暈目眩爬都爬不起來。
墨傾哲摔在墨晴天旁邊,跟墨睛天的情況一模一樣!
洧潯站在院子裡擋人眾人最前面,抬眼看向鬼國女王。她身後的九條尾巴宛若展開呈蓄勢待發之勢與鬼國女王對峙著。
晏聽雨的身形一閃,落到了洧潯的身旁,身子半傾,右腿後蹬,準備隨時衝上去與鬼國女王再戰。
路無歸看了看周圍,提著量天法尺,衝出院子以最快的速度衝回了隔壁遊清微家。眾人只看到路無歸跟一陣風似的流下一道殘影就刮走了。因為她跑得太快,帶起來的風從所有人身邊刮過,以至於所有人想忽視她都做不到。
在場的諸位都知道,這種情況下,路無歸不可能臨陣脫逃,又基於她平時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風,一股詭異感自眾人的心裡油然而生。
鬼國女王沒有感覺到路無歸有不敵和懼怕之勢,下意識地覺得路無歸這時候跑回去有點不對勁。她的心念一動,突然想起遊清微家裡的地下室還供著四方鬼帝,頓時臉色一變,又罵了聲:“靠!”她氣憤地將長戟一收,罵道:“路無歸,你想召鬼帝來對付我?你做夢呢!本王這是奉旨辦事!”她說完,忽然想起路無歸不知道鬼帝在地下室。她頓時覺得奇怪:路無歸不是跑回去搬鬼帝,那她這時候跑回去做什麽?
鬼國女王一片困惑。
她腳下踩的這座院子已經被鮮血染透,地上到處都是殘屍碎體,襯著他們這些大鬼以及霧霾天的陰霾天氣,宛若人間煉獄。
遊清微見到院子裡的慘狀,面沉如水。鬼國女王是路無歸賣出去的鬼帝敕令招惹來的,他們的死、今天的事,她有著不容推卸的責任,她沒有任何資格不站在最前面。
她以青龍鎮身印鎮身,握緊手裡的折扇,走到晏聽雨身邊,與晏聽雨並肩而立。
遊清微上前去,薛元乾、左小刺、龍師叔、鬼道三人便跟著動了。他們一動,後面的人也跟著往前衝!
鬼國女王見到他們衝上來,手裡的三尖兩刃長戟對著遊清微他們又發出一聲大喝:“殺!”
十幾隻大鬼整齊地大聲喝斥著:“殺——”舉起手裡的長戟對著正前方的這些人就殺了過去。
洧潯揮動狐尾便朝這些長戟卷了過去。
遊清微、晏雨聽、金沙、薛元乾他們,以及在場的所有人各自提著各自的兵器朝著這些大鬼衝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