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抬起頭打量起頭上的崖壁,說:“這地方有古怪,越靠近上方的山洞壓力就越大,到後來是被壓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和苜塚、眭子雋、亂淮十六隻山精小鬼到後來沒撐住,從山崖上掉了下去摔進了深潭中,然後就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拽進了深潭下的井裡,再後來,城隍也進來了。她問:“你們有沒有遇到玖月?”
遊清微搖頭,說:“玖月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
苜塚說:“我們讓她在潭邊等我們。”她見眾人的反應,趕緊問:“你們來的時候她不在這裡?”
季鎏君問金沙和苜塚:“你們沒見到洧潯?”
金沙愕然問:“洧潯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嗎?”
季鎏君說:“路無歸他們來支援,洧潯趕來找你們了。”
金沙說:“我們沒有見到她。”
遊清微愕然說道:“也就是說洧潯和玖月失蹤了?”
路無歸說:“那九尾狐是妖,不是妖靈。她有身體,單純克制妖靈或者是針對人的手段對她都沒用,沒大神通大本事是拿不住她的。”
夏顏希問:“會不會玖月跟洧潯在一起?這地方眭子雋和亂淮知道,能找到這裡來,洧潯應該也知道吧。也許洧潯過來的時候遇到玖月把她帶走了呢?”
遊清微略作沉吟,說:“我們這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她們的蹤影……”她的心念一動,突然想起在之前還有萬鬼鬼母趕過來。她問:“你們沒見到萬鬼鬼母?”連城隍都被鎮進了潭底,沒道理萬鬼鬼母不會有事。
城隍說:“我們都沒見到萬鬼鬼母,想是應該還有別的路,她從別的路走了。”
幾人說話間,玉盤已經被眾人合力拉出水面。
玉盤剛脫離水面,水底就像是突然發生了爆炸般濺起巨大的水花,那四尊麒麟雕塑也同時炸裂開去,潭中的五彩光蘊頓時散了開去,不複存在。將玉盤置於潭底擺出風水大陣,如今陣眼被破,風水法陣被破,這裡的風水也破了。
季鎏君打量了一眼這玉盤,說:“這麽大一塊玉料,很是難得!”
好幾十個拉玉盤的人累得氣喘籲籲,坐在地上直喘大氣。
崖壁上的水汽突然淡了許多,一條蜿蜒的盤山小路出現在這陡峭的崖壁上,許多難走的地方更是修建了棧道。那條盤山小路彎彎曲曲地一直延伸到山洞。
金沙見到那條路,說:“也許玖月和洧潯真是從這條小路上去了。”玖月的那雙眼睛能看透許多她們看不清的東西,很看到這條路並不奇怪。至於洧潯,那隻九尾狐狸更是先天精通幻陣,這點障眼法在她的眼裡更是形同虛設。
路無歸看看山崖,想著自己剛才辛辛苦苦的白爬了半天。她噘著嘴,收起登山繩和背包,悶不作聲地跟在遊清微身邊。
遊清微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她又沒有換洗衣服可以換,只能穿著濕衣服吹著冷風,靠鎮在身上的聚陽符取暖。她得慶幸封住蛟龍之力的封印破了,路無歸又給她畫了青龍符在背後,關鍵時候總能保命同,還能調聚蛟龍之力給她護身,不然這會兒就只能靠燃符保命了。她呵了口熱氣在手中,搓了搓都快凍僵的手,這才把揣在衣兜裡那挺沉的銅鏡放進路無歸背的背包裡,說:“這鏡子不錯,回頭拿回家鎮宅。”
路無歸問遊清微:“冷呀?”
遊清微說:“還撐得住。”
眾人略作休整,便朝著崖壁上的盤山路走去。
這盤山路很難走,路面只有一尺多寬,外面是懸崖,裡面的崖壁上則布滿了像是某種野獸鋒利的爪子撓出來的爪痕,不僅是崖壁,就邊腳下的路都是這樣的爪痕,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條盤山路是被某種野獸用鋒利的爪子生生地撓出來的。
遊清微仔細地檢查那一道道深有一寸多的爪痕,她可以確定這不是石匠一錘一釺地鑿出來的,反而像極了她以前走陰時見到的屍怪撓出來的痕跡。她對跟在身後一路護著她走的龍師叔說道:“師叔,你看,這痕跡像不像僵屍撓出來的?”
路無歸只看了一眼,說:“是黑毛屍怪。”她抬手在崖壁上伸手一拈,摸到幾根細細的像鋼針的黑色細毛,她用手揉了揉,說:“還帶有血味,這是吃過血食的黑毛屍怪在刨這山路時留下的毛。”
走在稍後點的夏顏希問:“黑毛屍怪是什麽?”
遊清微說:“黑僵。”
夏顏希倒抽口冷氣,說:“黑僵?用黑僵來開盤山路?”
遊清微說:“不然呢?在這陰路上不可能拉活人來開鑿盤山路。鬼是沒有實體的,開不了路,算來算去,也只有屍怪了。陰路的陰氣重,隨便找塊煞氣稍微重點的地方就能養屍。”她說到這裡,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以白太煥的狠辣手段,他很可能會養屍來護墓。畢竟,鬼再厲害,遇到他們這一行的,帶幾件法器就克制住了。遇到僵屍……連路無歸都折在了血屍堆中。她問:“小悶呆,會有血屍嗎?”
路無歸說:“我看不見山洞裡的情況,不知道。”
遊清微略作沉吟,扭頭對龍師叔說:“師叔,向後面傳話,提醒大家一聲,有黑僵,讓大家多提防著點。”她抬起頭看向前方險峻的盤山道。盤山道上陰氣繚繞隱約盤附著一層煞氣,似埋伏著莫名的危脅。
龍師叔把龍頭雙刀握在了手裡,“嗯”了聲,向身後的人傳話。
盤山道窄得只能容一人貼著山壁走,像那種體型稍微壯一些的男人,還得側著身子走才行。有時候稍微一轉身,那背包就會頂在山壁上,人就得往崖下撲去。
因此,將近百來人的隊伍在這盤山道上拉得老長不說,還得前後相互照應,隊伍走得極慢。
路無歸走這種路是走習慣了的,對她來說是種路走起來跟平地差不多,她背著背包,提著量天法尺蹦蹦跳跳地在前面開路。大白懶洋洋地盤在遊清微的手腕上,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遊清微見到大白的肚子都撐圓了,估計大白是吃撐了,它要是鑽回她的脊椎裡那估計得睡到把食物消化完才醒。雖說大多數時候大白都挺慫的,但作為渡過八道化龍雷劫的蛟龍妖靈,真要發起威來,那戰力也是幾個人能扛得住的。在這地方,能多一個大白這樣的戰力便多一分生存保障,因此遊清微死活不讓大白睡著。大白的眼睛一合上,她就給揉行,煩得大白直翻白眼。
遊清微覺得大白的脾氣好得都不像蛟龍。要是擱她來,誰敢這麽鬧她不讓她睡覺,早發火了。
盤山路極其難走,將近百人的隊伍專心留意著腳下,唯恐一個不慎滑落到懸崖下去摔個粉身碎骨,因此隊伍極靜,隻偶爾會有幾聲交談。
其中話最多的就是路無歸,時不時地問一句:“遊清微,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遊清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符水?”“遊清微,你冷不冷,要不要喝點符水?”
遊清微覺得這麽險的路,還是自己走比較好。要是路無歸背著她蹦蹦跳跳地趕路,她怕路無歸一個不小心,她倆一起摔到崖下去。
東萊先先跟錦塵道長、翌彌大師走到隊伍最後壓陣。一陣陣屍煞味直往她的鼻子裡鑽,她仔細地分辯了下屍煞味傳來的方向,隻覺頭上、腳下到處都充斥著屍煞味。她抬頭朝頭上望去,見到頭上約有四米多高的地方,是Z字形盤山路上的同行人員,又低頭朝腳下看去,見到的是看不到底的黑暗。這味道讓她充斥滿不安。她對走在前面的阿灰說:“阿灰,往前面傳話,讓所有人都小心戒備,這路上的屍煞味太重,不對勁。”
阿灰也聞到了屍煞味,她卻是怎麽都想不明白,說:“叔,這山崖上就這麽一條路,你說這屍煞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頭上腳下都是!”
東萊先生的心頭一動,她暗叫一聲:“不好!”她停下步子,說:“阿灰,拉住我的腳。”
阿灰“啊”了聲,問:“怎麽了?”說完,就見到東萊先生趴在了地上,探頭朝下方望去。
翌彌大師似有所覺察般,他的眸光精光一閃,對阿灰說:“阿灰,照辦。”
阿灰“哦”了聲,抓住東萊先生的腳踝。
東萊先生一個倒掛,懸在了山崖上,朝下方望去,赫然發現她們走的山道上方兩米高度生生地被人開鑿出了藏屍坑!這種藏屍坑的大小剛好容納一個人的大小,而那藏屍坑中直挺挺地站著一具身上繪著符紋的黑毛僵屍!東萊先生倒抽一口冷!他們這是走在屍窩裡了!她叫了聲:“阿灰,拉我上去!”
阿灰趕緊把東萊先生拉回山道上。
走在他們前面的二狗回頭,問:“怎麽了?”
東萊先生說:“阿灰,墊個腳。”
阿灰交雙手交疊在身前,東萊先生一腳踩在阿灰的手上,又再一腳踩上了阿灰的肩膀,她站在阿灰的肩膀上,抬頭一看,只見一具黑毛僵屍筆直地站在面前的藏屍坑中!在這黑毛僵屍過去約有一丈多遠的地方,還有一個藏屍坑,往右一丈多遠,也有一具!從眼前的情況可以判斷出,這條盤山道上,在他們所走的這條道上的兩米高度處,還有一條平行的藏屍坑道,每隔丈余遠的距離就有一具黑毛僵屍。只需要一個契機,這些黑毛僵屍就會醒過來,全面發動。他們這些人在這狹窄得連轉身都困難的山道上,一旦遇到遭遇這些僵屍的攻擊,連個閃躲的余地都沒有。隊伍一個受驚,很有可能自己人就把自己人給撞到山崖下去了!